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宮的餐廳內，一大盆鐵鍋燉大鵝端上來，再加上兩條乾煎冷水魚和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碟拍黃瓜。
陳湯一看，頓時酒癮大發，悄悄拿來一瓶四十二度的藍瓶二鍋頭，準備品嘗一番。
見到酒，李白也舔了舔嘴唇，但還沒等他開口，就被公孫大娘敲了一下腦袋：
“小孩子家家喝什麼酒？趕緊吃飯，忘了你酗酒耽誤的那些事兒了嗎？”
李白：？？？？？？？？？
我都還沒經曆呢好不好？
周易說道：
“成年之前，酒就彆碰了，影響大腦發育。”
陳湯見大家都不喝，沒好意思打開，決定將這瓶酒帶走，跟老甘一起分享。
公孫大娘從盆裡夾了一塊鵝腿放到碗中，衝李白問道：
“我這次回去，就要從洛陽出發去長安了，路過潼關時想賦詩一首，你現在能不能幫我寫一首？放心，我拿《裴將軍滿堂勢》交換。”
李白一聽，還真的苦思冥想起來，寫詩對他來說不難，一首詩換一套劍術，這絕對是賺大了的買賣。
當然，公孫大娘也覺得賺大了，畢竟一首流傳千古的詩，可不是那麼好得到的。
周易叫停了兩人的作弊行為：
“根據我這麼多年的觀察，所有硬凹文化人設的明星，無一例外全都翻車了，你不會寫詩就彆忙活了，萬一有人找你聊詩，這不就露餡了嘛。”
公孫大娘一聽，覺得是這個理兒。
但她又覺得這個機會太難得，打算在平板電腦上搜一搜，要是有應景的古詩就抄一抄，把自己的大名留在潼關。
現代人都喜歡打卡，整什麼到此一遊，咱身為一元仙長的人間行走，在潼關即興賦詩一首也很正常吧？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公孫大娘嘟囔道：
“可惜宋朝那個名叫李清照的姐姐不在，否則她肯定能給我安排一係列適合女孩子的詩詞，讓我此去長安，一躍成名！”
周易笑著說道：
“就李清照那性格，大概率是不會幫你作弊的。”
公孫大娘一臉得意：
“未必喲，我很擅長跟女孩子處關係的，女皇大人都能成為我的好姐妹，第一才女肯定也會被我拿下。”
周易：“……”
完全沒影的事兒，我居然跟你這麼煞有介事的討論，真是被你帶溝裡了。
飯後，陳湯第一個離開，他把那瓶二鍋頭往懷中一揣，將剩下的鐵鍋燉大鵝往不鏽鋼盆裡一倒，端著離開了混元宮，找甘延壽喝酒去了。
接下來兩人要帶著大軍一路越過天山，直到溫宿才能休整一番。
李白剛要去找公孫大娘以詩換劍術，就聽到這丫頭驚呼一聲：
“哈哈，我找到適合在潼關題寫的詩文……呃，應該是長短句，不過都一樣，正好契合混元宮的教義。”
這丫頭從網上找的，是元代張養浩那首《山坡羊·潼關懷古》，其中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正好能跟混元宮的教義呼應上。
李白讀了讀，覺得確實很契合懷古二字，至於這種長短句的形式，他不太精通，所以沒有發表意見。
不過他對公孫大娘提出的第一才女挺有興趣：
“李清照之才，能超越卓文君、蔡琰、謝道韞和上官婉兒嗎？”
公孫大娘滑動著平板電腦的屏幕說道：
“她這個第一才女是公認的，李白弟弟，你不會想要跟她賽詩吧？告訴你，李清照的詩磅礴大氣，詞細膩婉約，都很厲害的。”
周易懶得參與兩位小盆友的討論，來到財神殿，看了看香燭的燃燒進度，然後坐在門檻上，吹著清風，刷起了手機上的短視頻。
看著看著，他突然刷到一條火災視頻，上傳時間是五分鐘前，定位地點是隔壁蘆山縣：
“都來看呐，蘆山縣許首富家裡失火了，哎喲媽呀，這火燒得可真旺，祝願許首富財旺運旺事業旺……”
周易知道這個許首富，家裡開了個起重設備廠，挺有錢的。
以前還來過雲霧鎮，想請爺爺去幫他看宅基地，不過那段時間爺爺要出一趟遠門，沒接這個活兒。
火災的點讚蹭蹭上升，周易覺得有些奇怪，點開了視頻的評論區，裡麵有不少蘆山人現身說法：
“上個月剛把夜班工人的餐食補貼停掉，今天就失火，真是活該！”
“聽說許首富這幾天請了一群道士在他家做什麼轉運法事，場麵整得挺大，至少花了幾十萬。”
“五塊錢的餐食補貼摳摳索索，幾十萬的冤枉錢說花就花，這場大火真該燒啊。”
“哈哈哈哈哈哈，我老婆今天給我生了個大胖小子，太開心了，開心得不要不要的，真不是幸災樂禍哈哈哈哈！”
“看大家這麼開心，我就知道這場火燒對了。”
“許首富是不是沒錢了？聽說前段時間他大兒子把剛提的路虎賣了，這家裡又失火，感覺是火龍燒倉啊。”
“樓上的，火龍燒倉是燒倉庫，沒有燒自己家的。”
“總之，今天是個好日子，借錢也得包頓餃子！”
“……”
評論區清一色的幸災樂禍，看得周易不禁對爺爺當年突然出遠門的行為產生了好奇……他不會是嫌棄這位許首富，故意找借口推脫吧？
正看著，明叔發來一條消息：
“小易道長，你爺爺去世前，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麼奇怪的東西啊？”
嗯？
這家夥又在打什麼主意？
周易回複道：
“給我丟下一堆爛尾房算嗎？”
明叔發了個撓頭的表情包：
“前幾天找你做轉運法事，你有事拒絕了，然後委托人家裡就失了大火……總感覺周半仙兒給你留了什麼趨吉避凶的法器，否則咋會這麼巧呢？”
周易：“……”
看來上次那個兩萬五的轉運法事，是蘆山縣的許首富家啊，不過人家可是出了幾十萬，你隻願給我兩萬五，這含淚賺得是不是太多了？
怪不得拒絕時卦象顯示大吉呢，這要是接了活兒，現在就成大冤種了吧？
周易回複道：
“爺爺沒給我留任何法器，隻是囑咐我好好做人，還說【人在做，天在看】，讓我不要偷奸耍滑。”
明叔連表情包都忘了發：
“要是早跟你聊過，我就不接那個大戶人家的活兒了，先這樣，我得把善後事宜處理妥當。”
結束聊天，周易覺得齋醮法事出現火災的概率很小，覺得挺奇怪，便大步回到自己房間，將爺爺傳下來的道門典籍找出來，挨個兒翻看。
看著看著，他總算找到了答案：
【凡惡貫滿盈者、惡行不改者、草菅人命者、德行敗壞者，需遠離齋醮法會，否則觸犯神靈，懲罰瞬息便至，後果難料】
懲罰……難道許首富家的大火，是惹惱神靈造成的？
想想也是，你一個德行有虧的人，不說躲著點神靈，反而要在家裡舉行齋醮大會，這不等於違法犯罪後又拍視頻向警方花式炫耀嗎？
神靈沒降下雷劫，已經足夠仁慈了。
不過大火應該隻是開始，要真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命運還會進一步推動他們家遭受各種折磨。
很快，短視頻平台有了關於火災的官方報道，當出現“無人傷亡”的字樣時，彈幕裡一片惋惜。
收起手機，周易突然想去爺爺的墳前坐一會兒。
他拎起一瓶酒，囑咐李白和公孫大娘注意財神殿的香火，穿過混元宮的後門，來到一處青草遍地的緩坡前。
爺爺的墳塋，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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