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有人正在祈禱。
他跪倒在拜墊上,念著禱告詞,語氣無比虔誠。
“偉大的神明,至高無上的真主,在這個世界,唯有我知道您的強大,知道您的無所不能,您卑微的信徒,祈求取悅您,以獲得您的恩賜。
還請您投注視線,注視著我,注視這裡,注視我為您準備的一切。”
男人跪倒在地,狠狠磕了三個響頭。
他的額頭因為過分用力,滲出血絲。
“您卑微的信徒,隻求您能喜歡我為您準備的禮物,這整個小區,都將成為您的地盤,這裡的一切,都將歸於您的麾下。”
他的頭緊緊貼著冷硬的地麵。
死得不明不白的死者,奇形怪狀的怪異,活在恐懼裡的居民,被死亡和驚懼籠罩的小區,這是他為真主、為神明精心準備的禮物。
可惜,範圍還是小了些。
他無能,不能給偉大的神明一個更大的禮物。
可惜,小區的人還是少了些。
他慚愧,不能讓至高無上的真主欣賞更多無知之徒的慘狀。
男人的腦袋低得更低,他的額頭死死貼著地麵,地上因此留有他額頭滲出的血。
“偉大的神明,還請您注視著我,注視著我這卑微的信徒,您的注視,是對我的最大恩賜。”
他抬起頭,又開始虔誠禱告起來。
神明啊,請看著我,看看您這忠誠的信徒。
我已為您獻上祭品,我已為您準備禮物,請接受這一切。
男人雙眼布滿血絲,精神卻是止不住的亢奮。
真主啊,接受這一切吧,請讓我有資格取悅您。
“偉大的神明……”
——————
區區深紅,有何可怕?
當初,她麵對“觀眾”,不也開了槍?
“觀眾”當時頭上的標點符號,可比這紅得多。
況且,風浪越大,魚越貴。
安魚踏入房間。
她整個人,好像瞬間浸泡在香燭之間。
香燭燃燒的氣味,完全包裹住了她。
蒼白人影想要逃離,可是,他早就沒有機會了。
在他出現在安魚身後,他就和他的獵物綁在了一起。
不是所有地方都像406,都像406的那個漩渦一樣,能給怪異逃離自身規則限製的機會。
更何況,那本就是假的。
那個漩渦,準確的說,是給怪異一個錯覺,給怪異一個他們的規則暫時不再限製他們的錯覺。
好一個中西結合,兼具東方和西方特色的……教堂。
安魚站在教堂前。
她踏進的那個房間,通往一個教堂,一個大門敞開的教堂。
安魚的視線落在教堂中不斷燃燒的香燭上。
紅色和白色交織的教堂中,滿是點燃的紅燭,地上鋪滿紙錢。
香燭和紙錢都有了,貢品呢?
安魚看向教堂一角擺放著的腦袋,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
他們的相貌、年齡有所不同,但他們的死態,卻很是相同。
他們五官扭曲,瞪著眼睛,仿佛死前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東西,滿是恐懼。
造成小區奇怪現象出現的,恐怕是信徒,有著邪惡信仰的信徒。
安魚收回視線。
她握緊手中的斧頭,右臂上的白骨袖箭隨時準備發射。
她走進教堂,走進這中西結合的奇異教堂。
——————
無臉人正看著眼前的沙盤模型。
二棟有蜘蛛,有吊死女鬼,還有錘子男,這不錯,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的視線停留在幾個樓層上。
這幾個樓層,都有幸存者存在。
這些小人也不錯,躲得挺好,活到現在。
“偉大的神明,至高無上的真主……”
無臉人忽略旁邊不斷傳來的禱告聲。
他看著二棟居民樓的三樓。
兩個小人正在對付錘子男?
他們倆挺有活力,也挺頑強,不像那些隻會尖叫、躲藏的小人。而且,他們似乎有些不一般。
這兩個小人活下來的話,可以繼續關注。
他喜歡有意思的玩具小人。
無臉人看著三樓受損的走廊、殘破的地板,渾身的氣壓低了低。
他討厭自己的東西被破壞。
冰冷的目光投向錘子男。
算了,錘子男就是這種不管不顧、隻顧自己開心的家夥,好歹解決不少小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了。
奇怪,歪腦袋的掌控者跑哪去了?
不在二棟,是去其它居民樓玩了嗎?
那家夥,是個不錯的除小人玩具,就是跟吊死女鬼一樣,受到殺人規則的限製。
等等,無臉人看著女鬼剛剛出現的樓層。
女鬼的發型,有了變化?
他盯著那個樓層,直到女鬼又一次閃現在一個住處的房門前。
可惜,小人又沒出聲。
他有些遺憾的看了眼盯著門上貓眼、死死捂住嘴巴的小人。
不過,至少提供了不錯的恐懼值。
無臉人重新看向女鬼。
在他的控製下,女鬼僵在原地。
發型是有了變化,頭發被綁起來了。
女鬼頭上的發繩無火自燃,她回到原先披頭散發的樣子。
他不喜歡他的玩具在造型上不經過他的允許,發生變化。
無臉人不再控製女鬼,女鬼瞬間消失。
他看著按自己的心意布置的小區樓盤,些許疑惑湧上心頭。
奇怪,他剛剛放進小區的木頭人偶呢?
怎麼沒看到?
難不成,它還沒出通道?
無用的家夥,現在還沒帶來一點收益。
“偉大的神明,您卑微的信徒,您忠心的仆從……”
無臉人轉頭,看向旁邊不斷祈禱的男人。
煩人的家夥。
無臉人沒注意,一個螞蟻大小的人,正在靠近他。
這人,正是安魚。
離譜,一走進教堂,她就變小了。
幸好,僅僅隻是身體變小,沒有其它負麵影響。
而且,她還有個難兄難弟。
安魚低頭,看了眼身後的影子。
蒼白人影兄,真是她的好幫手,一起受苦的好幫手。
不過,變小的她,對他人的攻擊怕是高不了。
安魚抬頭,看著前方一大一小兩個巨人。
一個中年男人,不停神神叨叨,不時磕頭,額頭都磕出血了。
一個沒有臉的小孩,緊盯他自己麵前的沙盤,時不時把手伸進沙盤,調換下樓層。
那是屬於小區的沙盤模型。
安魚看著那個沙盤。
一個信仰邪惡力量的教徒,一個把小區變成樓層混雜、房間混亂這副鬼樣子的無臉兒童。
不好對付啊。
安魚看著兩人的麵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