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韌的菌絲,在蘇漾手中瞬間崩得筆直。
她並沒有立刻進針,而是以手指輕輕撚動菌絲,熟悉菌絲的手感。另一隻手在肖七的脊背上按壓摸索,很快穴位確定。
她不再遲疑,迅速進針。
跟她想的一樣,小蘑菇的菌絲能輕鬆的刺破皮膚。
期間的手感,跟毫針還是有差彆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必須持續的花費一些心神,讓這根菌絲繃直,保持住跟毫針一樣的硬化狀態。
否則的話,菌絲就會恢複自然柔軟的狀態。
而那種狀態的菌絲停留在體內,顯然無法達到‘灸’的效果。
一根菌絲刺進穴位,她又抬手捏住第二根菌絲,在她的意念控製下,菌絲一瞬間繃直。
另一隻手找到穴位,如法炮製的紮進穴位。
針灸進針的手法不一。
蘇漾在肖七身上一一嘗試。
直刺、斜刺、平刺……
短短的時間裡,已經有十多根菌絲紮進肖七的體內。
她也明顯的感覺到,她有將近一半的意念,或者說精神層麵的力量,在控製著讓菌絲保持筆直硬化的狀態。
這也是她頭一回真切的感受到精神力這種玄之又玄的存在。
同時,她還感覺到了從小蘑菇那邊傳來的意念,吸一口,好香,好想吸一口。
至於吸一口什麼,蘇漾就嗬嗬了。
她一邊壓製著小蘑菇本能的想要吸血的衝動,一邊捏起菌絲,控製菌絲繃直保持住硬化的狀態,繼續進針。
一直紮到第三十根菌絲的時候,蘇漾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小蘑菇的菌絲還有很多,正在隨風搖擺。
但是,她的精神力達到了極限。
繼續進針的話,她會沒辦法控製所有的針都在肖七的身體裡保持硬化的狀態。
她輕輕舒了口氣,正打算問問肖七這次施針是什麼感覺,卻在這個時候,一根菌絲自發自主的朝肖七的腦袋伸過去,竟似乎是想插進肖七的腦袋裡。
她趕緊抬手,把這根菌絲揮開。
但不知為何,她的思緒裡在這一瞬間竟也隱隱生出一種感覺,好像她可以隨時破開肖七的腦袋,或者說破開他腦袋內部的某個空間……
就,一種十分玄奇的感覺,甚至帶著隱隱的衝動,想用手或者菌絲,去觸碰一下肖七的腦袋。
最終,她忍住了這股衝動,不去做多餘以及未知的事情。
她將小蘑菇放在旁邊的石頭上,問肖七:“這次施針你是什麼感覺?”
“針灸的位置溫熱一片,就,還挺舒服的。”肖七說。
聞言,蘇漾笑了。
這試針的情況,比她想象中要好些。
菌絲確實是可以替代毫針的,在操作上主要的差異是她需要花費相當多的精神力控製菌絲硬化。
另外就是,她現在的精神力,隻能控製30根菌絲保持住毫針的形態。
也就是說,給哨兵針灸,她一次隻能紮30針,更多的她控製不了,至少目前是這樣的。
因為是試針,她沒有讓菌絲在肖七身上停留太久,五分鐘後,她直接控製小蘑菇,將所有的菌絲拔出。
這倒是比毫針收針的時候一根一根的收省力了不少。
接著是第二個試針的哨兵。
當陸衍含著笑走到她跟前的時候,她還愣了愣。
“陸軍師?”蘇漾詫異的喊了一聲。
“嗯,我第二個獻出身體給你試針。”陸衍笑著開口。
蘇漾也笑了,獻出身體這個梗還是她跟肖七打賭的時候說的,現在看來倒是在這群哨兵中傳開了。
“行,來坐這,我先給你把個脈。”蘇漾說。
陸衍在蘇漾對麵坐下,伸出手放在石頭上。
蘇漾抬手把脈。
才摸到脈象不久,蘇漾就輕輕蹙起了眉頭。
她抬頭看向陸衍,之前沒怎麼注意,如今細看之下,她才發現陸衍的唇色是要比旁人淡一些的,明顯的血虛的症狀。
“你的精神體是什麼,汙染值多少?”蘇漾問。
“銀狐,汙染值92。”陸衍說。
聞言,蘇漾不由往陸衍的臉和脖頸處多打量的幾眼。
這幾天下來,她對哨兵和汙染值的常識了解了很多。
通常來說,一個哨兵的汙染值達到90,臉上和脖頸上,就會出現無法控製的精神體軀體化的症狀。
之前,她針灸過的幾個哨兵都是如此。
但在陸衍的臉上和脖頸,她並沒有看到精神體軀體化的地方。
陸衍看到了蘇漾打量的眼神,他說道:“我的精神體銀狐發生了一些特異性的變化,在我徹底狂化之前,身體上都不會出現精神體軀體化的症狀。”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蘇漾隻是詫異了一瞬,沒有深問這個問題。
她搭在陸衍脈搏上的手指用力往下摁了摁,查探脈象中的沉脈,片刻後又緩緩鬆開力道,繼續繼續探查浮脈。
幾次反複之後,她才再度問道:“陸軍師,你最近一年內,是不是受過比較嚴重的傷勢?”
陸衍詫異抬眸,片刻後說道:“半年前確實受過一次比較嚴重的傷。”
蘇漾點點頭,這就能解釋的通了。
從脈象上來看,陸衍的身體,除了哨兵都有的陽氣過盛,外邪入侵的情況之外,還有些不算輕的虧損。
“劇烈運動後有沒有協肋隱痛乃至刺痛的情況?”怕陸衍聽不懂專業術語,她還特地指了下協肋泛指的幾處位置。
陸衍點點頭,眼中驚詫更甚,他在劇烈的戰鬥之後,剛才蘇漾指的幾處地方,確實會有隱隱的刺疼。
蘇漾又問:“舊傷部位,是不是經常酸脹麻木,天氣變化或者勞累後加重?”
陸衍再次點頭,又被說中了。
蘇漾對陸衍情況頓時有了數。
是氣滯血虛以及經絡舊傷的症狀。
對上陸衍充滿求知的眼神,她用通俗易懂的話語解釋道:“你的身體除了汙染值過高之外,還虧損嚴重。
應該是之前受的傷,沒能好好的養回來,留下了一些後遺症。
也可以叫暗傷,現在年輕還能扛,但一直放任不管,這些虧損和暗傷是遲早要加倍反噬回來的。”
旁邊聽了全程的哨兵們一個個都震驚了,就聽夜梟不敢置信的問:“蘇向導,就搭個手腕,你能看出來陸軍師身上這麼多的毛病?”
陸衍眼中的驚詫一點不比周圍的哨兵少,他的身體情況他自己知道一些。
從半年前那次受傷之後,就各方麵都大不如前,但他從來沒有跟旁人說過。
所以,蘇漾不可能是從旁人的口中得知他的情況。
那麼就隻剩下了一種可能。
蘇漾真的是僅僅摸了摸又按了按他的手腕,就得知了他身體上這麼多的問題。
隻是,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