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湊過來看了一眼視頻,小聲問道:
“師父,這不會就是您昨日在此超度的亡魂吧?”
周易笑著說道:
“是與不是,都無所謂,昨天幫那些亡魂做完超度,我的分內事就已完成。至於回家見父母什麼的,都是太乙救苦天尊安排的,他們就算感謝,也應該感謝太乙救苦天尊。”
能在進入輪回前回家一趟,看望一下至親,同時給至親一個交代,這很圓滿。
但想到這世上還有很多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失蹤者,還有很多父母在苦苦等候自家孩子歸來,周易就高興不起來。
眾生皆苦,憑自己又能救幾個呢?
正惆悵著,方宏岩捧著一個文件袋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很有親和力的笑容:
“這些都是我們草擬的名字,周道長您看看,有合適的嗎?”
周易接到手中,認真翻看起來。
這位老板大概深受胖東來的影響,取的名字都帶有來字,什麼萬客來、豪客來、八方來、好運來……
周易根據方宏岩的八字測了測,覺得萬客來和好運來都可以。
隻要不是陽氣十足的金太陽三個字,彆的都沒問題,就算有點負麵的作用,也會被福地淨化得渣都不剩。
方宏岩看著周易挑選出來的名字,決定采用萬客來的名字:
“希望改名字之後,我們商場每天的客流量都能超過一萬。”
周易提醒道:
“名字隻是一方麵,你想要生意好,把好質量關才是最重要的,胖東來的口碑,不就是同行襯托出來的嗎?”
方宏岩點了點頭:
“我們最近會組織管理層去胖東來考察學習……周道長,您去過胖東來嗎?”
“去過。”
“您覺得他們那裡的風水好嗎?”
周易喝了口茶水,笑著說道:
“你不要總盯著風水看,所謂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隻要能做到【人和】,天時地利再差都能扭轉過來,人定勝天嘛!”
聊完這事兒,簽好合約,周易想起了樓頂的小廟:
“家裡還有泰國帶來的東西嗎?什麼佛牌擺件法物等等,隻要從寺廟場所買來的都算。”
方宏岩認真回憶一番說道:
“好像是有的,買佛像那會兒,寺廟送了一些擺件,還讓我三年內去還願,否則神靈會怪罪的。”
周易從包裡拿出幾張遮天蔽日符遞給方宏岩:
“回家用符紙將那些擺件包裹起來,佛像的話就蒙住眼睛,然後燒了或者埋到土裡,嫌麻煩帶給我處置也行。”
方宏岩有點不放心:
“要不您去我家一趟吧,幫我看看家裡的風水,我出五萬塊錢的上門費。”
有錢拿的事兒,周易自然不會拒絕:
“現在去方便嗎?”
“方便,家裡就我閨女和倆保姆,沒外人。”
方宏岩的老婆是商場的財務總監,平時正常上下班,閨女剛剛大學畢業,最近在家裡鬨情緒:
“小姑娘家家,學什麼不好,非要紋身,說是好不容易約到了紋身師,還吹噓那個紋身師有多厲害,我跟她媽不同意,就在家鬨情緒。”
正說著,方宏岩看著周易問道:
“我閨女說,她一個朋友紋了個貔貅,從此打麻將就沒輸過錢,去吃飯也經常能遇到免單之類的好事,周道長,這是真的嗎?”
玄學範疇的刺青屬於旁門左道,周易還真沒多研究過:
“所有的饋贈暗中都標好了價格,最好不要用這種辦法投機取巧……天不可欺,命不可違,從玄學的角度來說,這種債是很難還的。”
看似省了花費贏了錢,以後或許就會付出彆的代價。
比如運勢、壽元、福氣等等,碰旁門左道的人,最終會淪為旁門左道的渣滓。
方宏岩一聽,打算回去再勸勸閨女,他讓司機準備車子,然後乘坐電梯下樓,帶周易回家裡看看。
另一邊,西漢元帝世界,陳湯和甘延壽兩人率領隨從一路風塵仆仆,總算趕到了蒲昌澤畔的樓蘭故城。
蒲昌澤就是後世所說的羅布泊,漢朝時期是一片巨大的鹹水湖泊,西域人也稱為蒲昌海,樓蘭故城就在湖泊邊上。
之所以稱為故城,是因為此時城裡已經沒有樓蘭人了,隻有一支漢軍駐紮在裡麵。
漢唐時期,前往西域並不走哈密、吐魯番一帶,而是直接從敦煌的玉門關或者陽關一路向西,便可直達西域都護府。
樓蘭,就在這條路的中間位置,占據地利優勢,設卡收過路費,再加上背靠可以曬鹽的蒲昌澤,非常富庶。
自打張騫出塞發現樓蘭國的存在,這個彈丸之地就沒消停過,屢次挑釁大漢。
武帝時期在大漢和匈奴之間反複橫跳,漢武帝乾脆派趙破奴率軍生擒國主,樓蘭舉國投降,趙破奴覺得戰功不太夠,又捎帶手的滅了車師國,這才班師回朝。
此後幾十年,樓蘭依然牆頭草一般在大漢和匈奴之間橫跳,還將漢使的腦袋掛在城樓上,徹底惹惱了大漢。
傅介子在酒席上誅殺樓蘭王,立其弟為國主,還勒令樓蘭人遷到阿爾金山北麓一帶,也就是現代社會的rq縣,並改名鄯善。
鄯善國不到三十年就完成了漢化,徹底成了大漢的附庸,但大漢對樓蘭殺漢使的仇恨卻始終沒消。
一直到唐代,那群詩人還動不動以樓蘭為假想敵寫詩,抒發報國之誌,硬生生把這個早已經消失在曆史長河中的國名炒成了網紅。
不知道的還以為樓蘭國很厲害,一直從漢朝蹦躂到唐朝都還存在呢。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老甘,你覺得這詩咋樣?”
樓蘭故城的城門口,陳湯很不要臉的吟誦起了王昌齡的《從軍行》,並熱情的邀請甘延壽即興點評一二。
甘延壽擰開一升裝的礦泉水瓶,噸噸噸的灌了好幾口白開水,這才說道:
“這是誰寫的詩?也太抬舉樓蘭了吧?區區一個彈丸之地,還用得著百戰?我一個衝鋒就能拿下。”
陳湯無語道:
“這是藝術的修辭,修辭你懂嗎?以後有機會我會給王昌齡寫信的,讓他把假想敵抬高一些,比如不破巴黎終不還,或者不破倫敦終不還,這意境不就上來了嘛!”
兩人驗了官身,進城住進了滿是沙土的驛館,吃的倒是不錯,羊肉管夠,就是沒有什麼綠葉菜,陳湯乾脆拿出幾個洋蔥,對半切開,像蘋果一樣拿在手中配著羊肉啃了起來。
過了樓蘭故城,接下來要橫穿一段大漠,最終到達玉門關。
所謂春風不度玉門關,說的就是這個關隘。
甘延壽問道:
“接下來,誰會執掌西域都護府?”
陳湯搖了搖頭:
“史書上沒說,我打算推薦酒泉太守辛慶忌擔任,他有手腕有能力,軍事才能也夠,不會出現都護府被烏孫圍攻的丟人局麵。”
辛慶忌是破羌將軍辛武賢之子,年輕時駐守過赤穀城,參與了大小烏孫內鬥,政治手段很高,還連續擔任過金城長史、張掖太守、酒泉太守,對西域比較了解,是陳湯很早就關注的人才。
這個名字可能有點陌生,相對來說他的後人知名度更高一些,比如東漢末年袁紹的謀士辛評、曹操的謀士辛毗、晉朝時期的辛洪辛勉父子、唐朝時期的辛雲京等等。
另外,南宋那個寫出“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的辛棄疾,從世係上來說,同樣是辛慶忌的子孫後人。
時代在變,但辛氏骨子裡的血性卻始終如一。
甘延壽啃了口羊腿,對現在的急行軍趕路有些吃不消:
“我與辛慶忌的父親當年征討過羌族,到了酒泉,需休整幾日,正好打探一下辛慶忌對戍邊的態度,若他願意,你可從仙長那裡討要一些物資送給他。”
陳湯點了點頭:
“隻要辛慶忌願意戍邊,物資方麵絕對沒問題。”
兩人討論辛慶忌時,周易和李白坐著方宏岩的賓利,來到了邑陽市一處瀕臨清水河的彆墅區。
這裡的彆墅幾乎都靠河,非常靜謐,綠化做得也很到位,算是邑陽市的頂級房產區。
來到一幢獨棟彆墅門前,幾人下了車,周易看了看風水,覺得很完美,尤其是清水河像玉帶一樣將彆墅區環住,典型的聚財風水局。
“周道長,這彆墅的風水還行吧?”
“不錯,非常好,一看就是高人布置的。”
方宏岩介紹道:
“這個彆墅開發時,咱們邑陽市風水民俗協會的一位理事幫忙布的風水局,當時地產公司有錢,直接送了他一套彆墅,就在小區最裡麵,我們偶爾見麵還會打招呼。”
哎喲,風水民俗協會的理事真是無處不在啊!
九大理事已經死了個何理事,拋開瞎子不說,還剩下七個人,沒想到今天一個普普通通的訪宅業務,居然也能碰到,看來命運在推著我為民除害呐。
方宏岩領著周易走進彆墅大門,院中有水池,裡麵養著肥嘟嘟的錦鯉,還種著睡蓮,整個小院看起來妙趣橫生,頗有意境。
來到彆墅一樓會客廳,方宏岩吩咐家裡的保姆準備茶水,周易突然被牆上一幅色彩非常豔麗的掛畫給吸引住了:
“方總,這畫是哪來的?”
“我閨女從那個刺青師手裡買的,據說掛在家裡能驅邪鎮煞,有問題嗎周道長?”
周易點了點頭:
“有問題,而且問題還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