“我以前都沒聽過太極大槍。”
路明非好奇地問。
“聽名字，也是‘太極’這門武術的一部分？”
“當然，實際上，你所聽過的絕大多數武術，內容都包含武器部分。而且，對於多數武術而言，關於武器方麵的，才算是核心。”
需要傳授武器使用技巧，自然不能在先前的拳擊擂台上。那點空間玩徒手近身戰鬥還行，但手上隨便拿點東西，就施展不開了。
他們來到徒手訓練區。這裡所有的杠鈴、訓練凳和杠鈴片都被清理開，騰出了一片足夠寬裕的空間。
“其實原因很簡單，你覺得在真正的戰鬥中，持械的人對比赤手空拳的，優勢能有多大？”張山風問。
“額……”
路明非下意識回了句爛話，“像……拿步槍打冷兵器？”
“……你擱這玩武器升級換代對抗呢！”
張山風忍不住吐槽。
“主要我也沒試過嘛……”路明非小聲嘀咕。
“不要嘗試，因為這方麵的例子已經數不勝數了。我教的學生大部分是混血種，但我都會告訴他們，哪怕是麵對普通人，不要狂妄自大地選擇徒手對持械。”
張山風進入身為老師的教學狀態。
“大衛·裡德，美國前中量級拳擊冠軍，職業戰績出色，身體素質、反應速度、抗擊打能力和格鬥技術遠超常人。
但是在2006年，在費城一家夜總會外，他試圖調解一場糾紛時，與一名叫馬庫斯·裡德利的混混打了起來。
與拳擊比賽不同的是，那個混混手上有一把刀。儘管裡德是頂尖拳擊手，但在麵對持刀攻擊時，他的拳擊技術在近距離白刃戰中幾乎無用武之地。
他被刺中胸部，傷及心臟和肺部，送往醫院後不治身亡。一個身經百戰的職業拳王，就這樣被一個持刀的普通混混‘單殺’了。
影視裡那種空手奪白刃的情況實際極其少見。人類的身體終究太過脆弱，哪怕隻是一把鋒利的小刀，隻需稍微刺中，劃中要害，也可以帶來顛覆性的優勢。”
“所以，哪怕路邊隨便扯根電線杆當武器，也比空手強？”路明非恍然大悟。
“一根常見的水泥電線杆……也得幾噸了。”
張山風有點心累，“你要是能掄得動電線杆，那力量和身體強度，對麵就算是拿步槍的，看著也得跑吧？”
“我主要是尋思現在城市清潔工作做得太好，板磚不好找了……”
所以這和板磚又有什麼關係！
張山風算是有點明白了——和路明非聊天，就不能太認真去思考他說的每一句話，除非擁有同等天馬橫空的想象力和腦回路！
“總之，我說這段話的意思，是武器遠比拳腳重要。拳腳隻是絕境之下的最後手段，而且絕大部分人哪怕練很長一段時間也練不出什麼來。”
張山風將跑偏的話題拉回正軌。
“所以你先前隻聽說過太極拳是很正常的，因為太極大槍太重要，涉及武器也太危險，注定不可能推廣……好了，現在說正事，關於太極大槍！”
路明非嚴陣以待，專注聽講。
時間已過了七點，正是【太極】計劃的執行期間。儘管未曾開始動手教學，但理念知識學習同樣屬於教學的一部分，因此他不會被電擊警告。
但如果不專心聽課，就要再度體驗那貫徹靈魂之痛了。
“首先，我必須強調一點。”
張山風的目光落在路明非手中所持的霸王槍上，“理論來說，霸王槍完全不適配太極大槍的槍法要點。”
“啊？”
路明非愣住。
“準確地說，它不適配任何以‘技巧’為重點的槍法，哪怕是以剛猛為主的八極大槍。”張山風補充。
“為什麼？”
路明非回過神來，下意識地看了眼手中安安靜靜本本分分的霸王槍，“這裡麵的活靈有問題？”
“活靈能有什麼問題？”
張山風搖頭道。
“不要把活靈當成什麼很高大上的東西，它實際上隻起到‘資質校驗’的作用。隻要你能通過，就相當於獲得了絕對的使用權，之後你拿著它當扁擔挑東西都沒問題。”
路明非恍然大悟：“相當於一個刷卡認證的閘機，隻不過這個閘機驗證的是血統？所以過去之後就沒有限製了。可這樣一來……”
那剛準備脫口而出的疑問卡在喉間，路明非下意識看向手中的霸王槍。
如果不是“軟件”限製，那就隻有可能是“硬件”了。
“硬件”，指的便是霸王槍本身。這杆槍在變形為這種合乎心意的形態之後，與普通大槍的最大區彆就在於……
先前張山風說過的特點，與他腦海中對普通大槍的印象勾連在一起，其中差異與原因霎時呈現。
“它是全金屬的！”
路明非恍然大悟。
“所以理論來說它不適合任何‘技巧’……因為施展技巧的重點之一是‘彈’，但霸王槍，它都能算是剛體了！”
“沒錯！槍乃百兵之王，亦為百兵之賊。‘王’在橫掃千軍，‘賊’於千變萬化。”
張山風欣慰地點頭，身為老師最大的幸福就是能教聰明的學生。一點就通甚至舉一反三，既不用耗費太大力氣，又能享受教學成功的成就感。
“事實上，這霸王槍的特征……與其說是槍，倒不如說是矛。槍是矛的變體——細、輕、彈，有纓，技巧為主，正所謂月棍年刀，一輩子的槍。
但矛不同，矛是人類最原始，最基礎通用的一種力量型長杆刺殺武器。特點是大、重、硬，力量為主，完全符合。
不過叫‘霸王矛’聽起來有些奇怪，不符合習慣，所以我們還是稱呼它為霸王槍就好。”
“大地與山之王，霸王項羽力能扛鼎……主要靠力量而非技巧，還挺合理。”
路明非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後詢問，“可這樣，張老師你還是準備教我太極大槍？”
“對，因為你把它當成矛去使用，我就沒什麼好教你的了。這是生來就適合力大無窮者在萬軍從中騎馬衝鋒的殺器，使用它隻需要最簡單的直線突刺，劈砸和橫掃！”
張山風從一旁拎起一根杠鈴杆，顯然是準備用這二十公斤的東西當“教學武器”了。對混血種而言，這點重量大概就和拿相同大小長短的竹竿差不多。
“但你的力量現在遠遠不足，力量不是短時間內能隨便提升的東西。所以我希望你還是將它當成真正的槍來使用，因為槍重技巧，而你在太極方麵的天賦是絕世級彆的，連我都自愧不如。
武俠中都有提及‘草木竹石皆可為劍’，這句話的意思是當你的技巧強到一定地步後，就再也無需拘泥於武器的形式，我相信你的潛力！”
“哈哈……”
路明非麵色有些僵硬地乾笑兩聲，他其實很想說“其實我覺得我在太極方麵的天賦還挺一般的”，但張山風已經提前將這話給堵死了。
張山風毫無疑問是當世太極宗師，最頂尖的那一兩個。他都說了自愧不如的天賦，路明非再說自己一般……那不叫“自謙”，而是等同於侮辱。
路明非知道張山風覺得他是太極絕世天才的原因——他才練了幾小時太極？都能熟練掌握太極的核心要點【四兩撥千斤】了！
那可是普通人練個幾十年都不一定能掌握的東西，天才也起碼需要積年累月的辛苦努力！
“但我能做到這點完全是因為我有【受力分析】和【高速運算】詞條，而不是我太極天賦高啊！”
路明非心底呐喊。
這種感覺就好比哈士奇好不容易靠著顏色長得像混進了狼群，結果現在狼群老大打量他兩眼，說“你小子以前單乾都能長得這麼壯實，皮毛光亮還精神旺盛，一看就牛逼啊，比我當年還厲害，你來當老大吧！”
狼老大又不知道哈士奇是靠努力表演從人類那換的食物！
“等等……貌似也不是不行。”
路明非忽地又反應過來，他意識到自己的這兩個詞條都是能常態使用的，算是自己的“太極天賦”也沒毛病。
“來，朝我砸，就用霸王槍。”
張山風單手微抬杠鈴杆，示意路明非動手。
顯然，教學開始了，這是最初的“演示”環節。
路明非知道，自己不用詞條的情況下，和張山風相比就相當於泰森打泰羅，隻能說不算一個物種。
於是他絲毫沒有猶豫地雙手高舉霸王槍，下砸！
這一舉動有些勉強。
以“再生金屬”鑄造的煉金武器霸王槍，儘管相對常規合金同時具有“密度小”“強度高”等係列優點……但它畢竟是實心的。
太重了！
路明非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以我現在的力量，恐怕還不適合作為主武器使用……”
就在這個念頭浮現時——
霸王槍忽地再度發出聲音，那聲音猶如巨龍輕吟！
一瞬間，一個無形的領域“張開”了。
路明非隻覺手中霸王槍的重量驟然變輕一半！這忽然的變化讓他對霸王槍的感覺瞬間由“勉強操控”轉為“得心應手”。
張山風麵色微微一變。
倒不是因為這驟然加快的下砸速度，而是——那領域也將他覆蓋在內。
與路明非感受到的變輕不同，作為霸王槍直接攻擊的目標，他被“鎖定”了！於是沉重的，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了他。
那並非來自精神的威壓，而是實打實的……
重力！
原本流暢運行的血液頓時變緩，輕鬆活動自如的肌肉骨骼也需要消耗比先前更多力量才能達到相同的效果，就連手中杠鈴杆也重了一倍。
但張山風並未退開，而是在瞬間完成了對身體的調控與適應。杠鈴杆恢複正常速度，迎上砸落的霸王槍！
在“剛體”這一物理性質上，杠鈴杆與霸王槍是相同的。
但在張山風手中，這長且重的武器卻變得“柔軟”了。
杆身輕而易舉地“粘”在霸王槍上，隨著張山風手腕一抖，一帶，一撥，路明非隻覺自己砸落的力道瞬間被引導向一旁，力量隨著霸王槍傳遞而來，險些將他帶了個趔趄。
如此技巧，不亞於用擀麵杖表演了一波掏耳朵，屬於赤裸裸的“炫技”。
但張山風並無任何得意，相反，他喊了聲“停一下”後，神色嚴肅地走上前。
“怎……怎麼了？”路明非有些懵。
“你沒感覺？”張山風一愣。
“我……確實感覺剛才霸王槍變輕了。”
路明非掂了掂霸王槍，有些遲疑。
“不過它現在又變回原本的重量了。”
一旁觀戰的楚子航和葉勝此刻也走上來。
楚子航一聲不吭地查看著路明非的狀態，確定並無問題。而作為優秀畢業生的葉勝，則是開口問道。
“張老師，剛才的，是煉金領域麼？”
“沒錯……是煉金領域，效果就我體驗來說應該是‘重力’，符合大地與山之王的權柄。”
張山風麵色稍有些古怪地上下打量著路明非，好像又準備重新認識他一遍似的。
“沒想到你的血統竟然高到連這個都能激活使用！這效果都堪比一個微型的言靈·王權了，更彆提還能在你的手上變輕……如此精妙的操控，不愧是大地與山之王的煉金武器。”
“這……應該不是什麼代表著危險的事情，對吧？”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問。
“理論來說，唯一的危險，應該是煉金領域會抽取使用者的生命力作為維持消耗的‘燃油’，最常規的表現形式為‘吸血’。”
葉勝解釋道，“但你沒有絲毫感覺……可能霸王槍中的煉金領域是【儲能】型，在經過這麼多年後仍然有儲備。”
“呼……還好，不用去打破傷風了。”
路明非在聽見葉勝說“抽血”時，就翻看了自己剛才握住霸王槍的手掌，確定沒有任何創口，這才微鬆口氣。
他甩了句爛話，無縫銜接吐槽。
“這都兩千多年了，還能有儲備？什麼天頂星科技！”
“龍族這種生物，本來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違反現代認知的科學體係，我們現在對其知之甚少，隻能慢慢等待挖掘。”
張山風捋著胡須思量，“剛才你是怎麼激活那個煉金領域的，還有印象嗎？”
“差不多……貌似就和先前覺得它太長太粗一樣。”
路明非想了想，“我當時覺得它用起來還是有點重……然後感覺就變輕了。說起來，長短粗細輕重都能變，這玩意兒簡直是翻版的如意金箍棒啊！”
此語一出，其餘三人視線都往霸王槍上投去。
這種對其他人完全不予理會，唯獨對一個人心悅誠服，一個念頭就激活煉金領域的行為……是不是也太“卑微”了點？
怎麼說，好歹你曾經也是大地與山之王的煉金武器啊喂！
其中以張山風持續時間最久——無他，唯氣人爾！
這段小插曲很快過去，張山風要求路明非繼續用霸王槍跟他學習，但不能再激活那個煉金領域。
就當練臂力了。
太極大槍，本質上還是對太極的運用。隻不過這次，路明非沒有開【受力分析】和【超速運算】。
他意識到一個問題，在戰鬥過程中使用這兩個詞條，相當於他具有穩定【四兩撥千斤】的能力，但在單獨的太極技巧方麵，其實他並未掌握。
但這可是能增長【太極】熟練度的！
“學習過程中不用，純靠自身能力，可以大幅漲熟練度。”
路明非思量著。
“但戰鬥就無需顧忌了，等會和葉勝師兄的實戰訓練，就可以用上詞條……”
一旁，葉勝以“你下學期正式上任獅心會會長也要處理事務，現在可以提前學習適應觸類旁通”為由，好不容易拉了楚子航當壯丁，總算是能輕鬆些。
空閒時，他悄悄觀察著路明非的動作，評估著實力。
身為已經畢業的優秀學長，要是在實戰訓練中被還沒入學的學弟打敗了，未免有點丟臉。
雖然他隻是b級，而路明非是s級，但路明非明顯還沒覺醒呢！
好在，他發現路明非在“太極大槍”方麵的進展，還算正常。
“這樣看來，應該不至於翻車……”
他心想著，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