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桓居高臨下的看著蘇燕回,冰冷的目光看他如同看待螻蟻。
“看在姝兒的麵子上,僅此一次,若有下次本王必不會再手下留情。”
那聲音仿若從九幽地獄傳來,帶著陰森的寒意,令聽聞者毛骨悚然。
蘇燕回聳動了一下喉結,氣勢萎靡:“皇叔恕罪,我聽不懂皇叔在說什麼。”
一隻大手落在他的肩上,如同泰山壓頂一般。
蘇燕回根本承受不住這重量,他身子猛的往下沉,膝下的青磚地麵竟如蛛網一般散開,發出劈啪的響聲。
然而力道並沒有減輕,反而還在加重。
青磚終於承受不住力道,四分五裂。
碎裂的石子鑽入他的皮肉,痛入骨髓,蘇燕回額上冒出冷汗,發出一聲悶哼。
頭頂傳來景桓冰冷的聲音:“你能算計能功,是本王讓你算計,並不是證明你的計謀有多高超,本王在意姝兒,自然也在意她在意的人,但若是你想借著這份情感做出傷害她的事,本王定叫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此帶有威懾性的話,讓蘇燕回臉色煞白。
他頭伏在地上,眼裡卻滿是恨意。
從牙縫裡迸出幾個字:“臣,不敢。”
頭頂傳來景桓一聲冷哼:“以後,你好自為之。”
景桓帶人離開,蘇燕回頹然的跌坐在地上。
膝蓋處的疼痛讓他麵色發白。
可比起身上的傷,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他的自尊,被景桓無情的踩在腳下。
他緊緊的攥著拳,看著景桓離去的方向,咬牙切齒的道:“景桓,景桓……”
……
六月初月,宜婚嫁。
蘇燕回與長寧公主的婚事,如期舉行。
十裡紅妝一眼望不到頭。
足足一百八十抬朱漆木箱,經宣平門外的朱雀大街,抬進了西山郡王府。
三十六抬鎏金箱裡,是拳頭大的夜明珠。
哪怕白日蒙著布,仍然透著冷光。
七十二抬酸枝木箱,裝著三織造進貢的雲錦,光 “百鳥朝鳳” 的紋樣便用了孔雀金線與鮫人綃,一箱可抵尋常百姓十年口糧。
最惹眼的是那二十四抬翡翠箱,箱蓋開合間碧光流轉,俱是前朝宮藏的翡翠擺件。
鏤空雕的九鸞屏風、可盛酒的翡翠白菜樽、連底座都嵌著東珠的十六層博古架。
圍觀百姓數到第一百零八抬時已眼花繚亂,紛紛驚歎皇家對這場婚禮的重視。
長寧坐在八人抬的喜轎內,鳳冠霞帔,濃妝豔抹。
隻是臉頰仍然有些浮腫,讓她表情顯得有些猙獰。
今日出嫁,她沒有半分喜悅,有的隻是滿身戾氣。
在梳妝的時候,還因為一個婢女不慎拽掉她一根頭發,被她扔進了水井裡。
這一切都是因為林姝那個賤人,若不是她,她也不會受這麼大的罪。
她想了半天也沒有想明白,林姝是如何逃脫的。
但有一點長寧肯定,林姝和蘇燕回定是不清白的。
她不會放過林姝的。
喜轎在西山郡王府門前停下,緩緩落地。
轎簾被人掀起,喜婆對著長寧恭敬的道:“公主,請下轎。”
今天前來觀禮的人不少,幾乎所有朝臣都來了,給足了皇家麵子。
長寧透過麵紗看向轎外,隻見蘇燕回一襲新郎倌服,襯的他豐神俊朗。
看到蘇燕回,長寧的心情略好了一些。
蘇燕回行至轎前,朝她伸出了手,長寧把手搭在他掌心,由他攙扶著下了轎。
喜樂響起,鞭炮在耳邊炸響。
長寧像一隻驕傲的孔雀,被蘇燕回攙進了喜堂。
拜完堂後,她由婢女攙扶著回了喜房。
而蘇燕回則去前院兒招待賓客。
長寧坐在喜房內,問身邊的婢女:“看到林姝那個賤人了嗎?”
像今天的場麵,林姝身為未來的玄王妃,她必須得到。
可長寧卻沒有看到她的人影,讓她心生奇怪。
婢女小心的回道:“回公主的話,縣主在後院兒和七皇叔在一起。”
聞言,長寧眼裡掠過一絲厭惡:“她倒是惜命,知道本公主討厭她,所以就不敢露麵兒了。”
她嗬嗬兩聲,五官扭曲。
如果林姝今天敢出現在她麵前,她定會撕了那賤人的臉。
長寧心情頗好,默默等著時間流逝,等著蘇燕回來洞房。
想著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對她死心塌地。
好不容易等到賓客散儘,長寧也累的快要睜不開眼睛了。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是蘇燕回來了。
她強打起精神,等著他進門。
“你們,滾下去。”長寧對著婢女嗬斥一聲。
婢女們如釋重負,全都退出了房外。
蘇燕回邁步上前,在長寧三步距離前站定。
那雙好看的丹鳳眼看著長寧,眼裡卻沒有愛意,有的隻是冷淡。
長寧憤怒的掀開蓋頭,怒目看向他:“怎麼,今天大喜的日子,你我還要針鋒相對嗎?”
蘇燕回卻噙著笑,自顧自的坐在了凳子上。
他修長的手執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飲。
根本就沒有拿正眼看長寧。
“本宮在跟你說話。”長寧從未被人如此無視過,她憤怒的上前,執起酒壺就要往上摔。
蘇燕回卻大力的攥住了她的手,稍稍用力她便痛苦的鬆開了手。
酒壺落下,蘇燕回伸手接住,把酒壺穩穩的放回桌子上。
長寧氣的五官扭曲,活像女鬼:“蘇燕回,你居然敢無視我?”
她揪住蘇燕回的衣領,急不可耐的去解他的衣領,卻被蘇燕回拂開了。
他冷冷的站在一邊,看長寧的眼神滿是厭惡。
長寧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哈哈大笑起來:“蘇燕回,你我現在是夫妻了,你不跟本公主圓房,你就是抗旨,抗旨可是要殺頭的。”
蘇燕回卻輕笑一聲,對著她說道:“我不是不接近公主,而是不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長寧冷了臉,神色莫名的看著他。
蘇燕回自嘲一笑:“我已經中燼羽的毒,凡是與我親近的人,都會被此毒沾染,若是沒有解藥便會腸穿肚爛而死,我不忍讓公主受此苦難,故而不能接近公主。”
長寧的瞳孔輕微的顫動起來,眼裡滿是慌亂:“燼羽,你怎麼會服用燼羽,那是皇室為了操控死士研製的毒藥,天下無人能解,你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