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固便是已經變成屍體的寧家築基後期老祖。
寧燎禦劍上前,憤怒地看著寧發的屍體和老祖的屍身:“楚臨則,你焉敢囂張?”
“一個小小凝氣期大圓滿,敢在寧家地界大放厥詞,當年之事,我寧家不去找你,你就該千恩萬謝夾起尾巴做人,竟然還敢前來挑釁,寧家族人,隨我應戰!”
他就不信,這麼多人,會滅不掉一個凝氣期小兒。
無虛子在混沌珠內看見一群不怕死的寧家修士像雨點一樣衝下來,嗤笑一聲翻了個白眼。
他九死一生從極南海獄帶回來的上古禁製玉簡,裡麵的禁製連元嬰期都能困住一時半刻,何談這些築基小兒。
寧燎見楚臨則動了,以為他是怯戰逃命,眼裡閃過厲色:“想逃?做夢!”
無數修士自行散開,靈劍在身前豎起。
寧燎喝道:“劈天巨劍陣,開!”
無數靈劍向天彙聚,不多時便形成一個小型風漩,漩渦逐漸擴大,一柄百丈長的巨劍從漩渦中心延伸,朝著地上不斷移動的楚臨則斬去。
寧燎細長的眼睛微眯:“楚家小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要讓你給我三弟陪葬!”
寧氏家族的劈天巨劍陣,連金丹初期的修士都抵抗不了,更彆說凝氣期修士。
沉重的巨劍看似笨重,實則速疾如風,院中為生辰宴布置的美酒佳肴被掀翻打落,地麵凹陷,濺起滾滾沙塵。
寧燎被翻卷起來的地麵沙塵遮擋了須臾視線,下一刻,忽覺後背一涼,來不及回頭就被一柄長劍捅破胸腹。
他撐著最後一口氣回頭,眼中儘是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他的速度,怎麼可能這麼快!
嘴裡不斷吐出鮮血,寧燎白齒染血,眼神不甘:“楚家小兒,我、我大哥已經結丹成功,你敢殺我,我大哥……大哥不會放過你,你……”
“你放心,寧晉活不了,寧家每一個人,都得死!”
少年嗓音冷戾,轉身睥睨被陣法反噬慌張逃竄的寧家人:“半盞茶時間已至,爾等,死!”
金色神識裹挾著禁製血術,刺破每一個在場修士的身體,哀嚎聲震天,一具具屍體維持著死前驚恐的表情從高空墜地,宛若下了場人體冰雹。
僥幸活下來的寧家仆人戰戰兢兢躲在簷下,看著渾身染血的少年逐漸走遠。
空氣中飄散著濃重的血腥味。
屹立雲夢城百年的大族寧家,一日崩塌。
等到少年的身影徹底消失,才有存活下來的仆從百姓從廢墟中陸續走出。
有人唏噓道:“好好的喜事,變成了喪事,哎,這少年跟寧家有什麼仇啊?”
今日本是寧家老祖寧固的兩百歲生辰,雲夢城的大半城人都來了,誰知道卻目睹如此慘狀。
寧家寧固這一脈,除卻在無極道宗修煉的寧晉不知為何此次沒回來,陰差陽錯躲過一劫外,儘數斃命。
“那是楚家的小子,你不認識也正常,他家住在雲夢城楚家村,離主城一百多裡,是個苦命的娃啊,哎,爹不是個東西,好賭,家裡有點錢全給敗光了,娘也常年臥病在床,有個妹妹,倒是生得也標致……”
一聽有個懂內幕的,身邊眾人都紛紛豎起了耳朵,催促著快講。
見寧家人都死得差不多了,老人也沒什麼可怕的,當年的事寧家捂著不讓說,誰也不敢多嘴。
現在楚家小子有出息了,替妹妹報了仇,老人由衷覺得楚家小子沒忘本,是好樣的。
敘事的開頭總要講一下自己從哪兒得知的消息,老人道:“我侄子的遠房表姑的小嬸子的女兒就嫁在楚家村,住在楚家小子隔壁,當年楚家小妹進城采買,被寧晉瞧中,非要納為妾室,楚家小妹不肯,卻被楚家那個賭鬼老爹為了百兩彩禮硬生生給賣了——”
“楚家小妹當了寧晉的第十三房妾室,婚後半年就有了身孕。寧晉納了那麼多房小妾,這還是第一次傳出妾室懷孕的消息,楚家小妹懷了孕,也就認了命,打算好好過日子。”
“可是誰也沒想到,寧晉突然變了副麵孔,對著懷孕的楚家小妹多番施虐,最後將楚家小妹給活生生折磨死了,最後因著是妾室,寧家連給楚小妹掘個陵寢都不肯,將楚小妹的屍體送回了楚家村,楚母看見女兒肥腫的屍體,當場就氣暈了,楚父醉醺醺地掂著寧家給的五十兩回來,就要草草給女兒埋了,楚母和楚父發生爭執,楚父本就喝了酒,下手沒個輕重,楚母腦袋磕牆死了。”
“這一幕恰好被砍柴回家的楚家小兒看見,當場就用砍柴刀砍死了他爹。”
眾人聽到這裡,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弑父,這是要遭天譴的呀!”
有人反駁:“那你若是親眼見到你爹殺死了你娘,你會怎麼做?”
“就是,人隻要一沾賭,就完了!賣了女兒不夠,女兒被人活生生虐待至死,他這個當爹的還能心安理得拿著寧家人息事寧人的銀子去賭去喝酒,回家還殺了妻子,這種人難道不該死?”
先前吱聲的人嘴唇動了動,沒發出聲。
有人問:“楚家小子殺了他爹,官府不通緝嗎?怎麼還拜入了修仙門派,成了仙人?”
老人道:“官府當然通緝了,隻是楚家小子聰明,躲起來了,後來風聲都快過去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
眾人急不可耐:“什麼大事您倒是說啊,彆吊人胃口!”
老人緩緩道:“那楚家小子不僅沒逃,反而蟄伏了半個月,打造了一把弓箭,當街刺殺寧晉,若不是寧晉身上的衣服是防禦法寶,險些就死咯……”
“這小子莫不是瘋了吧!一個鄉野農戶,敢跟寧家結仇?”
老人看了那人一眼,歎口氣:“誰說不是呢,寧晉沒死,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殺了楚家小兒,將他挫骨揚灰。”
“為了逼出楚家小兒,寧家甚至把楚家娘倆的棺材也重新扒開了,將裡麵的屍體倒懸在城樓曝曬數日。”
眾人聞聲,表情都是一臉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