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濃身體在顫抖,胸口劇烈起伏著,手指指著一個方向,哭著將謝京鶴推向那個方向,
“她被埋在雪下麵了,你快去救她!”
謝京鶴瞳眸驟然放大,他側頭順著江雨濃的指向看過去,呼吸停滯。
他鬆開了江雨濃,疾速地往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江雨濃也跟著跑過去。
周圍沒有任何救援工具,謝京鶴不敢耽誤,隻能徒手挖雪。
命令江雨濃道,“你去服務站裡麵找工作人員要雪崩救援設備,快點兒去!”
江雨濃剛想跟他一塊挖雪,聽到他的話瞬間收回手轉身,精神恍惚地應道,“哦、哦好。”
她往斜坡頂端跑去,卻又突然停下腳步。
上麵的服務站已經被崩塌的冰雪摧毀掉了,哪裡還會有什麼工作人員,什麼雪崩救援設備。
說不定工作人員就被埋在雪層下。
江雨濃大腦空白了一瞬,猛地想起這裡有好幾處滑雪場。
她往四周環視,很快便找到一處沒被摧毀的服務站,江雨濃奮力地朝著那裡跑過去。
十指插入雪層裡,謝京鶴瘋了般摳挖。
肌膚接觸低溫的雪,手指很快被凍得青紫色,指節處泛起鮮紅色。
指縫處嵌滿了冰雪,尖銳劇烈的疼痛刺激著謝京鶴的大腦神經。
但那兩隻手像是裝了永動機般,半秒都不敢停下,機械地保持著摳挖的動作。
挖到雪層的下層,謝京鶴幾乎是跪在了雪地上,躬著腰身,從身後看去,像極了一條野狗。
雪越到下層,雪質便越硬,堅硬得似塊石頭。
突然間,謝京鶴看到了冰雪裡露出來的一點布料,他眸中乍現欣喜的巨大光亮。
僵硬的手指緊緊地攥緊成拳頭,高高地在空氣中揮起。
拳頭瘋了般狠狠地砸向雪塊。
砰砰砰密集的悶重聲響響起。
雪塊上滲入了鮮豔的血色,很快便染紅了那一小方的雪地。
但他像是不怕疼般。
一拳又一拳地落下來,試圖以野蠻的方式擊碎雪塊。
數分鐘後,謝京鶴將那人從雪層中小心翼翼地抱出來。
摘下頭盔一看,心頭驀地一沉,謝京鶴眉心擰緊。
根本不是沈霜梨。
雪崩時被冰雪壓在下麵的黃金救援時間是十五分鐘,多一分鐘,沈霜梨的生存率便會低一分。
恐懼、窒息、絕望、痛苦侵襲充斥著謝京鶴的大腦。
“謝京鶴我找來了!”江雨濃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似是看到救命稻草般,謝京鶴猛然抬頭看過去,連滾帶爬地從雪地上起來,衝向江雨濃。
拿過雪崩救援設備,便疾速地折返。
沈霜梨穿的雪服配備 reo 雪崩搜救係統,這是阿姨準備的。
隻要有reo探測器,便能快速定位到沈霜梨的大致區域。
謝京鶴戴上reo探測器的耳機,很快便接收到reo 雪崩搜救係統發出的信號,繼而使用雪崩探針,極快地獲取到沈霜梨的具體位置和被埋深度。
幾分鐘後,謝京鶴從雪地中小心翼翼地抱起沈霜梨,往旁邊安全區域趕去。
江雨濃看到,謝京鶴雙手上的鮮血滴滴答答地滴了一路,令人看了觸目驚心。
這雪地,不僅有雪色,還有血色。
謝京鶴將沈霜梨平放在雪地上,動作緩慢小心地摘掉她的頭盔。
被埋在雪層下麵,缺乏氧氣,沈霜梨意識已經有點模糊。
一束日光照過來,沈霜梨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下,眼前發黑,她看不清眼前人,隱隱綽綽間隻能模糊地看到那人的輪廓。
即便是隻能看到輪廓,沈霜梨也能一眼看出這是謝京鶴。因為他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連輪廓也是獨一份的好看。
“噠”的一聲,沈霜梨纖長的睫毛再次顫動。
一滴液體滴在了她的臉頰上。
沈霜梨不知道那液體是什麼,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傳入鼻腔。
她才知道,那是血。
謝京鶴他又流血了……
這時,雪崩救援隊抵達,開始大麵積地搜救被埋者。
比雪崩救援隊先到的是謝京鶴。
謝京鶴先一步將她救了出來。
謝京鶴探了探沈霜梨的鼻息和心跳。
有呼吸、有心跳。
謝京鶴鬆了口氣。
隨後迅速地幫沈霜梨清理了口鼻的雪,隨後脫掉外套,將外套圍住女孩裸露在外麵的肌膚。
暖意混著謝京鶴身上熟悉的氣味襲來,沈霜梨心情複雜不知滋味。
為什麼要一次、一次拚命救她。
謝京鶴細致地檢查了一遍沈霜梨的身體,確定沒有骨折和受到其它傷害後,他緊繃懸起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
血淋淋的雙手捏住上衣下擺,謝京鶴套頭脫掉了上衣,隨後扶起沈霜梨,將自己的上衣圍在了她的身上。
自己則是裸著上半身在這冰天雪地裡。
見狀,江雨濃也迅速地脫掉身上的雪服,遞給謝京鶴,“給霜霜圍上。”
謝京鶴接過,“謝謝。”
沈霜梨張了張唇,“不用……”
“我不冷……”
雪服有保暖的功能。
謝京鶴沒答應,直接給她穿了上去,“穿著。”
江雨濃蹲下來,擔憂地問,“霜霜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沈霜梨蒼白的唇瓣扯出一道弧度,搖搖頭,“彆擔心,我還好。”
謝京鶴沒好氣罵,“好個屁。”
“……”
謝京鶴將沈霜梨背了起來,高大脊背微微往前躬著,讓女孩在他背上趴著更加舒服。
但這個姿勢會格外疲累。
謝京鶴帶著她趕下山,步伐很快。
江雨濃要小跑著才能跟上謝京鶴的腳步。
脖頸處落下突然一片濕熱,吧嗒吧嗒地落下來。
那是眼淚。
謝京鶴枕在女孩纖薄腰肌上的大手輕輕地拍了拍帶著安撫性,安慰輕哄道。
“很疼是嗎?”
“乖,再忍忍。”
“很快,很快就到醫院了。”
沈霜梨吸鼻子抽泣著,嗓音艱澀帶著濃重的哭腔,嘟囔著吐出兩字。
“恨你……”
你這樣,我怎麼全身而退。
謝京鶴怔住,唇線抿直默了兩秒,嗓音微啞。
“嗯,我知道。”
沈霜梨:“你為什麼要為我做這麼多?”
謝京鶴:“我心甘情願的。”
“愛你是我的需求,
你不用回應,也不用有心理負擔。”
謝京鶴常年鍛煉,體力驚人,很快便到了山下,速度地將沈霜梨送往了醫院。
醫生檢查後沒有大礙,倒是謝京鶴。
那雙手中度凍傷,複溫後出現了大量水皰,整雙手都紅腫了起來,還伴著鑽心的瘙癢。
謝京鶴眉頭緊擰著,在心裡咒罵。
好醜好醜好醜!
太醜了!!
江雨濃從病房中出來,跟謝京鶴說,“霜霜喊你。”
“……”
操了,他手這麼醜。
謝京鶴想了幾秒,將雙手藏在身後,才進去沈霜梨的病房裡麵。
謝京鶴進去後,江雨濃動作輕輕地悄悄地將病房的門關上了。
病房中隻有沈霜梨和謝京鶴兩人。
謝京鶴懶懶地邁開長腿朝著倚靠在病床頭上的女孩走過去,嗓音含著幾分戲謔,
“怎麼,沒我的病房你待不下?”
“謝京鶴,你要不要跟我和好?”
沈霜梨主動朝著謝京鶴張開手臂,彎唇對著他笑,“你要不要過來抱抱我親親我?”
謝京鶴腳步猛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