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島東側的一處天然藥泉,遊鷹已泡完藥浴坐在泉邊,身體上被撕扯出的傷口尚未長出新肉,伊藤正以海族特質的藥布纏繞著他的身體。
距離遊鷹首次開啟基因鎖已過去三天,這三天他幾乎都浸泡在藥泉中,隨著身體狀況的好轉,他也終於在第二天憑借自己的意誌將基因鎖重新鎖上。
阿漣靠在不遠處的樹邊,目光停留在遊鷹身體上陳舊的傷疤。
遊鷹似乎感受到了阿漣的目光,他看向阿漣。
“阿漣姑娘,男女有彆,我覺得我上藥的時候,你應該回避一下。”
阿漣一聽,將頭轉了過去,嘴裡還碎碎念著:
“海族可沒人類那麼多繁瑣的禮節。”
待伊藤將遊鷹身上的新傷全部裹上藥布,阿漣將頭轉了過來,皺眉道:
“你臉上被地狼抓出的傷疤為什麼不裹上?”
遊鷹摸了摸臉,隱約還有些火辣的痛感。
“這三道疤對身體沒有多大影響,我要留下它們紀念我重獲新生。”
“好好的一張臉,留三道疤多難看啊。你這人的腦回路真奇怪,難怪身上有那麼多傷疤。”阿漣顯然很不能理解。
遊鷹笑了笑,將話題轉移。
“兵戉在哪裡?”
“兵戉大人他跟九黎族其他八位長老在九黎殿議事呢,他讓我留在這裡告訴你,身體恢複差不多了就去找他們。”
遊鷹點了點頭,對伊藤吩咐道:
“伊藤,你先去阿漣家裡休息吧。”
遊鷹奔跑在九黎島的雨林中,儘管傷口還隱隱作痛,可那久違三年的肢體力量,讓他毫不吝嗇的揮灑著體力。
他來到蚩尤巨像下的青銅門前,兵戉已在門口等待。
遊鷹正詫異為何兵戉每次都能感知到自己的到來,但他回想起解開第二層基因鎖時對五感能力的提升,一切就都不奇怪了。
“兵主,我族八位長老已在殿中等待。”
遊鷹點了點頭,正打算進去,兵戉再次抓住了他的胳膊。
“兵主,無論他們八人對您是什麼樣的態度,但您切記,您是兵主,他們皆是您的臣子。”
兵戉說完,鬆開了手,站在遊鷹身後,等待遊鷹先行進入。
遊鷹曾經也是傭兵團的首領,他自然懂得禦下之道,兵戉的話是在暗示他,有人會對他不服。
遊鷹與兵戉一前一後,穿越甬道來到了九黎殿中,殿中坐著八個人。
其中四人雖高大健碩,但仍舊保持著人類的形態,而另外四人或頭上生角,或背有雙翼,身體皆呈現著妖族的特征。
見遊鷹進來,人類形態的四人一同站起,右手劃拳捶胸,單膝下跪道:
“兵墟。”
“兵乂。”
“兵鋒。”
“兵禹。”
“參見第十一代兵主。”
遊鷹對四人點了點頭,心中已了然,這四人顯然是遵從預言派的人,不說以後會對自己言聽計從,但至少不會公然反對。
遊鷹將目光看向另外四人,他們都保持著開啟第四層基因鎖的狀態,很顯然是想對自己立威。
“你們四位,怎麼稱呼?”
四人均是冷眼看著遊鷹,沒有一人回答。
兵戉見此,立刻說道:
“他們四人從左至右分彆是兵戈、兵戟、兵铩、兵鏑。”
兵戉剛介紹完,兵戈開口說道:
“兵戉,當年第九代兵主把兵主之位禪讓於你,我雖心有不甘,但畢竟你的實力強過我,我無話可說。”
兵戈說到這,將目光再次瞥向遊鷹,
“但是這毛頭小子,憑什麼做十一代兵主?彆跟我扯什麼預言,蚩尤先祖臨死前發泄怒意的一句話,也就你們這些蠢貨當真!”
兵戈說完,又瞥眼看了兵墟四人,顯然口中說的蠢貨是指他們。
兵戈的話讓兵墟四人臉上都顯露出不悅,而遊鷹心中倒是放心了不少,至少他知道了兵戉的實力是最強的,那四人就算再怎麼看自己不順眼,隻要兵戉忠於自己,自己就不會有性命之憂。
遊鷹雖不在意兵戈的話,兵戉卻不會輕易放過他。
隻見兵戉眼神一凝,瞬間出現於兵戈的身後,他的右手已化為巨大的龍爪,將兵戈的腦袋攥在其中。
“先祖在上,由不得你放肆!”
兵戉的殺意迸發,語氣如寒冰一般:
“新兵主的基因鏈堪稱完美,預言已驗證,你若再出言不遜,小心你的腦袋!”
兵戈赤裸的上半身已滲出細密的冷汗,他將身體的獸態化為了人形示弱。
兵戉見此才鬆開了龍爪。隨即他走到大殿正中,看著八人說道:
“今天將大家召集至此,是因為預言已現。請兵主商議複興九黎族之事,以及完成蚩尤先祖遺誌,屠儘萬族,證九黎之道!”
眾人都看向遊鷹,而遊鷹此時卻愣了半晌,隨後說道:
“我有幾個問題,先請教各位。”
“第一,關於基因鎖之道,是九黎族特有,還是所有人類都可修行此道?”
兵墟站起身行禮道:
“回兵主,凡是人類均有近乎完整的基因鏈,也都可打開基因鎖,隻需在生死之間領悟那道枷鎖。隻是,昊傳承的修真之道已為世間主流,人類在感知到氣的存在後,過於依賴氣的使用,自然無法領悟到基因鎖。”
遊鷹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第二,我曾嘗試煉氣,卻怎麼也感知不到氣的存在,九黎血統是否無法修習修真之道?”
九黎族世代走著基因之道,對於這個問題,八人都沒作出解答,一旁的兵戉說道:
“人族幾乎是共通的,九黎族自然也可修真,隻是我們的先輩見證過蚩尤的強大,也就沒人去修習他法。至於兵主您為何沒能煉氣成功,我想是因為你的基因在阻止你做這件事。”
遊鷹再次點了點頭,說道:
“既然如此,我先說複興九黎族之事。聽阿漣說,如今純正的九黎血脈已不足五十人,這都是因為與世隔絕,我族不得不與海族通婚,再這樣下去,等這五十人也死去後,九黎族就徹底消失世間。”
“與其坐等滅亡,不如重現世間,成立宗門,廣納門徒,同時與廣大人族通婚,這樣,子孫後代都可以繼續修習基因之道。”
“可當初我們的祖先就是被其他的人族趕到這島上來,如今隔世數千載,他們豈會接納我們?”
“就是!如今世間大多為炎黃之後,血海深仇怎可與之共舞?”
兵墟與兵戈竟是罕見的保持了一致。遊鷹則是搖了搖頭。
“若不能放下仇恨,就彆談複興。”
兵戉思考了片刻,也說道:
“兵主,他們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就算我們能放下仇恨,可修真已為世間主流數千載,煉氣之道已在世人心中根深蒂固,我們吸納的門徒,又有多少能領悟基因鎖?怕是他們知道基因鎖需在生死之間開啟,就已望而卻步。”
遊鷹一聽也覺得確實如此,他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
“有了,我出生的那個低靈界,因靈蘊匱乏,修真之人寥寥無幾,雖如今已靈蘊複蘇,但普通人仍然無處獲得修真之道。”
“低靈界?”
眾人都疑惑道,顯然與世隔絕數千載,他們並不知道世界被人皇一分為二。
遊鷹便將從曦和那裡得知的故事敘述給了大家。
兵墟聽完後,大喜道:
“真是天助我族,不如即刻動身前往低靈界!”
兵戉則是搖搖頭道:
“聽兵主所說,低靈界的社會都相對安穩,百姓安居樂業,而修習基因之道有很大概率死亡,低靈界會有多少人願意加入我們呢?”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契機。如果有朝一日,高靈界大舉入侵低靈界,低靈界的人類屆時會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為了守護家園,就會出現大量不顧生死的戰士。我出生的華夏在幾十年前就經曆過這樣的戰爭,在那樣的絕境下,男女老少,全民皆兵。。。”
遊鷹的情緒低落下來,似乎在為低靈界的未來擔憂,
“兵戉,接下來,你需要擬出一套最適合凡人修習的基因之道,當那一天發生的時候,我們就可以讓九黎族複興,同時也能滿足我保護低靈界的私心。”
兵戉尚未答複,兵戈卻一拍大腿嚷嚷道:
“兵主,就這麼定了!隻要能跟那幫修真的家夥打仗,我兵戈絕對衝在最前麵!”
遊鷹笑了笑,這個刺頭雖性情火爆,心思卻非常單純,未來想要統禦他也不是難事。
兵戉點了點頭,
“屬下領命,那先祖遺誌的事?”
遊鷹卻搖了搖頭:
“蚩尤一定是對的嗎?屠戮萬族證人道的意義是什麼?有沒有可能隻是因為他兒時見證人族被奴役而產生的執念?”
八人小聲議論了起來,顯然不認同遊鷹的話,遊鷹見此隻好繼續說道:
“好,如果一定要屠儘萬族,那海族呢?你們幾個的後裔應該都是海族混血吧。為了所謂的證道,你們願意對自己的親人下手嗎?”
殿內瞬間沉默起來,他們顯然是無法做到這點。
“好了,各位,先祖遺誌待複興後再談。接下來的日子,我需要繼續解開更高階層的基因鎖,待契機到來之時,就是我們複興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