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腰間傳來景桓雙手的溫熱,林姝才後知後覺的失態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鬆開了景桓,麵頰上早已經浮起淡淡粉紅。
低著頭,遮住眼裡的難為情。
聲音如同蚊蠅一般響在景桓耳邊:“對不起,是我失態了。”
景桓看著離他退後兩步的林姝,那般嬌小的女子在他懷裡開心的笑著,跳著。
是他從未見過的幸福模樣。
懷裡的軟玉溫香,也是他從未敢想的幸福。
隻可惜,太短了。
短到他還沒有來得及歡喜,就消散了。
他不想鬆手,但又怕把林姝嚇的再不理他,隻能內心一遍遍的告訴自己。
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
“無妨。”短短兩個字,卻用儘了他畢生力氣。
為免林姝尷尬,景桓轉移了話題:“沈老將軍現在無礙,你該放心了。”
林姝激動之餘,又把信函看了兩三遍。
一遍遍的看著上麵的字跡,生怕這是一場夢。
直到確定這是真的,她才喜極而泣。
她抬眸看向景桓努力不讓淚掉落下來,可到底還是忍不住。
淚水沿著腮邊落下,砸在地上,也砸在了景桓的心裡。
他心疼林姝,想給她遮風擋雨。
可也知道她堅韌的性格,是不會在他羽翼下活著。
她的命運隻能自己掌握。
景桓欣賞的看著林姝,眼裡滿是柔情。
林姝想到了什麼,忙擦了把臉上的淚,拉著景桓坐了下來。
“皇叔,我有東西給你看。”
景桓看她如此緊張,他的神色也變的嚴肅起來。
林姝從抽屜裡,拿出當年的案宗,攤開放在桌上。
上麵寫的是沈老將軍入獄後的供詞,還畫了押。
林姝不解的問:“以我外祖父的性格,他沒有做過的事,是絕不會承認的,可是從抓捕到畫押,僅僅用了兩天時間,這實在是蹊蹺。”
景桓驚訝的看著林姝,麵色凝重:“這卷宗,你從哪兒得來的?”
林姝沒有隱瞞他,便把跟陸夫人的交易,說了一遍。
聽完後,景桓詫異的道:“你倒是膽子很大。”
林姝已經做好了被他斥責的準備,可卻見他隻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便低頭去看卷宗。
他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修長的手指,在卷宗上重重一擊:“這裡,不對勁。”
林姝探頭望去,隻見他的手指落在了供詞裡的一處。
上麵寫著,收受白銀五萬兩。
“這裡,有什麼不對勁嗎?”林姝問道。
“當年查出來的臟銀,不過四萬三千兩,那多出來的銀子,哪兒去了?”景桓聲音低沉,眸光如炬。
那張平時冷酷的眼睛在光線下,熠熠生輝。
林姝想了想,問他:“會不會是他們以為,是我外祖父的私藏?”
“沈老將軍早在軍餉發放前,就已經變賣了家裡的產業,用以充當軍餉,他何來的私藏。”景桓聲音擲地有聲,如一記重錘砸進林姝心裡。
林姝心頭大震,眼裡迸出明亮的光亮:“是不是我隻要找到當年的當票,就能證明外祖父的清白?”
景桓的這條線索,像是把黑暗不見天日的天空,撕開了一道口子。
黎明前的曙光,讓林姝欣喜若狂。
“你先彆著急高興,這件事太過久遠,當票能不能找得到,還是兩說。”景桓不忍給林姝潑涼水,但他也不想林姝因為有了希望,再落得失落。
林姝重重點頭:“不會的,我一定能找得到。”
京中當鋪就那麼幾家,她隻要有心,就能找得到。
說到這裡,林姝又想起了一件事:“還有一件事,想必皇叔也知道的。”
景桓看著林姝重新燃起來的光亮,心裡也十分熨帖:“說說看。”
“皇叔可知道,新任大理寺卿,是如何上位的嗎?”
景桓想了想,說道:“周知昌本是寺丞,按說大理寺卿一位不該他擔任,而是由現任的大理寺少卿秦源擔任,可奇怪的是,皇兄卻突然提了周知昌。”
“更讓我疑惑的是,秦源居然也沒有鬨,哪怕是陸家也沒有心生怨懟。”
看景桓並不清楚此事,林姝把她知道的信息,一股鼓的告訴了他。
“皇叔怕是不知道,前大理寺卿薜承恩在返鄉途中,意外被土匪劫殺身亡。”
聽到這個消息,景桓皺起了眉頭:“不對,實在太不對了,薜承恩與沈老將軍關係一向要好,他突然辭官太蹊蹺了。”
“皇叔,你能不能動用手裡的關係,好好查一查此事。”林姝感覺疑點重重。
在外祖父被下大獄後,薜承恩就辭官。
她記得小時候,還跟薜伯伯家的千金見過兩麵。
好像是叫薜明珠,臉兒圓圓的,後脖頸處有個月牙胎記。
其他的,就沒什麼印象了。
若是薜明珠還活著的話,也該與她差不多大了。
景桓看著林姝急切的模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就算你不說,此案我也是要查的。”
林姝不解的瞪大眼睛,景桓輕聲道:“若非沈老將軍傾囊相授,也不會有本王如今的成就,換名話說沈老將軍算我半個師父。”
“護著你,是我應該的,也是我的責任。”
景桓說這番話時,是有愧疚的:“若非我重傷,你也不會受這麼多苦難,當我回京第一天就交待福伯去救你,隻是來晚一步,你被陸承晏接走了。”
“後來我重傷陷入昏迷,知道你被接回國公府,便隻得尋找機會再與你相見,隻是我高估了國公府,以為他們會好好待你,沒想到讓你再次受傷。”
停頓了一下,景桓有些艱難的對林姝說道:“我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你外祖父的事,或許與國公府有關。”
說到這裡,景桓把手搭在林姝肩上,鄭重問她:“若是我對國公府出手,你會不會恨我?”
林姝詫異的看著他,眼珠微微顫動。
她以為在這世上她無依無靠,卻沒想到還有一個人在關心著她,保護著她。
見她久久不出聲,眼裡又漫上水澤,景桓還以為剛才的話嚇到了她。
“你若是不願意,我可以作罷……”
“不。”林姝輕驚一聲:“我早已經與他們斷親,他們是死是活與我無關,若他們真的動了外祖父,不用你出手,我必會手刃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