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簡單至極的話語。
卻蘊含著足以壓垮整個忍界的自信與霸氣。
宇智波斑。
這四個字,沉甸甸地壓在空氣裡,仿佛擁有實質的重量,讓洞窟內本就稀薄的空氣更加凝滯。
它們本身就代表著絕對的力量。
代表著一個逝去時代投下的、至今仍未散去的巨大陰影。
代表著曾經橫掃一個時代的無上威懾。
他曾與被譽為“忍者之神”的千手柱間並肩作戰,在那血與火的年代建立起最初的秩序。
他也曾與那位摯友反目成仇,在終結之穀留下驚天動地的戰鬥痕跡。
他經曆過戰國時代屍山血海的殘酷洗禮,每一寸土地都浸透著仇恨與死亡。
也親眼見證了忍村製度的建立,那看似和平的表象下,依舊暗流湧動。
他策劃了無數的陰謀,如同潛藏在最深處的毒蛇,耐心等待著時機。
掀起了無數的腥風血雨,將仇恨的種子播撒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區區一個砂隱村的後起之秀。
一個可能隻是走了某種不為人知的狗屎運,才僥幸獲得些許力量的小輩。
在他宇智波斑的眼中,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不過是稍微有趣一點的螻蟻罷了。
一隻蹦躂得稍微高一些,聲音稍微響亮一些的蟲子。
黑絕沉默了。
陰影中的身軀似乎更加凝實了幾分,仿佛連構成他的意誌都因這股霸氣而收縮。
洞窟深處的光線晦暗不明,隻有外道魔像那龐大的輪廓投下令人窒息的陰影。
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個老人究竟有多麼恐怖。
哪怕現在的宇智波斑衰老得仿佛下一秒就會化作塵埃。
連呼吸都帶著風箱般的破敗聲響。
其體內蘊含的力量,那曾經足以撼動山河的查克拉,雖然沉寂,卻並未消失。
其戰鬥經驗與智慧,那是從無數次生死搏殺中磨礪出來的本能。
依舊是這世間最頂尖的存在。
正因為如此深刻的認知,黑絕才會選擇他。
選擇這個曾經站在忍界巔峰的男人,作為實施他母親複活計劃,也就是所謂的“無限月讀”計劃的關鍵棋子。
他擔心的,從來不是宇智波斑的安危。
這個老家夥就算隻剩一口氣,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能夠輕易撼動的。
黑絕真正憂慮的,是莫澤這個變數。
一個橫空出世,似乎與外道魔像可能存在某種未知關聯的變數。
那份被隱藏起來的查克拉。
那套古怪的能喚起外道魔像部分力量的傀儡術。
都讓黑絕那並非實體的心臟,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這不安並非源於對力量的忌憚。
而是源於對未知的恐懼。
他害怕。
他害怕莫澤可能知曉一些被時光掩埋的,關於他母親輝夜姬,關於神樹的真實曆史。
那些被他小心翼翼篡改、抹除、引導向錯誤方向的真相。
他害怕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數,會對宇智波斑那早已根深蒂固的認知造成衝擊。
甚至,動搖整個月之眼計劃的根基。
那是他耗費了千年時光,如同最耐心的織網者,苦心孤詣才鋪設好的道路。
一條通往他母親複活的唯一道路。
絕不容許任何意外發生。
任何微小的偏差,都可能導致全盤崩潰。
黑絕還在急速思考著潛在的風險與對策,試圖在腦海中模擬出所有可能的糟糕情況。
宇智波斑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肯定,打斷了他的思緒。
“作為同樣經曆過戰爭帶來切膚之痛的人。”
“這個叫莫澤的年輕人,一定會理解我的理想。”
“他一定會成為月之眼計劃最堅定的護道者!”
“他既然如此痛恨戰爭,如此痛恨木葉忍者給他帶來的無法磨滅的傷痛。”
“那他就更應該明白,唯有絕對的,強製性的和平,才能徹底終結這世間所有的痛苦、仇恨與紛爭。”
“而無限月讀,正是通往那永恒和平仙境的唯一道路!”
“我的眼光絕不會錯!”
宇智波斑的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絕對自信。
仿佛他所做出的每一個判斷,都是宇宙的真理本身。
不容置疑。
也不可能出錯。
“……”
洞窟深處,陰影仿佛微微蠕動了一下。
宇智波斑身邊最大的二五仔,活了上千年的陰謀家黑絕,在意識深處無聲地歎了口氣。
隻覺得自己是多慮了。
宇智波斑,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男人,這份近乎偏執的自信,有時候真是盲目得可怕。
可笑,卻又極其方便利用。
這樣最好。
越是這樣絕對的自信,就越是聽不進任何不同的聲音,越是容易屏蔽掉那些可能動搖他信念的信息。
越是自信,就越容易被他巧妙地引導向既定的方向,沿著他早已鋪設好的軌跡前行。
對現在的宇智波斑而言,月之眼計劃,無限月讀,便是他生命最後階段熊熊燃燒的唯一執念。
是他認為能夠救贖這個早已腐朽不堪的世界的唯一信仰。
是他證明自己超越千手柱間,實現真正和平的最終手段。
就算此刻有人能夠站在他麵前,拿出鐵一般的證據,條理清晰地告訴他無限月讀的真相並非他所想的那樣,這個驕傲到骨子裡,將自尊看得比生命更重的宇智波斑,也絕不會相信分毫。
他隻會認為那是對他的褻瀆,是對他崇高理想的玷汙,是對他宇智波斑一生追求的否定。
然後,毫不猶豫地將提出異議者碾碎。
想到這裡,黑絕那顆並非實體的心臟,稍微安定下來。
那份源於未知的焦慮感,暫時被壓製了下去。
他決定,還是先按照宇智波斑的吩咐去做。
先把那個叫莫澤的變數帶來。
就算中間出現什麼無法預料的意外。
又能如何呢?
時間,站在他這一邊。
等宇智波斑這具衰老的軀殼徹底腐朽之後,他依舊擁有有足夠的時間,去修正一切可能出現的偏差。
將所有翻湧的思緒,所有的算計與輕蔑,完美地隱藏在那片純粹的黑暗之下。
黑絕的身形在陰影中微微起伏,麵上沒有顯露出絲毫異樣。
他恭敬地低下那由意誌構成的頭顱,姿態謙卑到了極點。
仿佛真的是一個忠心耿耿,為主人分憂解難的仆從。
“屬下明白了。”
聲音沙啞,卻透著一股絕對的順從。
“這就去安排。”
“定會將莫澤,請到斑大人您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