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驚訝的看著林姝,就像在看一個可怕的怪物。
她做夢都想不到,林姝竟會恨她至死。
不僅要送她進了大牢,還要整個國公府為之陪葬。
當真是好狠的心。
她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無雙趕了出去。
自始至終,林姝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站在林姝的宅子門外,沈氏看著將她與林姝隔開的宅子,這才明白過來。
林姝早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好哄的孩子了。
不是她說兩句好話,就能把她哄的團團轉,甜甜的喊她母親的女兒了。
“走,走……去陸家……”林國公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傷到了,臉色難看極了。
他可是林姝的父親,卻被女兒趕了出來,真是可笑至極。
這就是他養的好女兒。
沈氏擦了把臉上的淚,點了點頭:“如今也隻有陸家能幫我們了。”
她慶幸把林琅嫁到了陸家成為姻親,陸家不會不管國公府的。
更何況,林錦書和陸承晏兩人自小一起長大,便是看在這情麵上,陸家也不能袖手旁觀。
沈氏和林國公信心百倍的去了侯府,雖然沒有吃閉門羹,但是陸家卻派了陸夫人過來周旋。
至於陸承晏和林琅,兩人皆沒有露麵兒。
沈氏和林國公心頭萬分忐忑,陸家這是幾個意思?
罪還沒有定下來呢,就想著與他們拉開距離了?
“前些日子我還向林琅打聽你的身體呢,今天瞧見沈夫人氣色極好,想必是身體好多了。”陸夫人笑吟吟的,隻拿客套話敷衍沈氏,絲毫不提彆的。
沈氏可沒心思跟她打哈哈,說了幾句以後,就主動繞到了正題上:“今天我們二人過府不為彆的,是有事要求侯府。”
“咳咳咳……”不等沈氏把話說完,陸夫人就咳嗽起來。
一旁的婢女急忙上前為她拍背,好半天才緩過來。
陸夫人一臉歉意的對著沈氏說道:“瞧我這身子真是不爭氣,前些日子著了風寒,到現在都沒好利索……”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才道:“這人呀老了難免鬨毛病,風寒難治,就連一個小小的傷口也是難以愈合,那天不慎傷到了指甲,我不忍把斷甲剪掉想著還能長好。”
“沒想到今天又碰了一下,整個指甲蓋都掀飛了,連累的我另一根手指也隱隱作痛,長痛不如短痛,索性我就整個拔了。”
陸夫人自說自話的說了半天,才恍然回神看向沈氏和林國公。
“瞧我這嘴,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剛剛沈夫人說什麼我沒有聽清,勞煩沈夫人再說一遍。”
沈氏和林國公都不是蠢人,自然聽明白了陸夫人這番話。
她是在告訴兩人,林錦書犯的錯已經無力回天。
與其拉陸家下水,倒不如保全自身。
可是林錦書是林家長子,他又是世子,林國公怎麼忍心不管他。
想他堂堂國公府竟落到如此地步,還要低聲下氣的求人,林國公不免悲從心中來。
林姝的那句,國公府,完了。
更讓他的心萬分煎熬。
國公府不能就這麼沒落了,他不能讓祖宗的百年基業毀在他手裡呀
林國公沉思了一番,對著陸夫人說道:“陸夫人說的話老夫聽明白了,隻是再痛也是我的血肉,哪能輕易割舍,你我兩家是姻親,若是陸家能幫我林家這次,便是我林家的恩人,以後我林家以陸家馬首是瞻,絕不二話。”
態度放的這麼低,陸夫人也有些動搖。
隻是在此事上,她的確幫不上忙,畢竟陸家不想淌這趟渾水。
“國公爺言重了。”陸夫人笑著回道:“咱們兩家是姻親,何需說求字,若是我陸家能幫上一二,也是義不容辭的,隻是……”
說到這裡陸夫人歎息一聲:“隻是此案與夫人和錦書都有關係,若是旁人插手還好說一些,可偏偏是七皇叔和林姝,就算我厚著臉皮求到皇後跟前兒,她也是有心無力。”
“七皇叔位高權重,任何人在他麵前都是說不上話的。”
先前那幾句是客套話,唯有最後一句是發自肺腑。
無人能在景桓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否則林錦書也不會輕易就這麼落網了。
沈氏的臉色蒼白一片,林國公的身體也是搖搖欲墜。
若是皇後娘娘想要插手的話,也不會任由林錦書被抓到大理寺去。
皇後擺明了是讓林錦書做了替死鬼。
想到這裡,林國公氣的幾欲吐血。
他這個兒子向來冷靜,為何在這件事上失了分寸。
現在說這些為時已晚,他有些六神無主的轉了轉眼珠子,卻聽到陸夫人的聲音幽幽響起:“其實也未必是死局,在我看來這題倒也不難解,隻要錦書咬死了不認,僅憑一個刺客說明不了什麼。”
“大不了,找個人替錦書把這罪扛了便是。”
陸夫人說這話時,眼睛有意無意的瞞了眼沈氏,後者一心撲在林錦書的身上,並未曾注意到。
林國公卻是心頭一緊,眼珠子轉了轉,隨即緩緩的靠在了椅背上。
找個人替了林錦書,倒是個法子。
隻是找誰呢?
這人需得是府裡的親屬,還要心甘情願的替了錦書。
林國公的眼睛落在了沈氏身上,內心的欲望幾乎破土而出。
“皇後娘娘現在是自顧不暇,若是林家這次能化解此次危機,娘娘也是銘記在心的。”陸夫人狀似無意的說了一句話,眼含笑意的看了林國公一眼。
林國公此時才明白,剛剛這番話應該是皇後借著陸夫人的口說出來的。
她竟是想讓沈氏把這件事,一個人扛下來。
如此不僅能保住國公府,還能把齊王摘出來。
犧牲沈氏一人,保全大家,看起來很劃算。
林國公自嘲的一笑,起了身:“陸夫人的意思,老夫人聽明白了,告辭。”
沈氏還有些雲裡霧裡,她不解的看著林國公:“這就要走了?”
事情還沒有談完,如何能走。
可林國公卻頭也不回的走了,她也隻能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沈氏忍不住問他:“老爺,咱們這麼走了,錦書怎麼辦啊?”
沈氏的眼睛哭的通紅一片,她心裡想的全是兒子,哪裡還能想得到其他。
林國公看著發妻的臉,緩緩伸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重重一握,喚了一聲:“敏淑。”
乍然聽到林國公喚自己的名字,沈氏為之一愣。
隨即麵上浮出一抹紅暈。
自從成婚後,這還是林國公第一次喚自己的名字。
“老爺,你這是怎麼了?”
林國公眼睛有些濕潤,他眨了眨把眼裡的熱意逼了回去。
對著沈氏微微一笑,說道:“錦書是國公府的希望,有他在國公府就倒不了,若是他出了事國公府就完了……”
聽著林國公的話,沈氏感覺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