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將一張淨化符捏在手中,看著明叔問道:
“張天師的燭台是怎麼回事?”
明叔磕頭磕得都快哭了:
“那是你爺爺放出來的假消息,為的就是吸引邪修和心術不正的道士上鉤,快給我貼上,我真的受不了了。”
周易半信半疑,不過還是拿起淨化符,遮住了明叔後脖頸那個潦草的啄木鳥刺青。
明叔的磕頭進程終於被打斷了,躺在地板上大口喘氣,嘴裡還不住的抱怨:
“來了就看戲,哪怕是個路人呢,你不該施以援手嗎?”
周易抓著天蓬寶尺敲打起了牆上的畫:
“我以為你們是自己人狗咬狗呢,你啥時候發現我的?”
“你開門時,我就知道有人來了,說你爺爺的名字,也是為了提醒你該動手了,誰知你這麼沉得住氣。”
周易敲了敲牆上的畫,兩個刺青師頓時哇的吐了一口血,很明顯,這些畫是用他們自己的血畫的。
當初估計是搞成了陣法之類的,結果在天蓬寶尺麵前,完全成了擺設。
敲完這幅畫,周易繼續跟明叔聊天:
“我上樓時給自己貼了隱匿符,剛剛還反複誦讀《息神咒》,你腦袋被蒙著,怎麼知道是我?”
明叔從地上坐起來,他那謝頂的腦門已經破皮,正在流血,看起來有些慘,但一想到他過去坑的那些同行,周易又忍不住想發個朋友圈。
遇到開心的事,當然要記錄一下了。
明叔活動一下胳膊腿,用衣袖蹭了蹭腦門上的血,含糊不清的說道:
“我好歹也在圈子裡混了幾十年,這點本事要是沒有,那還混個什麼勁兒?”
周易知道這老小子不想說實話,便沒再追問,繼續用天蓬寶尺敲打牆上的掛畫。
每敲擊一幅掛畫,房間的陰邪之氣就會減少一些,而兩個不會動彈的刺青師,則會緊跟著吐一大口血。
該說不說,這種被動清理邪修的方式,還挺解壓的。
等所有畫全都敲完,兩個刺青師也差不多半死了。
明叔盯著周易端詳一番,像是回憶,也像是感慨:
“你高二那年,我去雲霧山看你爺爺,還在學校門口遠遠的瞅了你一眼,你還有印象嗎?”
周易想了想,隱約有點記憶:
“那一年你是不是給我爺爺帶了薑母鴨和醋肉,另外還有泉州的麻佬、貢糖、燒肉粽、芋頭餅之類的小吃?”
明叔連忙點頭:
“對啊對啊,都是我買的,你爺爺當時沒跟你提我嗎?”
周易搖了搖頭:
“他說是個二傻子送來的,讓我少吃點,免得沾染上了傻氣……”
明叔本想抗議兩句,不過看到周易手中的天蓬寶尺,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死者為大,周半仙兒編排兩句就編排兩句吧。
周易把所有房間全都檢查一遍,確認沒有漏網之魚的掛畫,接著問道:
“吉老太說你接了個能退休的大單,然後就杳無音信,這就是你接到的大單啊?”
提起這茬,明叔就更氣了,他扶著牆站起來,抬腿狠狠踹了一下那個光頭的腦袋:
“可彆提大單了,我就是收了一些勞務費而已,這孫子居然設計坑我,說有個超級大單需要我坐鎮,來了就給五百萬,結果我剛出機場,就中了兩人的圈套,要不是我有保命的手段,這會兒應該被這倆貨調成顏料了。”
他一邊罵一邊踹,從力道上來說,倆邪修的肋骨得斷五根以上。
周易沒有製止,也沒有幫忙,而是自顧自的從包裡拿出幾張滅煞符篆,分彆放在了房間的乾位和巽位,接著拎起拂塵,大範圍的淨化這裡的陰邪之氣,免得衝撞到了無辜路人。
忙完這些,他衝明叔問道:
“我得到的情報說,這個刺青師找了倆幫手,還有人嗎?”
明叔指了指自己說道:
“就是我,兩人用傀儡符貼我身上,我不受控製,跟他們一起說說笑笑進了這個店鋪……這倆人你來處理還是我處理?”
周易想了想,把這件事交給了明叔:
“你自己整吧,我去彆的房間看看。”
明叔一聽,沒再客氣,從腰間解下皮帶,又把皮帶扣摳開,露出了一個八卦造型……這根皮帶居然是件法器。
周易覺得這倆刺青師乾活兒可真糙,居然讓明叔帶著法器,怪不得這麼能挨呢。
他一邊吐槽一邊離開刺青室,來到隔壁房間門口,先用羅盤測一測,再將天蓬寶尺抓在手中,另一隻手捏著王靈官給的紅葉,推門走了進去。
這裡應該是倉庫,擺滿了各種刺青的顏料和原材料,也有一些看起來比較恐怖的東西,比如人的手骨、腿骨、肋骨等等,這些都是給特殊需求的人準備的。
周易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想了想,先用法器將這裡的陰靈邪祟淨化乾淨,剩下的,讓明叔做決定就是了。
明叔身為圈內的老江湖,應該知道這情況怎麼處理。
兩人分頭行動時,北宋哲宗世界,趙佶把趙煦送回皇宮,坐著馬車來到李清照家拜訪,聽聞父女倆要寫奏折修建一元宮,當即將自己在內城的一處宅院捐了出來:
“我身為一介閒散王爺,不知該如何幫到皇兄,若能為一元仙長的道觀出一份力,是在下的榮幸。”
他沒呆太久,又跑回皇宮,把修建一元宮的事告訴了趙煦,兄弟倆一起吃了晚飯,順便敲定了修建的一些細節。
明天一早,一旦李格非提出來,趙煦就會直接下詔書開始修建,還提醒趙佶要做好監工的準備。
李清照接到這個消息,有些哭笑不得:
“讓端王監工修建一元宮也算是人儘其才了,這家夥那麼擅長修造花園,這次就看看一元宮的藝術成分有多高吧。”
一元宮的修建不動用國庫,全部由皇家出資,為此趙煦會削減諸王的開支。
有了這個保證,李清照也不擔心勞民傷財了,一心一意等著入住一元宮當執事,無聊了就隨機找個奸臣劈一下,美滋滋。
李迒拿著一塊羊皮,小心擦拭著滑板鞋上的汙漬:
“姐,你以後當了女道士,是不是就不能嫁人了?”
李清照用拂塵敲了一下這小子的腦袋:
“我的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好好讀書,若你不聽話,我就給你討個性格潑辣的女子,天天打你揍你。”
李迒的情商很高:
“打我揍我都沒關係,隻要敬重姐姐,小弟甘之若飴。”
這話讓李清照心裡一暖:
“我的好弟弟才不許彆的女子欺負呢,你這雙鞋還有一款黑色的,下次去仙長那裡,我求仙長幫你買下來,我李清照的弟弟,要比皇親國戚穿得都好。”
同一時間,西漢元帝世界,玉門關的一處院內,陳湯和甘延壽坐在樹下,正捏著花生米喝二鍋頭,玉門都尉突然捧著一則詔書,興衝衝的跑了進來:
“延壽將軍,子公將軍,朝廷來了新的詔書,命令你二人快馬加鞭趕到長安,沿途郡縣,要提供馬匹、糧草、住宿等一應事宜!”
甘延壽和陳湯對視一眼,知道這是激光筆送到了宮裡,陛下迫不及待想打聽神仙之事呢。
有了這個保證,這一路上不會再遇到阻攔了,應該能非常平穩的抵達長安。
甘延壽接過詔書看了看,說了一些感謝的話,還專門給玉門都尉倒滿了一杯紅星二鍋頭,言稱是價值連城的仙釀。
玉門都尉端起酒杯激動的乾了,辛辣的白酒讓他險些喝嗆,但很快,就喜歡上了這種烈酒入喉的感覺。
夕陽西下,黃沙大漠,此情此景,確實適合來上一杯炭火似的烈酒。
等玉門都尉告辭離開,陳湯捏起一顆花生米填進嘴裡說道:
“若陛下對神仙之事感興趣,我是當場提出讓王嬙去混元宮伺候仙長,還是等等再提這一茬?”
甘延壽曾在中樞為官,對劉奭的性格更了解:
“等我們把匡衡的名聲徹底搞臭,被罷相之後便可提出來,一來避免匡衡的黨羽向陛下哭訴,造成事情反複,二來也能轉移朝堂的注意力,屆時說不定很多人家都希望把閨女送到混元宮伺候仙長呢,咱們得把好關,不能啥歪瓜裂棗都往仙長那裡送。”
直到夕陽墜入西方的荒漠,兩人這頓酒才喝完,各自回房休息,明天一早就出發趕路,第一站就是敦煌郡,過了敦煌郡是酒泉,到時候還得拜訪一下酒泉太守辛慶忌,商討駐守西域之事。
命理刺青店這邊,周易把樓上樓下全都過了一遍,整個店裡再無一絲陰邪之氣,乾淨得像是超脫之地。
兩個刺青師已經被明叔用高階化屍符處理乾淨,順著馬桶衝進了下水道,一樓的幾個小太妹,也被明叔清除了記憶,忘了最近發生的事,等她們醒來,會自行離去。
周易揭掉大門上的石化符,把門打開,剛要帶著明叔混到人群中悄然離開,就看到門口的台階上,坐著一個手持盲杖的老人。
明叔見到他,下意識喊出了瞎子在江湖上的外號:
“金雕客?”
周易覺得這個外號配上瞎子戴著墨鏡的造型,有種莫名的喜感,他剛要打個招呼,瞎子就開口了:
“收尾的事我會料理好,無須擔心……孩子,你能不能告訴我,剛剛在樓上,你是如何破除幻境的?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周易自然不會提紅葉的事,隨意編了個瞎話:
“剛墜入無邊幻境時我很害怕,大喊我爺爺救命,然後那個幻境就崩開了……整個過程就這麼簡單。”
說完他就領著明叔包紮傷口去了,留瞎子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周半仙兒你果然沒死,居然用親孫子釣魚執法,幸好我沒上當去刨你的墳墓,否則肯定中計。就是不知道彆人會不會沉得住這個氣了,真期待有人去刨你的墳啊,那場麵肯定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