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如潮水般退去,從那片深邃難言的神秘空間抽離。
火影莫澤的精神瞬間回歸現實的軀殼。
幾乎是同一刹那,那股揮之不去的異樣查克拉再次侵入他的感知範圍。
黏膩,不祥,帶著植物般的死寂。
是那個白絕。
對方似乎完全清楚自己已經暴露無遺。
然而,它並未逃竄,反而像一道精準測量的陰影,始終懸停在大約三公裡之外。
這個距離,恰到好處地保持著追蹤,卻又避免了任何直接接觸的可能。
它不靠近,一步也不。
它也不遠離,始終如跗骨之蛆。
這種感覺,讓莫澤的太陽穴隱隱作痛。
如同一個無形的幽靈,在視野邊緣徘徊,挑釁著他的耐心。
甩不掉。
抓不住。
“真是令人不快。”
“雖然已經決定加入曉組織,但果然還是再打聲招呼比較好,免得被當成軟柿子捏。”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成型。
他需要展示力量,劃定界限。
莫澤的手伸入懷中,衣料摩擦發出輕微聲響。
他掏出了一份卷軸。
卷軸的軸心冰涼,紙張厚重。
這不是他離開砂隱村時,最初想要動用的那一份。
但其中封印之物,卻是與那個卷軸中的東西,屬於同一係列。
他毫不猶豫地撕開了卷軸的封印。
撕開卷軸,煙霧彌散。
嗤——
封印術式斷裂。
濃鬱的白煙猛地炸開,向四周翻滾彌漫。
煙霧帶著塵土與某種金屬礦石的氣息,迅速遮蔽了視線。
片刻之後,煙霧中心,一個略顯猙獰的輪廓緩緩顯現。
它大約三米高,與先前那尊外道魔像的雕塑體型相仿。
但它矗立在那裡,卻帶來一種遠超體型的沉重壓迫感。
仿佛不是被召喚出來,而是從大地深處掙脫而出。
明明體型不大,但其僅僅立在那裡,就能使人感受到一股大地的厚重。
其身軀由無數灰褐色的古老岩層與鏽蝕金屬拚接而成,仿佛地殼深處熔鑄的戰爭兵器。
嶙峋的岩石裝甲布滿裂痕,裂縫中滲出暗紅色的能量流,如同乾涸河床下湧動的岩漿;背脊上密集的炮管群如同刺向天空的黑色獠牙,每一根炮口都蓄積著足以撕裂山脈的土元素衝擊波。
可以想象,一旦它開始移動,每一步都將引發地脈的震顫。
崩裂的土石會如浪濤般翻卷。
煙塵將裹挾著金屬摩擦的刺耳轟鳴,響徹天地。
它的頭顱微微低垂。
在厚重的岩石縫隙深處,一隻猩紅的獨眼猛然亮起。
那光芒凶戾,冰冷,不含任何情感。
目光掃過之處,仿佛整片荒蕪的原野都成了它冰冷軀體的延伸。
它不是死物。
它是一座活著的、處於暴怒邊緣的災難之山。
其名為——土之魔王獸·瑪伽古蘭特王!
“去吧,瑪伽古蘭特王!”
遠遠吊在莫澤身後的白絕,維持著那令人不快的距離。
“又來了。”白絕心裡嘀咕,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前方騰起一股煙塵,不大不小,剛好能遮擋一下視線。
那個叫莫澤的忍者,花樣還真不少。
這一路上,類似的把戲他見得多了,無非是想甩掉自己。
可惜,都太嫩了。
白絕甚至打了個哈欠,追蹤這種事,他可是專業的。
然而,下一刻,空氣仿佛變成了實質的鉛塊,猛地向下砸落。
並非單純的重壓,更像是一種……領域?
整片荒蕪大地似乎都在呻吟,發出低沉的共鳴,連腳下的沙礫都停止了最細微的滾動。
空氣變得粘稠,帶著令人窒息的壓力,壓得他那特殊的植物性身軀都有些不適。
白絕心中猛地“咯噔”一下,一股強烈的不安毫無征兆地湧上心頭。
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
他立刻集中精神,試圖穿透那片逐漸散去的煙塵,看清裡麵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
就在此時,煙塵中心,一點猩紅亮了起來。
起初隻是微弱的光點,隨即驟然擴大,化作一道實質般的冰冷視線,精準地“釘”在了他身上。
沒有灼熱的溫度,卻比岩漿的觸感更令人驚悚。
白絕感覺自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從裡到外貫穿、鎖定,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本能地瘋狂尖叫著“危險!快跑!”。
那目光裡空無一物,沒有憤怒,沒有殺意,隻有純粹的、要將前方一切障礙碾碎的絕對意誌。
“糟了!”
白絕腦子裡警鈴大作,聲音尖銳刺耳。
“不是想甩掉我!他要動手!他要清理我這個‘尾巴’!”
這個念頭如同一道黑色閃電劃過意識。
幾乎是身體的本能反應,他立刻就要發動蜉蝣之術。
融入大地,這是他賴以生存和逃脫的根本手段。
隻要進入地下……
念頭未落,他卻感覺自己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
不,不是牆。
是大地本身在排斥他!
仿佛他腳下的每一粒沙土、每一塊岩石都活了過來,帶著一股蠻橫而堅決的意誌,將他死死地釘在地麵,拒絕他的進入。
怎麼可能?!蜉蝣之術怎麼可能失效?!
冷汗瞬間浸透了白絕的意識。
短短一刹那的阻礙,卻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就在他驚駭欲絕,大腦一片空白的瞬間,地麵劇烈震顫起來。
轟隆!轟隆!
如同有遠古巨獸正在踏碎山河。
前方的煙塵終於徹底散去,顯露出那個龐然大物的全貌。
明明不大的身軀,卻帶來遠超其體積的恐怖壓迫感。
灰褐色的岩石與金屬拚接的軀體,炮管林立,暗紅色的能量在體表裂縫中不祥地流淌。
而莫澤,就那麼隨意地坐在那怪物的肩部裝甲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瑪伽古蘭特王邁開沉重的步伐,粗壯的岩石肢體每一步落下,都讓大地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僅僅幾步,就跨越了殘餘的距離,轟然停在了白絕麵前,投下巨大的、令人絕望的陰影。
莫澤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平靜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白絕耳中:“給你三句話的時間,說服我,為什麼不該現在就碾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