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景,我曰你母……”
癱坐在一株老樹下,蘇木垂頭喪氣。他終於明白,所謂的鷹巢有寶,不過是被騙來的幌子。
若不是跑得快,那出巢的巨鷹,好幾次便把他啄死了。而且,那該死的小書生,還特地帶了篾筐,拾了不少的獸骨。
無疑,是讓他塑土成獸的。
“我不玩了,我也不要什麼巨寶了,道爺我這就出村,道爺去鄲州找仙姑!”蘇木惱道。
在他的旁邊,寧景似是早有所料,一臉平靜地站著。
“兄長,已經晚了。村子的外頭,你瞧著那些盯梢的人,若無猜錯,定然要給火水宗報信領賞的。你若是出了村,一樣也活不得。”
“寧景,你個軟秧賊,道爺我栽了!”蘇木捶足頓胸,哪裡還有半分掌門的模樣。
寧景歎息一聲,將蘇木拉了起來。
“兄長啊,事到如今,你我唯有聯手,才能保住性命啊!再說了,保住村子後,鷹巢裡的寶貝,大家一起想想辦法,以後還不都是你的。”
“我信你老母。”蘇木哀怨道。但他也知,這一二日的時間,聚在村外的人越來越多。在其中,更有不少是火水宗的幫凶。
“寧景,我覺著……是鬥不過的。”
寧景一時沉默。
到了現在,他已經想了許多法子。世道之下,他們便如螻蟻一般,而那隻宗派伸過來的巨手,將要把他們撚死。
從村外收到消息,剿殺大王村的火水宗弟子,已經快到了。
“先定骨。”
蘇木抬頭,看了看寧景冷靜的神色,猶豫了下,並未再胡鬨,開始挑選擇骨。
天空上,在幾日的霧霾之後,又是一場山雨,居高臨下潑了下來。
……
“滾開!誰擋我,我殺誰!”
村口邊,兩個同乘一騎的少年,用刀鞘捅翻了幾個潑皮後,急急跑入了村子。
“寧景,寧景!”回村的人正是烏頭,仰起的臉龐,除了雨水之外,還布滿了焦急之色。
隻聽說寧景入了村子後山,烏頭不敢耽誤,又急急奔馬起來。
“寧景,就像你說的,那個大修士,昨日早早便出了縣子。我一直盯著,便、便忍不住去追著問了……他不敢答話,我問得急了,他生了氣,便將我一把推飛。”
“回來之時,見著幾個鄰村的,去年爭渠的時候打過幾架,這一會便說等我被殺死,將我的屍體剝皮曬成人乾子。”
終歸隻是少年郎,烏頭的聲音又怒又驚。
“莫得事。”寧景寬慰道,語氣凝重,“讓你留在縣城,事情都辦了嗎?”
“辦了,我特意去宗派弟子最多的酒樓,將鷹巢有寶的消息散出去了。寧景……我們是不是活不得了。”
“活得。再說了,人死一把卵,不讓我們活,那便同死。”寧景咬牙。
這一句,無疑是鼓舞了麵前少年。烏頭也發狠起來,抽出短刀握住。
“我去收攏人手,尋好武器,村子裡還有十幾個好兒郎,等那剿村的弟子過來,大不了與他們拚了!”
“小心。”
等烏頭離開,寧景才轉過身,看著草棚下的蘇木。
“寧景,我翻遍了獸骨,隻能拚成一頭虎。其他的碎骨,並無用處。”
“能殺宗派弟子麼。”
“若是外門弟子,功力不及,我在暗中偷襲,有可能殺得死。”
寧景點頭。
最先的時候,他甚至想用些法子,將懸崖守巢的巨鷹引誘出來,但發現沒有作用。
“蘇木,先回村子。”
話說完,寧景發現蘇木並沒有動。
“兄長,你這是?”
蘇木急忙起身,左右環顧,“寧景,這有些不對啊,我剛才為了定骨,運氣周天,發現周圍氣韻充沛,渾身都是力氣,我現在估摸著能一夜八樁——”
“說人話。”
蘇木隻想了想,臉色狂喜起來,“我覺著,這附近一帶的地方,可能有一處靈韻之地。寧景,不如你我現在上山,說不得能找出來。”
寧景隻想了想,同意了蘇木的建議。並未多耽誤,兩人急忙冒著雨,往深山走去。
“寧景,你有無發現,山上這些草木,長得極好,這便是那靈氣彌生的原因。”
寧景回想了下,發現蘇木的話極有道理。聽宋儀說,這麼些年,山下的幾個村子,都靠著采仙人糧生活,似是采之不儘一般。
“我以前在鄲州遇過一回,但搶不過人家,眼巴巴地躲在遠些的地方,偷偷汲了一些。”
“你特麼……在鄲州還有多少好事情?”
“莫問,莫問。寧景,我想明白了,你們這處村子都是尋常人,看不出這裡的靈韻之氣——”
話未完,蘇木忽然收了聲音。寧景也睜大眼睛,與蘇木麵麵相覷。
“寧景,火水宗趕儘殺絕……這裡又有一處靈氣之地。”
言下之意,火水宗極有可能的,已經發現了這處靈氣地,才會追著趕儘殺絕,占為己有。
“有巨鷹守巢,有靈氣之地,寧景,你這裡可不簡單呐。”
何止,宋儀幼年上山,聽說也遇著了怪事。
“寧景,你聽我說,等會真找到了那地,你便直接跳下去。它生在山中,很可能會是一座靈氣池。你在池中汲氣鍛體,說不得能打通阻塞,煉出氣海。”
寧景聽得心頭狂喜。他突然發現,帶著蘇木回村,是一件何其遠見的事情。若不然,單單這一處氣韻之地,他永遠都沒法子發現。
“兄長如我師,寧景受益匪淺。”
“少雞毛來……我等會也要與你搶這氣韻。”蘇木罵咧一句,“等以後離開村子,我便去尋十個八個的仙姑,一起結為道侶。我還要光複大乾坤派的輝煌,寧景,你以後跟著我,做個山門長老。”
說到興奮處,蘇木又忽然停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聲音沮喪,“完逑,我並不懂追氣之法。”
暫時作為門外漢的寧景,想了想開口,“蘇木,若用原始些的法子,你能否嗅到?”
“靈氣孕育於地根,有些許的地腥之氣……等等,我堂堂一個宗派掌門,你讓我像狗一樣聳鼻子?”
“兄長啊,若火水宗的人來了,這處靈池恐怕要保不住。”
隻等寧景說完,蘇木瞪了一眼後,迅速四肢趴地,“嗷”了一聲後,像獵犬一般,朝著濕草不斷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