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臉色逐漸冷了下來,她對蘇燕回是有幾分欣賞。
可蘇燕回卻次次給她冷臉,這讓她心裡很不爽。
世間男子哪個見了她,不是百般討好。
偏偏蘇燕回眼裡隻有林姝,天天圍著那個她轉。
那個賤人有什麼好。
想起林姝,長寧就覺得憋氣。
“走,去清風閣找點樂子……”
自從她養的麵首被七皇叔處死以後,長寧身邊已經許久都沒有男人了。
如今皇上為她賜了婚,她得好好的快活幾天。
而此時的蘇宅。
蘇燕回捧著從天而降的聖旨,已經靜坐半個時辰了。
他如同石化了一般,眼裡無波無瀾。
隻是嘴唇掛著嘲諷的笑。
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彆人。
許氏從門外走進來,看到他這副模樣,心疼的走上前來。
“燕回,母親知道你難受,若是你難受就哭出聲來。”
自蘇燕回和林姝分開以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似的。
他眼裡沒有愛,也沒有恨。
好似世間外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許氏知道,他心裡苦。
看著兒子變成這樣,許氏心裡也難受。
可是她不能在蘇燕回麵前落淚,他已經夠難的了,怎麼能讓他還為自己擔心。
“母親,我不難受。”蘇燕回抬起頭來,笑看向許氏:“兒子也該成家立業了,這是好事。”
他把聖旨放於供桌前,燃上香燭。
許氏擔憂的道:“可是長寧公主刁難,不可理喻,更何況她還養麵首,若是你娶了她豈不是……”
後麵的話許氏沒有再說下去了。
以長寧的性命,她怎麼會安分守已的過日子。
蘇燕回,定會成為眾人嘴裡的笑柄。
她的兒子怎麼這麼命苦。
蘇燕回卻是想通了一般,雲淡風輕的道:“娶誰都一樣。”
他攙扶著許氏坐下,對她道:“娘,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兗州老家嗎,等過些日子,你就動身吧。”
“你,你居然要趕我走?”許氏大驚,她不安的看著蘇燕回:“你想要做什麼?”
蘇燕回卻神色平靜,對她笑了笑:“娘,你想哪兒去了,兒子隻是擔心你的身體,京城氣候不如兗州溫潤,你回去住個一年半載,調養好身子兒子再去接你。”
許氏還是有些不放心:“燕回,你可千萬不要胡來,娘就隻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了。”
蘇燕回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溫和:“放心吧娘,兒子還要給你養老呢,不會做糊塗的事。”
“那婚事?”
“娘放心,既然是賜婚自然是有內務府打理。”
許氏不安的看著他,眼裡有淚水閃爍,十分不舍:“可娘怎麼忍心讓你一個人在京城。”
說到這裡,許氏緊緊的抓住了蘇燕回的手,語氣焦急的道:“兒啊,我們逃吧,逃到北唐去,咱們娘倆兒找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們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蘇燕回的眼神透著許氏看不透的野心,他語氣堅定的對著許氏說道:“娘,你安心回兗州,等著我去接你,好不好。”
許氏還想再說什麼,她總感覺蘇燕回像是謀劃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否則,他為什麼要讓自己回兗州呢?
心裡雖然擔憂,但許氏也不想拖他後腿。
她的兒子不該被人踩在腳下,他應該活的肆意,活的瀟灑。
許氏下定了決心,重重點頭:“好,娘回兗州。”
“好。”蘇燕回把許氏擁入懷裡,他想重溫一下小時候被娘抱著的感覺。
小時候隻要被娘抱著,什麼恐懼都沒有了,特彆踏實。
可現在他又被娘抱著,卻驚訝的發現,變了。
許氏的身子不知何時變的嬌小了,不再像從前那般讓他心安了。
蘇燕回沉默了一下,不是娘變小了,是他長大了。
男人,就該去做男人該乾的事。
既然決定了走,許氏不再磨蹭,當下就著人去收拾東西。
蘇燕回看著空蕩蕩的宅院,他深吸了口氣,抬腳走了出去。
開春以後,風已經不那麼猛烈了。
可是吹在人臉上,還是感覺有些硬。
蘇燕回走到安濟坊門口,還未走近便聽到裡麵傳來歡樂的笑聲。
“裡麵為何如此熱鬨?”他喚了身邊隨從問道。
隨從去打問一番,折了回來:“主子,是七皇叔為了犒勞眾人,擺了酒宴。”
蘇燕回點了點頭:“她呢,她開心嗎?”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林姝。
心腹垂下眼簾,小心的回道:“縣主治住了疫情,她勞苦功高,百姓們很感激她,縣主很開心。”
“開心就好,開心就好。”蘇燕回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
明明林姝現在過的很好,可為何他的胸腔卻是悶悶的。
那裡像是被挖走了一塊,空空的。
他伸手摸向胸口,沉悶的感覺讓他十分不適。
他以為他可以很瀟灑的放手,可直到聖旨到來的時候,他才發現根本放不下。
蘇燕回喉嚨酸澀的厲害,他如何放得下?
林姝,是他此生所愛啊!
裡麵的歡聲笑語,定有她的聲音,可是他卻分辨不出哪個是她。
蘇燕回又往前走了兩步,他隻想再看林姝一眼,就一眼。
就在這時,他麵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四目相對,兩人全都十分震驚。
林姝沒想到她隻是出來透透氣,竟然會看到蘇燕回。
她眼裡透出光亮,充滿了歡喜:“蘇燕回,怎麼是你?”
可蘇燕回卻像是看到了洪水猛獸一般,竟然後退了兩步:“我,我隨便走走。”
林姝看了看蘇燕回身後,他身邊隻跟著一個隨從。
而且,從蘇宅到安濟坊就是坐馬車,也得半個時辰。
他真的隻是隨便走走?
林姝靜靜的看著他,說道:“蘇燕回,其實我們還可以做朋友的,對不對。”
“朋友?”蘇燕回咀嚼著這兩個字,臉上露出苦澀的笑。
他沒有回答林姝的話,隻拿一雙充滿悲傷的眼睛看著她。
自他成為仁帝的影子時,他的這條命就已經不屬於他了。
兵器趁手時,主人自會愛惜。
但有一天兵器不再趁手,主人會毫不憐惜的毀去。
他怎麼忍心讓林姝知道真相。
蘇燕回對著林姝輕淺一笑:“歲歲,以後你要好好的。”
說完他後退兩步,轉身就要離開。
林姝不解的追上去,喚他:“蘇燕回,你停下。”
她去拽他的衣角,然而胳膊卻被人大力拽住,有人將林姝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