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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2 “閣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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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守墓人艱難地咽了兩下口水,回想起他和愛麗絲的對話。

——“現在不是白天嗎?您為什麼要提著一盞燈啊?”

——“在墓園工作久了,總會遇到一些怪事……你是來掃墓的?”

——“看你準備的花……墓裡的人對你來說很重要?”

——“對,很重要……一個是以前的同事,現在很要好的朋友,另一個是我自己。”

兩段對話在守墓人的腦海裡不斷回放,見多識廣的他強忍恐懼,打量起愛麗絲來。

她的五官同墓碑上那張黑白照幾乎一模一樣,並沒有太多改變,隻是與黑白不同的金發藍眼,為她添加了生氣。

她的兩隻手各抱著一捧花,這兩捧花長得差不多,應該是一起定製的。

她身上是一件銀灰色的長袍,初見時守墓人並未在意,現在仔細打量之下,他發現那長袍似乎在微微發光。

在守墓人打量自己期間,愛麗絲偏了偏頭,目光在墓碑上的照片和守墓人的臉色上轉了一圈,無障礙地理解了現在的情況。

他看起來好像嚇得不輕……愛麗絲眨了兩下眼睛,試探性地喊道:

“老先生?”

強行保持鎮定的守墓人在這聲真真切切的輕快嗓音下鼓起了最後的勇氣,他咽了咽口水,朝愛麗絲確認道:

“小姐,您和這一位……是姐妹嗎?”

親姐妹的話,長得像一點應該也正常……守墓人努力自我安慰。

愛麗絲偏了偏頭,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了一眼仍在努力尋找借口的守墓人,微笑著說道:

“不是啊。

“我都說了,我是來給自己掃墓的。

“你當時讓我不要開玩笑的語氣好凶哦……但我不是開玩笑來著,這是真的啊?”

她的態度完全不像是開玩笑,言語中間甚至夾雜著些許對守墓人剛才態度的抱怨,守墓人忍無可忍,他驚恐之中帶著些許鎮定地,將手中毫無用處的燈籠朝愛麗絲扔了過去。

守墓人原本的打算是丟完燈籠轉身就跑,但他身子剛轉了一半,還沒邁動步子,就眼睜睜看著自己轉回身體,燈籠也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愛麗絲繼續站在原地抱著兩捧花看著他。

於是年老的守墓人一咬牙,做出了一個另愛麗絲意想不到的舉動——他跪下朝愛麗絲一邊磕頭一邊大喊道:

“大人,冤枉啊!

“不是我害死的您啊!”

愛麗絲吃驚地張大了嘴巴,看著地上正在朝她磕頭和大喊冤枉的守墓人,艱難地咽了下口水,用儘可能冷靜的語氣打斷了他:

“我知道。

“你走吧。”

在愛麗絲驚奇的目光中,聽到這句話的守墓人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抓著沒放下的路線圖轉身就跑,地上隻留下了一盞沒什麼用的燈籠。

“你燈籠——”愛麗絲下意識想攔,結果她一出聲,那守墓人跑得更快了,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愛麗絲茫然地站在原地,看著守墓人背影消失的方向,沉默兩秒鐘後,一腳踢開地上的燈籠,把兩捧花分彆擺在了墓碑前。

兩座墓碑前都沒有貢品和鮮花,但也沒有墳頭草三尺高——應該是有人常來,隻不過今天不是那幾個適合掃墓的時間,所以沒人過來。

這沒讓愛麗絲太意外,畢竟大部份人都不會天天來墓前,隻會在幾個特定的日子來,而且如果在掃墓的時候碰見了自己“生前”的熟人,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愛麗絲搖了搖頭,離開了墓園。

……

在愛麗絲離開花店後,店主並未搭乘馬車,而是不怎麼顧忌形象地小跑著,快速穿過一條條街道。

她仍然在不停地告誡自己那應該不過是個玩笑,但在那之後,風似乎比往常更冷,天空中的烏雲壓得更低,陽光不再,整個世界仿佛被一層陰霾所籠罩。

店主愈發驚恐,她朝著記憶中黑夜教堂的位置一路前進,等到目的地時,她幾乎是小跑著衝進了大門。

教堂內部的溫暖和寧靜的氣氛讓她心情平靜了些許,她環顧四周,彩色玻璃窗投下的光線在地麵上形成斑斕的圖案,給人一種超脫塵世的寧靜感。

店主呼出一口氣,徑直走向教堂前方的長椅處,坐在長椅上,與胸前連點四下,畫下了一個緋紅之月的標誌,閉眸默念著祈禱起來。

祈禱完成後,她心中的驚懼平息了不少,於是抬眸看向前方的主教。

這是廷根市的黑夜教會近幾個月新上任的主教,名叫鄧恩,這位主教有雙沉靜而深邃的灰眸,他溫和又耐心,每一個前來求助的人都能得到幫助,哪怕是深更半夜——有人懷疑這位主教先生根本不睡覺。

眼見鄧恩主教似乎暫時不需要接待其他人,店主忙走上前去,低聲講述自己的經曆:

“鄧恩主教,我碰見了一樁怪事……”

鄧恩耐心地聽她講完了自己的經曆,最後柔和地出聲安撫道:“彆擔心,那應當隻是個玩笑。”

這句話有著極強的說服力,店主一下子放下心來,她臉上甚至露出了一抹淺淡的微笑,剛要出聲感謝之時,一個披著黑袍的老者跌跌撞撞地衝進了教堂,聲音驚恐地喊道:

“鄧、鄧恩主教,出事了!

“我碰見有人給自己掃墓!”

這正是逃出拉斐爾墓園的守墓人。

這一次,就連鄧恩也不複方才的冷靜,他的眼眸微不可察地沉了幾分,環顧了一圈周圍。

這大概是巧合,這會子教堂裡隻有這兩個撞了鬼的家夥,於是鄧恩看向守墓人,聲音低沉道:

“說說看當時的情況。”

寧靜的氣氛讓守墓人也緩和下了心神,他望著麵容沉凝的鄧恩,深吸一口氣,講述起了自己的經曆:

“我是拉斐爾墓園的守墓人,在那裡工作了很多年,見過了不少怪事……

“就在今天,就在剛剛,有個女孩敲門讓我給她帶路,她說她要去掃墓,一個說她自己的,一個是她以前同事的,分彆叫愛麗絲·金斯利和克萊恩·莫雷蒂……”

“……誰?”熟悉的名字觸動了鄧恩的神經,他的態度忽然不再平和,細微的波動了一下,但也隻是細微。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守墓人,等候他的回答。

“愛麗絲·金斯利和克萊恩·莫雷蒂。”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讓守墓人嗅到了些許不尋常的氣味,他略有些不安的再次重複了剛才講述兩個的名字。

“麻煩你們跟我來一趟。”鄧恩看了他們兩個一眼,最終這麼說道。

……

離開拉斐爾墓園後,愛麗絲在街上閒逛了兩圈,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要乾什麼。

她回廷根市當然不隻是為了掃墓,她還沒忘記自己一開始的目的——她是想回來看一看廷根市的值夜者們,主要是看看隊長。

我記得安東尼大主教說過,隊長升職成了主教……唔,他現在應該在教堂?

在原地思考總歸是得不出結論的,愛麗絲招手攔了一輛馬車,朝著黑夜教堂過去。

廷根市的黑夜教堂並不大,一切還是愛麗絲熟悉的樣子,她在教堂門口跳下馬車,付了零錢後剛想走進去,又覺得事情不對,隱匿了身形。

——不然她就要見到自己“生前”的上司了。

做完這一切後,愛麗絲站在教堂門口,深呼吸了一口氣,調整自己的心情。

她知道隊長大概率就在裡麵,來廷根市這一趟,愛麗絲當然不是打算悄悄看一眼就走——她準備見一見隊長的。

嚴格算起來,這應該是她死亡之後與隊長的第一次相見,愛麗絲有一股近鄉情怯的感覺,尤其是——她並不能確定隊長的態度。

這也是她想要在成為黑夜教會的聖者或者天使之前來見一見隊長的原因——至少這樣距離感沒那麼強烈。

她在教會門口心情複雜地做了許久的思想鬥爭,剛準備進去時,裡麵的人卻出來了。

領頭的人愛麗絲非常熟悉,或者說整個隊伍都是她的熟人,包括跟在隊伍後麵的那兩個神情驚恐的家夥——花店店主和守墓人。

壞了……愛麗絲咽了咽口水,在原地顯出身形,衝著領頭的灰眸男子期期艾艾地出聲喊道:

“隊長……”

整個隊伍都沉寂了下來,不提另外兩個她認識卻不算熟悉的值夜者,也不提她過去的隊長鄧恩,那兩個隊伍末尾的普通人顯然對她印象深刻。

其中反應最激烈的是那位守墓人,他聽到了愛麗絲的聲音,猛得轉過頭來,然後尖叫一聲喊道:

“是她,就是她!”

花店店主也在這一聲驚呼中認出了愛麗絲的身份,她眼神驚懼地後退。

這樣的反應證實了守墓人的話,愛麗絲心道了一聲不好,緊張地看向了鄧恩。

麵對這樣的場麵,鄧恩顯然是所有人當中最鎮定的一個,但他也與其他人一樣擺出了戰鬥和防禦的姿態——畢竟,在這個世界,死而複生的同伴可不見得是同伴。

愛麗絲對這一點心知肚明,儘管她沒有真正執行過什麼任務,她也清楚這一套流程,因而她並沒有太過意外,隻是斟酌著問道:

“隊長,我……我該怎麼證明自己?”

一片靜默之中,鄧恩抬手示意,於是其他人紛紛收起攻擊姿態,但態度仍然警惕。

鄧恩麵容沉凝、眼神警惕地看著愛麗絲,冷聲問道:

“你是誰?”

——他並不相信眼前的是自己過去的隊員。

這是個糟糕的消息,意識到這件事以後,愛麗絲咬了咬牙,將憤怒地眼神投向了那名尖叫出聲的守墓人。

她知道這並不怪守墓人,這其實隻是愛麗絲的遷怒,她也並不會真的做什麼,她隻是瞪一瞪而已。

但在場的人顯然並不清楚這件事,他們誤解了她的行為,守墓人瑟縮著往後躲去,花店店主同他一起,而鄧恩上前一步,擋在了最前麵。

他在保護他們,他認為我會傷害他們……這個事實闖入愛麗絲心尖,像是一盆冷水那樣澆滅了她的怒火,隻留下難過和委屈。

愛麗絲收回瞪著守墓人的視線,咬著牙不讓淚水下來,抿了下唇,努力讓自己語氣顯得正常地解釋道:

“我,我隻是想回來看看……”

她頓了頓,明白這樣解釋並沒有可信度,她需要的是證明自己的身份,於是愛麗絲斟酌片刻,拿出了在理論上最貼切、也最容易取信的身份:

“我是女神的眷者。”

這個身份果然具有一定的可信度,正常情況下,沒有哪個知曉神靈存在的人會在一個神靈的教堂前麵假冒祂的眷者。

至少在其他沒見過愛麗絲當著“真實造物主”的麵冒充“命運天使”烏洛琉斯、還敢質問“真實造物主”的人眼裡,事情就是這樣的。

因而,她這樣的自報家門讓所有人都放鬆了不少,愛麗絲迎上鄧恩的眼睛,知道自己離證明隻差最後一步了。

她閉上眼睛,在胸前連點四下,熟練地畫下了一個緋紅之月的標誌,用古赫密斯語念出那串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尊名: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遠的黑夜女神,

“您是緋紅之主,隱秘之母,

“厄難與恐懼的女皇,安眠和靜寂的領主,

“……”

尊名與祈禱說明了她的身份,鄧恩和其他值夜者徹底放下了警惕,但態度卻不如愛麗絲預想的好——或者說,他的態度太好了。

“很抱歉,閣下,”鄧恩態度十分尊敬地說道,“您前來廷根市,是有任務在身嗎?”

愛麗絲噎了一下。

她顯然不是為了看這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戲碼才報出身份的,因而她並沒有高興多少,甚至很難過——非常難過。

這種不高興是一直以來的,她想起在白銀城和月城時其他人避開她的樣子,想起在貝克蘭德時每一個知道她身份時的態度,想起忽然管她叫“您”的艾芙琳,忽而嘴巴一癟,落下淚來。

“我隻是來做入隊任務的,”她在淚眼朦朧中看向鄧恩,這樣說道,“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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