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南陽王妃來林家商議定婚的事。
按理說應該是由沈氏接待,可是南陽王妃卻拒絕了:“本王妃要見林姝。”
此言一出,林國公與沈氏皆驚愕不已,呆立在原地。
自古以來,子女婚嫁之事,向來都是由父母長輩全權做主,這般指名要見小輩的要求,實屬破天荒頭一遭。
夫婦二人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心中頗為不滿。
但南陽王妃態度堅決,他們也不好強行阻攔,隻得吩咐下人去請林姝。
不多時,林姝到了大廳。
南陽王妃看了林國公和沈氏一眼,兩人隻得悻悻站了起來,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沈氏與林姝擦肩而過時,彆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叮囑道:“姝兒先跟王妃說著話,母親一會兒就來。”
林姝沒有理會她,沈氏不甘心的離開了。
屋內,隻剩下林姝和南陽王妃兩個人。
林姝見過禮後,南陽王妃便不耐的讓她起了身:“今天本王妃叫你過來,是有事要跟你說。”
不是商議,而是通知。
她隻是代為轉達蘇燕回的話:“你嫁入王府後,府裡一切由你做主,若是我兒……”
說到這裡南陽王妃紅了眼圈兒,她強忍著悲痛才把後麵的話說了出來:“我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也不必為他守節,隨時可以離開。”
聞言,林姝一臉詫異的看向南陽王妃。
她眼裡的不解,讓南陽王妃十分火大,說出來的話也讓林姝十分難堪:“本王妃倒是不知你還有這等手段,竟把我兒哄的團團轉,連你後半生的路都為你鋪好了。”
咬牙切齒的語氣,讓林姝似是明白了些什麼。
難道,蘇燕回喜歡她?
可怎麼可能,他明明那麼厭惡她。
每次見到她調頭就走,恨不得離她遠遠的。
林姝想不通這其中的深意,便又聽南陽王妃含恨的聲音響起:“這是他的遺願,我這個當母親的也隻能成全,但本王妃警告你,王府的產業你休想染指……”
“我能救他。”突然其來的一句話,打了南陽王妃一個措手不及。
她怔了兩息,回過神來後便是滿臉的憤怒:“你當你是誰,那麼多大夫和太醫都束手無策,你若想討好本王妃大可不必編這樣的借口。”
林姝輕歎一聲,從懷裡拿出一物,放在了南陽王妃的手中。
南陽王妃的瞳孔見到那東西的時候,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那是一枚精致的銀鈴,上麵畫著繁複的紋理,上麵刻著兩個小字:藥廬。
她看了看林姝,又看了看她手裡的銀鈴,眼裡滿是不可置信:“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此銀鈴是進入藥廬的憑證,隻有進入藥廬才能得已求見神醫,而神醫已經失蹤了三年。”
說到這裡,南陽王妃像是明白了什麼。
她怔怔的看著林姝,猛然站了起來,聲音顫抖的問:“你,你是藥老?”
林姝緩緩搖頭,眼中難掩其悲傷的神色:“我師父他老人家早已經仙去了,我是他唯一的弟子。”
她的睫毛輕顫,遮住了眼裡的情緒。
南陽王妃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她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下一瞬再看林姝的時候,死寂的眼裡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
她走到林姝麵前就要跪下去,林姝忙架住了她的手臂:“王妃,你這是做什麼?”
南陽王妃淚流滿麵,激動的道:“我找了你三年,沒想到你就在眼前,隻要能把我兒的病治好,無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我都能答應啊。”
說完便是泣不成聲。
林姝扶著她坐回到椅子上,聲色平靜的道:“我隻要你為我保守秘密,除此之外,彆無他求。”
“那,婚事?”南陽王妃一臉期盼的問道。
“麻煩王妃幫我拖住,拖到世子病好的那一天。”林姝說這番話的時候,心裡滿是感動。
她從不知蘇燕回待她是這樣的心意,隻是她的心早已經麻木。
再也裝不下任何人。
若是此時接受了蘇燕回的好,那他的情便再也還不清了。
她治好他的病,他替她遮掩,兩不相欠,挺好。
南陽王妃沉默了,私心裡她是希望蘇燕回病好,然後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
林姝她……
雖然是神醫,可是進了軍營那樣的地方,名聲早已經毀了。
她能這麼想,倒也懂事。
南陽王妃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林姝與她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南陽王妃明顯鬆了口氣。
兩人把話說開,南陽王妃傳命人去傳沈氏和林國公進來。
不多時,沈氏和林國公麵上帶笑走了進來。
沈氏故作輕鬆的道:“想來王妃與姝兒投緣,竟聊了這麼長時間。”
她期待的看著林姝,盼著她能說些什麼。
可林姝卻忽視了她的眼神,隻是低頭喝茶。
南陽王妃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笑的嘴都合不攏了:“是啊,我與姝兒很是投緣,王府能娶到她這樣的姑娘,是我王府的福氣。”
說這話時,她彆有深意的看了沈氏兩眼。
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嘲諷之色。
若是有朝一日沈氏知道她的親生女兒是何方神聖,怕是會悔的腸子都青了。
不過,她並不同情沈氏。
一個連自己親生女兒都能利用的人,她又能好到哪兒去。
沈氏隻覺得奇怪,自林姝和南陽王妃聊過之後,就感覺怪怪的。
從前南陽王妃對林姝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如今看著,南陽王妃對她的喜愛竟是發自肺腑的。
而且她看林姝的眼神也很奇怪。
不像看一個小輩兒,倒像是看一個什麼了得不的人物。
林國公迫不及待的看向南陽王妃:“兩府的婚事,可是談妥了?”
“妥了,隻是這日子還需再相看相看,畢竟是終身大事,馬虎不得。”南陽王妃笑著回道。
林國公和沈氏皆是一愣,怎麼回事?
先前還火急火燎的想要訂婚呢,怎麼又不急了?
而且聽說蘇燕回可是病了有些日子,府裡連棺木都備下了,不就是怕他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嗎?
夫妻倆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南陽王妃也不多說,兩人也不好再問。
待把南陽王妃送走以後,沈氏問林姝:“不是來商議定婚的事嗎,怎麼王妃什麼也沒有說就走了?”
她有心想問,是不是林姝跟王妃說了什麼惹對方不滿,所以才沒有談成。
林姝輕笑一聲,道:“能有什麼事,無非是兩樁婚事離的太近,王妃想另尋個日子罷了。”
這個理由,也太牽強了些。
但林姝已經走遠沈氏也不好再追過去問,心裡卻覺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