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鐵鏽味兒和血腥氣混合在一起,讓人作嘔。
林錦書從進來後,便被用了刑。
三十殺威鞭,打的他皮開肉綻,身上的衣物和血肉粘在一起,稍稍一動便是撕心裂肺的疼。
現在的他狼狽無比,血水順著發稍滴落。
而他正前方,景桓坐於陰暗的角落,卻一塵不染。
他就像個魔鬼一般,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打的死去活來。
林錦書知道,他是在公報私仇,無非是想幫林姝泄憤罷了。
“咳,咳咳……”肺裡的血水讓林錦書劇烈的咳嗽起來,他嗆的麵色發紅,幾乎喘不上氣。
他死死的看著景桓,不服氣的喊道:“我是朝廷命官,七皇叔怎可對我濫用私刑,難道你就不怕皇上怪罪嗎?”
啪……
白術狠狠一鞭抽在林錦書身上,對他說道:“類似的話,早已經有人說過了,你們還真是一樣的不見棺材不落淚,世子爺還是早些招認的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林錦書隻是個文弱書生,哪裡經得住這樣毒打。
他慘叫一聲,疼痛讓他的肌肉不受控製抽搐起來。
“我要見林姝,我要見林姝……”他大喊起來,表情頗為癲狂。
一聲輕笑自角落傳來,景桓自黑暗中緩緩走上前,他冷冷的看著林錦書,說道:“你也配讓姝兒來見你。”
“七皇叔如此針對我,難道不是為了公報私仇。”
“是又如何,姝兒嘗過的苦,你就該千倍百倍的嘗一遍。”景桓絲毫不懼,直接說出內心所想:“若不是因為姝兒,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你們豈能活到現在。”
林錦書駭然的瞪大了眼睛:“身為皇叔,卻不顧朝廷律例,戕害官員,難道皇叔真的不怕被皇上責怪嗎?”
啪,又是一鞭。
林錦書慘叫一聲,疼痛讓他五官扭曲,哪裡還有往日高貴的模樣。
此時的他,就是個階下囚,卻還弄不清自己的身份。
白術不由的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在主子麵前大放厥詞,打他都是輕的。
“當初你們害姝兒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天。”景桓的聲音混著地牢深處的滴水聲,像冰錐鑿進林錦書的耳道。
他渾身顫栗的看著景桓,看他的眼神就如同看待魔鬼。
果然如此,他果然在報複林家。
林錦書害怕的喉嚨咯吱作響,牙關緊咬連聲音都無法發出。
景桓就像一頭惡狼,他不過是把林姝送進軍營裡三年,他卻想要整個林家來陪葬。
第一個是他,第二個是誰,是林柏川嗎?
還有林修遠他還在軍營裡受苦。
爹娘怎麼辦,林琅怎麼辦?
林錦書終於慌了,他緩緩搖頭眼裡有了懼意:“姝兒的事,的確是我們太過草率,可事情都已經過去,她也不再計較,七皇叔你為何還要死揪著不放?”
“難道,你要我林家家破人亡才甘心嗎?”
景桓冷銳的眼神看向他,林錦書剩下的話便再也無法說出口。
“誰說姝兒不再計較,她隻是勢單力薄無法為自己討回公道,她的委屈本王知道,她的艱難本王心疼,三年之苦,憑什麼你一句話就能抹平,就算姝兒大度不計較,但本王也要計較。”
景桓的聲音在大牢內回響,他眼裡的疼惜幾乎要溢出來。
三年啊,林姝在軍營裡受了三年的苦。
可她的這些所謂的家人,竟心安理得沒有一絲愧疚。
景桓說到這裡,輕笑一聲對著林錦書道:“現在,也該你嘗嘗這錐心刺骨的滋味兒了。”
林錦書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他慌亂的問道:“七皇叔,你這話是何意?”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便有一名侍衛走了進來,對著景桓說道:“王爺,有人來投案自首了。”
景桓麵上沒有一絲驚訝,似乎早已經預料到:“哦,是誰?”
“是國公府的沈夫人,她說是她指使人毒殺周知昌,此案與林錦書無關。”
景桓唇角勾起冰冷的笑:“把人帶進來。”
林錦書卻如困獸般瘋狂的掙紮起來:“不,此事與我母親無關,與她無關啊。”
然而已經晚了。
當他看到沈氏被人捆著進了大牢時,林錦書突然嗚咽的哭了起來:“母親,母親……”
“錦書。”他身上的傷口,深深的刺痛了沈氏的眼。
她不顧獄卒阻攔,撲到林錦書麵前,哭成了淚人:“我的兒啊,他們怎麼能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母親,你糊塗啊,你怎麼能認罪呢?”林錦書不解的問道。
沈氏兩眼通紅的看著他,淒慘一笑:“母親是不會眼睜睜看著你送死的。”
說完她對著景桓說道:“毒殺周知昌,是我派人指使的,沈將軍的案子,是我誣陷的,那些藏銀也是我命人安排的,這些與其他人無關,七皇叔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沈氏想的太完美了,她以為自己認罪,就能換林錦書出去。
然而,景桓隻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並沒有如她所願:“就算你來自首,也要審過以後,證實本案確實與林錦書無關,才能放人。”
沈氏臉色一變,著急的問道:“我都已經投案自首了,難道還不能證明我兒的清白嗎?”
景桓並不答她的話,揮了揮手,命令道:“押下去。”
進了大理寺,便是不死也要脫層皮,林錦書隻進來半日就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沈氏半輩子都養尊處優,她能受得了嗎?
更何況,凡是罪犯,都要先經三十殺威鞭。
哪怕是國公夫人,也不例外。
林錦書恐慌的大喊起來:“放了我母親,她是冤枉的。”
啊……
一聲慘叫從隔壁監牢裡傳出,夾雜著鞭子抽打在肉體上的聲音,幾乎讓林錦書崩潰。
他顫抖著聲音,不住的哀求:“七皇叔我求求你了,手下留情,不要打我母親。”
可他的哀求落在景桓眼裡,分外可笑。
他麵容冰冷的站在他麵前,問他:“痛嗎?”
林錦書憤怒的看著他:“七皇叔明知故問,你明知道這樣做會讓我痛不欲生,何必還問?”
“原來,你也會痛。”景桓的表情說不出的嘲諷,話鋒陡然一轉:“可姝兒這三年在軍營裡,幾乎日日都過的是這樣的日子,她痛的時候,你可曾心疼過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