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王一臉驚訝的看向蘇燕回,看到他眼裡的冷漠和恨意。
那份驚訝,便化作了怒火。
他可是蘇燕回的父親,身為兒子竟然要大義滅親?
可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因為他感受到了仁帝威嚴的目光,已經緊緊的把他包裹住了。
“南陽王,可有此事?”仁帝聲音雖然平靜,可任誰也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壓抑著怒火。
南陽王急忙跪伏下身,聲音顫抖的回道:“皇上,這是誣告,這是誣告啊。”
“老臣對皇上忠心耿耿,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指著蘇燕回,一臉心痛的道:“定是這孩子心中嫉恨於我,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求皇上明察啊。”
“父親何必巧言令色。”蘇燕回的麵色平靜的像一潭死水,眼底卻有著破釜沉舟的氣勢:“這些年你買官賣爵,做的還少嗎?”
他從袖中拿出一本冊子,高舉過頭頂:“皇上,這些都是南陽王買官賣官的賬目,上麵詳細的記錄了哪年哪月,收了哪家多少銀子,賣的什麼官爵,隻要皇上根據上麵的名單,一查便知。”
南陽王麵色瞬間如土,那冊子本是他為了控製那些人,為他所用。
沒想到,此時卻成了他的斷頭台。
他後背冒出一層冷汗,癱軟在地。
身側,景桓唇角勾著冷笑,冷漠的掃了他一眼。
便是這一眼,南陽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除了七皇叔還有誰有那麼大能耐,能拿到那本冊子。
他為了那個女人,竟然做到如此地步,真是讓人驚訝。
世人都說七皇叔冷酷絕情,沒想到他也有軟肋。
南陽王暗恨自己的大意,早知如此他就不該進宮來告狀。
仁帝翻看著冊子上的名單,越看越心驚。
小到縣衙,大到大理寺。
甚至,就連後宮南陽王也把手伸了進來。
那可是皇家最權威的地方,他一個小小的異姓王,膽敢如此。
後宮之中有多少他的人,他又知道多少秘密?
仁帝越想越後怕,以至於脊背爬上一層細密的汗珠。
“放肆。”一聲咆哮自仁帝口中發出,如雷霆般響徹大殿。
就連海公公,也嚇的跪倒在地。
南陽王磕頭如搗蒜,口裡不停的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完了,今天全完了。
仁帝麵色鐵青,指著他的鼻子,怒道:“南陽王欺君罔上,即日起褫奪封號,貶為庶民,流放三千裡,永世不得回京。”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南陽王驚亂的求饒,可已經晚了。
罪證確鑿,豈是他能狡辯的?
很快禁衛軍就入殿,把他拖了出去。
仁帝氣的臉色發白,頭腦有些眩暈。
他用手撐住了額頭,一臉疲憊之色。
“皇兄,你要保重身體啊。”景桓關切的道。
仁帝擺了擺手,歎了一聲:“朕無礙。”
嘴上雖說著無礙,但任誰也看得出仁帝的心痛。
這些老臣都是跟著先皇打江山的,他懲治了這些老臣,又何曾不是對先皇的一種否定?
如今朝中能用的臣子並不多,國庫更是空虛。
處置了南陽王,也相當於了自斷了一指。
就在這時,蘇燕回上前,跪倒在殿中:“皇上,微臣為表忠心,願獻上大半身家,上交國庫。”
聞言,仁帝眼眸發亮的看向蘇燕回。
蘇燕回擅長經商,富可敵國。
若是他願把身家捐獻,那可是再好不過了。
“難為你有這樣的心思,朕心甚悅。”仁帝滿意的點頭,眼裡重新有了笑意。
他又重新打量了一眼蘇燕回,這個孩子自小體弱多病。
可自從經林姝救治後,他竟好轉起來。
仁帝看了一眼海公公,海公公會意,輕輕點頭。
此事了結,仁帝讓眾人都退出殿外。
蘇燕回於殿外站定,對著景桓微微拱手:“多謝皇叔出手相助。”
他麵上平靜無波,可那雙眸中卻泛出些許壓抑的敵意。
景桓淡淡掃了他一眼,說道:“你不必跟本王道謝,本王也隻是看在你過往照拂本王王妃的情分上,才會拉你一把,往後的路如何走,你仔細想想清楚。”
他不欠蘇燕回的,林姝也不欠他的。
兩清了。
今天他言儘於此,至於蘇燕回能不能聽得進去,就看他自己了。
景桓抬腳邁下台階,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宮殿中。
蘇燕回卻站著沒動,他目光淡淡的看著景桓,在他背影快要消失時,那股強烈的敵意才又釋放出來。
袖中,指骨早已經緊握成拳。
林姝他不會放手,奪妻之仇,他必將回報。
“世子。”身後傳來海公公尖細的嗓音。
蘇燕回將眼底敵意卸去,再轉過身時,麵上已經恢複了平靜。
他對著海公公微微頷首:“海公公。”
海公公對著他笑嗬嗬拱手:“世子大喜了,皇上請您去禦書房敘話。”
聞言,蘇燕回麵上露出一絲笑意,恭敬應了一聲:“是。”
海公公在前麵引路,蘇燕回在他身後跟著。
轉過長廊時,不遠處一道身影進入他的視線。
隻見陸承晏一臉詫異的看著他,眼底露出些許震驚。
蘇燕回看向他,唇角勾著冷笑。
待到他的身影消失,陸承晏才低喃出聲:“大義滅親,有意思,拿此做投名狀,來換自己的平步青雲嗎?”
說實在的,此舉著實出乎陸承晏的意料之外。
他一直以為蘇燕回是隻拔了牙的老虎,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
沒想到今天做的事,還挺男人的。
再說蘇燕回跟隨海公公進了禦書房,仁帝招呼他上前,麵帶欣賞的對他道:“你有經商頭腦,有沒有興趣為朕做事?”
蘇燕回跪在地上,對著仁帝道:“臣願為皇上肝腦塗地。”
“好。”仁帝很開心,讓他起身。
然後,麵上帶了一絲憂愁,說道:“那就發揮你所長,替朕去賺銀子,你可願意?”
“臣,願意。”蘇燕回沒有絲毫猶豫。
仁帝看他答應的如此痛快,輕笑一聲:“你先彆急著答應,應下這份差事,你就不能以真麵目示人,甚至手上還會沾上鮮血,就算如此你也願意?”
蘇燕回眼尾泛紅,嘴角勾起一記輕笑:“願意。”
隻要能得到權利,哪怕讓他變成鬼,他也願意。
仁帝滿意的點了點頭:“既如此,那這個東西你拿去。”
龍案上,靜靜的放著一枚金符。
正麵刻著天寶監,反麵刻有代天巡狩四個小字。
這是禦賜蟒紋密匣鑰匙,不用經過六部,直接向皇上呈報《寶冊》。
說白了,這是仁帝的灰色產業,而蘇燕回就是仁帝放在外麵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