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聽到無雙的話,也隻是微微一滯便恢複了平靜。
景桓待她的好,她當然知道。
隻是這話從無雙的嘴裡說出來,有些奇怪。
她看了眼無雙,無雙卻已經轉過頭去。
她把頭埋在枕頭裡,甕聲甕氣的道:“有些疼,你輕點。”
林姝詫異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根就沒有沾到無雙的傷口。
剛才為她清創的時候,她可沒喊疼的。
“怎麼,你是來做說客的?”
林姝微微勾唇,腦海裡卻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景桓那張英俊的臉。
也不知道七皇叔現在在哪兒,在做什麼。
無雙重新看向林姝,說道:“算不上說客,隻是想要提醒你珍惜眼前人罷了,彆像我……”
後麵的話嘎然而止,無雙沉默了。
林姝無意知道她的過去,便也不再問。
把藥敷在她傷口上,用紗布將她的傷口包好,才道:“這幾日恐怕要在客棧裡住些日子了。”
無雙倏然起身,卻因為動作太大扯到了傷口:“那怎麼行?咱們得趕快去望都山。”
她緊皺著眉頭疼的額頭冒汗,竟不顧傷口想強行下地。
卻被林姝按住了肩膀:“不要命了,傷口一旦感染可是會死人的,我的事我說了算,先歇幾天再說。”
雖然林姝也想快點找到證據,可是無雙的傷她也不能不顧。
隻能暫時停下。
無雙拗不過林姝,隻得重新躺了下來。
林姝端了一盆水放在門口的凳子上,隻要有人輕輕推門,水盆就會掉下來。
而後又在外間的凳子上鋪了被褥,合衣躺下。
兩人累了一晚上,頭一挨到枕頭就睡了過去。
因為神經緊繃著,林姝睡的並不是很沉。
稍微有點動靜就驚醒了。
然而她警惕了一夜,卻無事發生。
那些刺客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好似從未來過。
林姝懷著忐忑的心情打開房門,思量著是不是該換一個住處。
然而打開門的刹那,卻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廊簷下,陸承晏懷裡抱著劍倚著欄杆,微微閉著眼睛。
晨曦灑在他的臉上,讓林姝有些恍惚初見的那個少年郎,似乎又回來了。
她輕扯唇角自嘲的一笑,過去的已經過去,怎麼可能回來。
除非,時光倒流。
門口的響動驚動了陸承晏,他警惕的睜開眼睛,手裡的劍已經出鞘。
卻在看到來人是林姝後,眼裡的殺氣頓時消散。
堂堂忠勇侯麵對敵人的千軍萬馬都不曾退卻,可在看到林姝的瞬間,竟然慌了。
他急忙起身,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般站了起來。
櫻色的嘴唇翕動著想要說些什麼,林姝卻已經麵無表情的從他身前掠過。
她眼裡無他,心裡更加不會有他。
可陸承晏卻絲毫不覺得心酸,反而有種贖罪的輕鬆感。
這是他欠林姝的,一輩子都還不完。
林姝去找小二找了一些吃食,她不敢假手他手,親自端了上來。
回來的時候,陸承晏還守在門外。
那方小小的廊椅承擔不起他高大的身形,縮在上麵瞧著有些不忍。
雖然已經開了春,可是天氣還是很冷。
林姝瞧見他的耳朵和手凍的通紅,他輕輕搓了搓手,往掌心嗬了口熱氣。
倏然,一個冒著熱氣的饅頭,出現在他眼前。
陸承晏驚訝的抬眸,便看見林姝那張麵無平靜的臉。
不等他有所反應,把饅頭強行塞到了他的手中,而後進了屋。
饅頭熱氣騰騰散發著香甜的氣息,陸承晏好半晌才咧開嘴笑了。
他把饅頭送到唇邊,遲疑了一下,才咬下一塊。
細細咀嚼,香甜的味道一下子深入心裡。
林姝回到房中時,無雙已經醒了過來。
她坐在桌邊一雙眼睛若有所思的盯著林姝,表情有些耐人尋味:“不趕他走?”
林姝把飯菜放在桌上,遞給無雙筷子,說道:“你受了傷需要人保護。”
“那我也用不著他保護。”顯然無雙並不領情,她對陸承晏比林姝想象中的要大:“若非我現在受了傷,他早已經死在我劍下了。”
林姝詫異的看著她,一邊慢慢喝粥,一邊問她:“你跟他有仇?”
無雙搖了搖頭:“沒有。”
“那是為何?”
“因為他覬覦你……”
林姝突然有些明白無雙的敵意是從何處來的了。
她是七皇叔的人,自然而然的也就把陸承晏當作了敵人。
隻是……
林姝覺得有些怪怪的,她對無雙說道:“我與陸承晏已經不可能了,過去的就是過去了。”
“就算他以命護你,你也不會動容?”
“我可以賠他一條命,卻無法再像從前那般待他。”林姝想了想,說道。
聞言,無雙緊繃的神經突然放鬆了。
她狠狠的咬了一口饅頭,對著林姝笑了笑:“那就好。”
林姝:“……”
這孩子,心性也挺單純的。
在客棧住了兩日,無雙的傷恢複的很好。
有了林姝的藥,她的傷口沒有發炎,也沒有高熱。
本來還想再住兩天的,可她實在受不了在屋子裡憋著,說什麼也要趕路。
林姝隻得雇了輛馬車,繼續前行。
馬車出了龍泉鎮,無雙坐在車裡掀起簾子往後看,見陸承晏不遠不近的跟著。
她放下簾子,一臉憤恨:“像個跟屁蟲一樣。”
無雙有些焦心的不時往窗外看,林姝忍不住問她:“你在看什麼?”
“我已經給大哥發了消息,他怎麼還沒有來。”
林姝眉頭一挑:“大哥?”
“哦,是七皇叔,他是我大哥。”無雙表情有些小得意,提到景桓時雙眼都在放亮。
突然,無雙的表情凝固下來。
林姝意識到不對勁,便聽到車外傳來打鬥的聲音。
她看向窗外,隻見十幾名黑衣人跟陸承晏纏鬥在一起。
刀劍相撞的金屬聲,頓時讓氣氛緊張起來。
望都山近在眼前,那些刺客終於按捺不住了,這才動了手。
林姝沒有遲疑,拉緊韁繩對著無雙說道:“坐好了。”
一鞭子甩在馬背上,馬兒吃痛瘋狂的跑了起來。
無雙有些驚訝的看著林姝,問道:“你不管那個的性命了?”
她說的是陸承晏。
林姝麵色平靜的看著前方,聲音堅決:“他不會有事的。”
那些刺客若想取他的性命,還會留他到現在?
看著驚險萬分,其實都拿捏著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