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薇雅神色莫名，愛麗絲沒再說話，她用手托著下巴打量洛薇雅那銀灰色的頭發，想起了烏洛琉斯的銀發。
那是祂自己捏的，還是……非凡特性改變了外貌？
愛麗絲伸手摸了把自己的頭發，眉頭微皺。
她知道有些途徑會影響非凡者的外貌，好比“水手”途徑的藍色頭發和“吸血鬼”的紅眼睛，但“命運”途徑會不會變，似乎真是個未知數。
畢竟，從威爾·昂賽汀和烏洛琉斯來看，即使有轉變，那也是天使之王時期的事情了……
當愛麗絲暢想未來時，洛薇雅似乎終於平複好了心情，起身行禮道：
“命運小姐，感謝您的告知……我曾聽聞，您是愚者的從神……”
愛麗絲回過神來，她抬手製止道：
“等等等等，你在胡說什麼？
“什麼叫我是愚者的從神？明明是我庇護著愚者！”
“？”洛薇雅僵住了。
她的恐懼裡夾雜著困惑，她不敢揣摩這位命運小姐的本意，因為據首席科林·伊利亞特描述，這位殿下甚至能當場撲上來抱著她的大腿哭。
——聽起來不太像是什麼正常人，再加上這位殿下麵對造物主的態度，前麵那句話，說不準是愚者縱容之下的結果。
畢竟從神和真神的差距還是很大的，而且洛薇雅分明記得，這位命運小姐最開始提到愚者時說的是“我主”……
洛薇雅斟酌間，愛麗絲忽然從地上跳了起來，問出了個相當古怪的問題：
“你說，如果孩子的頭發是銀色的，母親的頭發是不是也該是銀色的才更合適？”
這麼說著，愛麗絲打量了一眼洛薇雅銀灰色的頭發。
這是突發奇想，愛麗絲其實並沒有讓洛薇雅來成為這個“母親”的意圖，但聽到這句話的洛薇雅顯然是想多了，她回想首席科林·伊利亞特敘述的事實，斟酌著開口道：
“大概是的，不過，應該也不是並非如此……”
——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回答。
愛麗絲並不喜歡這個含混不清的回答，她皺起眉，撓了撓頭道：
“算了，應該也不重要，反正……唔……”
反正“無麵人”能改變自己的樣貌，變個銀發應該也可以……
愛麗絲搖了搖頭，轉而問道：“你們首席呢？”
“在白銀城內，”洛薇雅回答道，“他剛結束一次對‘巨人王庭’的探索，目前應該在城內接受隔離。”
愛麗絲恍然，點了下頭。
她沒問戴裡克的情況，哪怕洛薇雅應該很清楚戴裡克身上有問題，但愛麗絲其實也清楚戴裡克的行蹤——他近期沒有被安排探索任務，僅在白銀城周邊巡邏。
這是來源於塔羅會上的情報，近期的塔羅會，戴裡克都熱衷於講述自己的生活，尤其愛講述蘑菇相關的部分，每當這個時候，愛麗絲都會扭頭去觀察“隱者”女士的表情。
愛麗絲不再繼續說話，洛薇雅似乎也不再問問題了，於是氣氛寂靜下來，愛麗絲在安靜中逐漸開始覺得有些無聊，她碾了下地麵，出言問道：
“你不需要帶隊去探索嗎？”
“需要，”洛薇雅回答道，“但您……”
她看了一眼愛麗絲，愛麗絲很快意識到她這是不好把自己單獨放在這裡，另一方麵，愛麗絲懷疑，如果他們打算留人守在這裡的話，洛薇雅應該也不會放心自己和其他人單獨相處。
她對這一點比較有自知之明。
愛麗絲搖了搖頭，擺手道：“你們要乾嘛就去吧，我去彆的地方看看，在這乾站著怪無聊的……哦對了，給我點菌絲。”
她指著那些蘑菇伸出手，洛薇雅愣了一瞬後，並未反對這件事，愛麗絲很快拿到了分門彆類的菌絲，她沒要太多，每樣隻取了一兩根，並向洛薇雅解釋道：
“你們應該也需要補充食物吧？我就不多拿了，如果不夠，我就去抓怪物種一點出來。”
她拿著菌絲同洛薇雅以及探索小隊告彆，洛薇雅眉頭微皺，看向身後的探索小隊成員，於是，就有一個孩子提著獸皮燈籠小跑上前，遞上來道：
“這裡的黑暗很危險……”
“我知道，”愛麗絲打斷了他，眨了眨眼睛笑道，“但是如果我需要燈籠，天上會掉下來的。”
那孩子聞言，整個人都變得困惑起來，愛麗絲沒多和他解釋，她揮了揮手，同洛薇雅告彆，隨後毫不猶豫地邁入黑暗裡。
她沒直接去往白銀城，因為這些菌絲確實不夠——是的，她打算順路抓點怪物。
約莫半天時間過後，黑暗裡亮起一簇篝火，上麵架著一個簡易烤架，烤著一塊蘑菇，這蘑菇黑色為底，鑲嵌著血色細絲和脂肪花紋，在火焰的作用下發出“滋滋”的聲音。
篝火的前麵，愛麗絲正跪坐著，她方才從黑暗中抓來獵物，養出了蘑菇，此刻正在品嘗自己的成果，她的旁邊，還放著一架撿來的獸皮燈籠。
鼻尖聳動，愛麗絲嗅到了空氣裡的油香味，她舔了舔嘴唇，捧起懷裡一個潔白飽滿的蘑菇，張口就咬了下去。
於是，帶有乳香味的潔白液體一下子滿溢而出，染上她的大半張臉，和垂在前麵的發絲，甚至淅淅瀝瀝地滴落在地上。
愛麗絲舔了舔嘴唇，麵無表情地抬起頭，在火光裡看向朝她走來的人，問道：
“你乾什麼？”
“我剛好餓了，然後看到了你，”克萊恩平靜地解釋道，“還有嗎？”
他帶著秘偶走過來，在愛麗絲旁邊坐下，愛麗絲沉默一瞬後，指了指地麵上的蘑菇，示意他自己挑，隨後麵無表情地用“重啟”修複好了牛奶。
“既然你來了，”愛麗絲伸出了手，“餐具。”
——這才是愛麗絲直接嘗試啃牛奶的原因。
她沒有餐具。
克萊恩嘴角抽動了一下，十分禮貌地問道：
“你之前告訴我，如果你需要燈籠，你會撿到，所以，我現在是……”
“被我撿到的餐具。”愛麗絲衝他笑了一下。
克萊恩啞口無言，他默默充當起一個餐具的職責，從曆史投影中取出了一個不高的茶幾，接著，他又取出了兩套刀、叉、盤、杯。
“如果有椅子就更好了，”愛麗絲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不過在外麵條件也就這樣了……唉，你為什麼不在‘源堡’上帶兩套？”
“因為我覺得我不是來郊遊的。”克萊恩一邊微笑一邊去檢查地上的蘑菇。
“可條件允許的話，為什麼不讓自己過得好一點……”愛麗絲嘀嘀咕咕，去檢查蘑菇烤得怎麼樣。
“那麼，你來洗盤子嗎？”克萊恩抬頭問道。
“呃，我可以‘重啟’盤子？”愛麗絲想了想問道。
“那樣會把食物也一起吐出來的吧？”克萊恩提醒道。
“可以不這樣，”愛麗絲搖了搖頭，“可以隻‘重啟’一部分。”
克萊恩驚詫地看向愛麗絲，愛麗絲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接著補充道：
“不過，這或許是‘唯一性’的特殊性。”
克萊恩理解了，他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
“擁有唯一性，在權柄的利用上，能做出更精細的操作？”
“沒錯，”愛麗絲點了點頭，“就像是阿蒙可以偷走海柔爾的孩子，但把懷孕的負擔留給海柔爾……”
“……你倒也不用舉這個例子，”克萊恩嘴角抽動了一下，“所以，你具體能做到多細節？”
“不知道，”愛麗絲搖了搖頭，“我又沒試過，隻是你剛才說洗碗，我感受了一下，覺得我可以而已。”
他們閒聊中，第一塊牛肉順利烤好，愛麗絲取下牛肉，猶豫了一瞬後，隻從上麵切了一小塊，隨後把剩下地推給了克萊恩，不舍地移開視線道：
“你吃吧。”
克萊恩愣了一下，笑出了聲。
“其實我餓一天沒關係的，”他提醒道，“何況這隻是一會兒……普通人餓這一會也不會有問題的。”
“那也不會好受，”愛麗絲搖了搖頭，“而且我不會餓，我隻是單純地想吃而已……你吃完了記得再幫我做。”
克萊恩啞然，他搖了搖頭，看著閉上眼睛把那一小塊蘑菇塞進嘴裡的愛麗絲，不再推辭，隻笑著道：
“好吧。
“不過，在這裡我可沒辦法幫你買冰淇淋，你想吃的話，隻有曆史投影了。”
“……也行。”愛麗絲勉為其難地接受了。
他們在火光中完成進食，克萊恩問道：
“說真的，你真的沒有快速趕路的辦法嗎？”
“也不是沒有，但是我自己跑說不定隻是最後落到不知道哪去了，再帶一個你……我覺得八成要完。”愛麗絲翻了個白眼，“‘真實造物主’隻會注視最開頭的那一段路，這裡，連求‘真實造物主’都沒希望了……嘶，你……”
她的目光忽然凝住，在她錯愕的眼神中，克萊恩解散了茶幾和餐具，召喚出了一輛……
“跑車？？？”愛麗絲睜大眼睛，“看外形，好像還是豪車……”
“對，”克萊恩點了點頭，“在遇到你之前，我嘗試了從曆史投影裡召喚出腳踏車，騎了一段時間後，我意識到其實我可以召喚自行車，電動車，然後我就想，既然我都召喚電動車了，為什麼不乾脆召喚汽車呢？既然召喚汽車，為什麼我不召喚拉風一點的跑車呢？然後我就遇到了你。”
“……好好好，”愛麗絲衝克萊恩比了個大拇指，“你為什麼不乾脆召喚飛機呢？”
“我不會開。”克萊恩坦誠道。
最後的最後，愛麗絲和克萊恩的兩個秘偶一起上了車，在克萊恩的帶領下開始在“神棄之地”兜風。
愛麗絲對車輛的了解並不多，她能認出來跑車，卻不太能分辨汽車的品牌，克萊恩對此明顯比愛麗絲了解得多，具體表現為，他召喚出了不同車標的跑車。
“我很好奇，”愛麗絲在“神棄之地”的狂風中眯起眼睛問道，“你這個召喚，有沒有什麼要求？首先排除東西必須是自己的……”
“為什麼要排除這個？”克萊恩不解地問道。
“因為你肯定不可能有這麼多輛車，”愛麗絲翻了個白眼，“我寧可相信你是代駕或者修車的……不然你剛醒過來的時候，一定痛苦得恨不得自殺。”
“……有點道理，”克萊恩接受了，“不過你說得對，要求確實不是這個，我隻要知道時間地點，就能召喚出來了。”
“哦～”愛麗絲恍然大悟，“既然這樣，那你是不是能……”
她頓了頓，表情有些古怪地開口：“把核彈什麼的召喚出來……”
“……那我為什麼不乾脆召喚宇宙裡的某些東西呢？”克萊恩瞥了眼愛麗絲，“隻要有……有怪物啊！”
飛馳中的跑車險之又險地急刹車，將車上的兩人兩秘偶送上天，讓前方的怪物群徹底暴露在克萊恩的視野中。
“你到底在乾什麼！”克萊恩尖叫道，“愛麗絲，這絕對是你引來的吧，不然怎麼可能有這麼多！”
——他們被怪物包圍了。
前方，密密麻麻，視野可見範圍內，全是各種奇形怪狀的黑暗生物，他們在被光照到的刹那迅速往黑暗中躲避，也有來不及躲避的，在光芒的照耀下發出慘叫聲，迅速灰飛煙滅。
在這種氣氛中，愛麗絲毫無懺悔之心地把克萊恩和秘偶送到地麵，隨後揚眉道：
“我隻是有些好奇……你看過那種末日喪屍的片子或者嗎？我經常看到，裡麵的主角看著車，一路撞下去，所以我就想看看，如果那麼撞怪物，會發生什麼……”
“……你不你先和我說一聲嗎！”克萊恩瞪她，“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死人的！”
“我不是人，”愛麗絲露出了一個微笑，“你忘記了嗎，愚者先生，我是‘怪物’。”
“……你的神話生物形態應該是狗，”克萊恩瞥了一眼愛麗絲，開始搜尋他們掉落的物品，“而且，應該是比格。”
“我明明是蛇……”愛麗絲跟在後麵，撇了撇嘴，“而且我不會讓你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