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愛麗絲的身影消失好一會兒之後,克萊恩才咽了咽口水,伸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嘶……不是在做夢,她真的沒瘋吧?!”
已經離開的愛麗絲當然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克萊恩搖了搖頭,放棄了探究愛麗絲的精神狀況,咕噥著道:
“算了,反正她一直這樣,讓我想想……找阿羅德斯問問序列3魔藥的獲取方法,還有……”
他皺了下眉,表情有些奇怪。
經過之前的嘗試,克萊恩已經基本確定,嚇人確實是“詭法師”的正確扮演方法,但驚嚇高位存在的機會並不是時刻都有,愛麗絲也沒那麼好嚇唬,而且玩一次兩次就算了,真把她惹毛了麻煩還是挺大的……
克萊恩歎了口氣,意識到自己恐怕還是得去……裝鬼。
這操作空間就大了,“錨”的存在給了他靈感,在克萊恩看來,或許他並不需要真正驚嚇到那麼多人,他隻要驚嚇那麼幾個人,接下來把消息散播開來就好——沒錯,指的就是靈異故事。
雖然設定很像是異界版的《簡愛》,但整本書的故事可謂是一波三折。
克萊恩最開始誤認為這是本言情,結果書裡麵出現了“惡靈”,他又以為這是本靈異,結果茜茜小姐忽然暴露了偵探的身份,展開了一段精彩的推理,當他以為這是本推理時,男主頭部受到了重創,失去了記憶,展開了一段催人淚下的劇情。
——可謂是每個反轉都讓人始料不及。
克萊恩甚至還曾把這本書推薦給愛麗絲,愛麗絲看完之後給的評語是,單看這本書,“魔術師”小姐或許非常適合走“命運”途徑。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克萊恩現在糾結的是靈異故事本身,他在設想這件事時,總是忍不住想起愛麗絲提議的靈異馬戲團,到目前為止,他已經從最初的抗拒變成了現在的“應該如何組建靈異馬戲團並製造靈異傳聞”。
說來也算簡單,人手方麵,半神的“詭法師”確實做到了一人成團,他甚至能客串一下馴獸師——把動物變成密偶就好了。
表演方麵,“占卜家”“小醜”和“魔術師”能夠解決絕大多數問題,“無麵人”還提供了偽裝能力,通過靈之蟲,湊出來一個馬戲團並非難事。
鬨鬼操作起來更加簡單,隻是在對人造成驚嚇這方麵需要一定的設計,此外,“蠕動的饑餓”上的“旅行家”也能進行便捷的傳送……
克萊恩必須承認,自己確實心動了。
他僅有的顧慮大概是,這條途徑日後會不會真的更名為“馬戲團”——那聽起來未免有些太荒謬了。
但克萊恩確實因此有些猶豫,他真切地考慮過其他靈異方案,但論起傳播度廣泛,恐怕還是這一條,而且……
“如果靈異傳說的範圍足夠廣,教會肯定會派人處理……”克萊恩小聲嘀咕,“萬一我辛辛苦苦製造的靈異傳說還沒散開就被處理了,那可就虧大了,但靈異馬戲團就能很好地避免這一點……缺點是我可能會被‘紅手套’追?”
最後一句話多少帶有點自嘲的意味,克萊恩很清楚這不是問題,且不說情況未明的時候教會不至於直接派出半神乃至天使來對付他……算了,黑夜教會不至於,“機械之心”的火力覆蓋風格不好說,“代罰者”嘛……那就更難說了。
不過,克萊恩的真正底氣還是,這種事情,理論上來說可以提前告知教會。
捏了捏眉心,克萊恩準備叫來阿羅德斯問問再做決定,順便再問點其他的事。
……
收到克萊恩的信,倫納德第一時間拆開,和帕列斯一起看了起來。
塔羅會知識的豐厚程度明顯超過了倫納德的想象,當中的有些知識連帕列斯都產生了些許驚歎,對風智白分食“遠古太陽神”這件事情,他們兩個更是一起臉色慘白,陷入了巨大的震撼當中。
過了好一會,他們再緩過勁來,倫納德這才有時間去看關於愚者的介紹。
克萊恩如實抄上了愛麗絲的話,在措辭方麵進行了些許修改,但意思總歸沒怎麼變過,於是看完全程後,被接連不斷地震撼弄得大腦發昏的倫納德開始詢問他的外置大腦:
“老頭,你怎麼看?”
“至少解釋了你的前同事為什麼會有一個天使信使,”帕列斯這麼評價道,“不過看起來,其他的他不太方便說啊……”
騙子在某些方麵總是相通的,譬如他們不相信彆人嘴裡的話,更相信自己推斷出來的答案,經常騙人的愛麗絲似乎對騙子很了解,在她的誤導下,帕列斯成功推斷出了“答案”。
在帕列斯的誤導下,倫納德也接受了“剩下的內容他不方便說”這麼個設定,自然而然地接受,並且感慨起來:
“兩個天使,不知道多少個正在籌備晉升的天使……嘶,算上中低序列,這算是個不小的組織了吧?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也許是因為,你的前同事有著隱秘的庇佑。”帕列斯悠然答道。
“隱秘的庇佑?”倫納德困惑問道,“難道是女神……?”
帕列斯沒回答,倫納德又不確定起來,他思索著道:
“不對吧,愛麗絲同時和女神還有愚者關係好可以理解,她畢竟是天使,而且來曆不同尋常,幾乎是板上釘釘的真神,但克萊恩……
“女神和愚者應該不至於共享眷者吧……?”
“我可沒說是你們女神的庇佑,”帕列斯漫不經心地道,“隱秘的庇佑來源可多了去了,說不定他得到的是阿蒙的庇佑呢。”
“?”倫納德閉上了嘴。
……
“序列7血族的血源精華……”達克威爾在他的草藥店內走來走去,眉頭緊擰,“如果我殺了一個血族,我一定會被追殺的吧?”
“不一定,”架子上的貓頭鷹睜著圓鼓鼓的眼睛道,“說不定你會當場身亡。”
“?”達克威爾回過了頭,“誰教的你這麼說話?”
貓頭鷹不做隱瞞,誠實回答道:“我觀察到你似乎很喜歡這麼回答其他人的問題,所以我就嘗試著學習了一下。”
達克威爾張了張嘴又閉上,幾次之後才罵道:
“你這該死的傻鳥!”
……
貝克蘭德某處,兩道身影飛快地在空氣中描繪成型,平穩地站在地麵上,接著,其中一個鬆開手道:
“我們到了。”
他旁邊的男子文質彬彬,頭發整齊後梳,戴著副框架眼鏡,看起來很年輕,一聽這話便誠心誠意地道:
“真是太感謝你了!”
這正是羅伊·金。
和達克威爾的話儘管有美化的成分,但也不全是謊言,羅伊·金在逃出來後了解到了他們這一支“生命學派”成員的現狀,占卜的啟示指向了拿走“概率之骰”的人,所以一定意義上,他確實是為了這一支的延續。
他並非沒嘗試過聯係昔日的議長大人,可惜的是,他們的議長大人大概正身處某種困境當中,羅伊·金的幾次嘗試均以失敗告終,未曾得到任何回應。
殊不知,這其實是個好消息,因為此刻他一旦得到回應,裡麵會不會混上一條時之蟲,可真是未知數了。
對此一無所知的羅伊·金在威爾·昂賽汀的極力保護下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叛……不是,選擇了遵循命運的指引。
命運小姐的消息並不難打探,深層次的不好說,但自稱誤吞屬於“生命學派”的“0”級封印物這事,一下子把她的身份賣的乾乾淨淨。
除此之外,黑夜教會也沒有掩飾對這位殿下的庇護……儘管對外說這位殿下是他們教會的聖者聽起來實在有些奇怪。
於是羅伊·金便踏上了前往貝克蘭德旅途,命運依然眷顧著他,他在路上遇見了一位曾經認識的“旅行家”,在得知他的目的地後,欣然表示他們順路,並且帶了他一程。
而這會,他道完謝,他們簡短地說了兩句話後,他的朋友就離開了。
“我該去哪找人呢……”羅伊·金自言自語,望向了聖塞繆爾教堂的方向,“教堂?還是說,我嘗試一下打聽尊名……?”
……
海柔爾焦慮不安地回到了房間。
自上次從醫院回來後,她就一直有些不安,總是想要留意自己的生理期是否有到來的跡象。
麵對桑迪醫生時,海柔爾的態度確實很篤定,她知道自己沒有做下任何會導致自己懷孕的事情,並對此十分確信。
但問題是,這個世界有非凡者。
——非凡因素的影響下,一切還會和正常一樣嗎?
她起先隻是懷疑自己是受到了某種非凡力量的影響,這可能是受傷,也可能是疾病,但相較於之前略有推遲的生理期卻讓海柔爾一下子想起了醫生的懷疑,把非凡因素的懷孕也考慮了進去。
萬一呢……?
海柔爾煩躁地皺了下眉,她想找人解答一下自己的疑惑,但她認識的非凡者僅有三個,一個是已經死掉據說對她圖謀不軌的老師,一個是明顯不是好人的阿蒙,還有一個是性格頗有些隨心所欲的愛麗絲。
很明顯,這三位都不是合適的拜訪對象,於是她隻能繼續糾結是否要去教會坦白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
她皺起眉,煩躁地歎了口氣。
……
變成球從克萊恩那裡直接滾到了自家的床上,然後熟練地倒頭就睡,再睜開眼,愛麗絲就迎來了第二天。
坐在教堂內發了會呆後,愛麗絲決定,這個序列不是叫“混亂行者”嗎?她就照著命運軌跡的混亂程度,到處走走。
看當然是先看熟人的,愛麗絲首先掃了一圈塔羅會成員的,隨後放下心來。
唔,克萊恩的命運一直都亂七八糟的,哪天不出事才比較奇怪,倫納德的就很正常,“正義”小姐、“吸血鬼”先生和“隱者”女士最近的命運也很正常,小“太陽”的看不見,“審判”女士……咦?
有點異樣的痕跡但不多……算了,看看有沒有更亂的。
伊恩……好吧,沒什麼問題。
溫弗列德……挺安全的。
海柔爾……海柔爾?
愛麗絲呆滯了一瞬後,睜圓了眼睛。
阿蒙帶走海柔爾身上的威爾·昂賽汀後,愛麗絲差不多快要忘記這姑娘了,這會大點兵,愛麗絲才發現,海柔爾和阿蒙以及威爾·昂賽汀之間的聯係嘛……還沒間斷。
“命運”途徑的重啟,在命運上的表現是,將自己上一段人生的命運“擦掉”,隻留下一個“種子”,然後將“種子”藏入另一個人的命運當中,這個人,便是“母親”。
“種子”在“母親”的命運當中生根發芽,孩子便也成功孕育,正常情況下,路過的人隻能看出“母親”懷孕了,看不出“種子”的來曆。
隻有極為稀少的情況下,才會暴露出來,比如狀態極差的時候控製不住的力量外泄,再比如海柔爾如今的情況——她的命運裡,分出了一根長長的“臍帶”,連向了未知的遠方。
愛麗絲當然知道這遠方是哪,她閉上眼睛都知道這絕對是阿蒙,或者說阿蒙肚子裡的威爾·昂賽汀,這才是問題的所在——阿蒙沒偷乾淨!
祂偷走了威爾·昂賽汀這個孩子,卻沒偷走懷孕本身!
也就是說,海柔爾·馬赫特,到目前為止已經懷上了快一個月的身孕……?
這荒謬的事實令愛麗絲目瞪口呆,若非親眼所見,她是絕對想不到事情還能如此處理的,她吸了口氣,一下子死死擰起眉,低罵了一聲:
“阿蒙,你真是……
“見鬼,這該怎麼辦?我找人給她打胎嗎?不是,我要問問阿蒙這個胎能不能打嗎?還是我乾脆讓祂回來偷乾淨……?”
愛麗絲徹底為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