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洛聖都港口,理查德·科恩上校蹲在生鏽的集裝箱後,戰術護目鏡裡映出的世界泛著詭異的綠光。
海風裹挾著柴油味和腥氣灌入他的鼻腔,讓這位經曆過三次中東戰爭的老兵不禁想點上一隻香煙。
可身為一名軍官的素養讓他壓抑下了這份衝動,他下意識摸了摸胸前的十字架——那是他妻子在最後一次視頻通話時堅持要他戴上的。
海麵上閃爍著灰色光暈,高靈界的傳送門正在形成。
“各小組注意,他們來了!”
科恩按下通訊器,聲音像砂紙摩擦般嘶啞。
集裝箱的縫隙間,百餘名血清戰士正在做最後檢查。科恩的目光掃過這些年輕人。
不,或許他們已經不能算嚴格意義上的人類了。
第三代“戰神”血清讓他們的肌肉膨脹到非人程度,皮膚下植入的納米機械足以抵擋小口徑子彈,瞳孔在暗處會收縮成野獸般的豎線。
最年輕的湯米·格雷森才十九歲,此刻正神經質地反複檢查著臂載機槍的彈鏈。
科恩依稀記得他的檔案:紐約大學物理係輟學生,自願參加“靈防計劃”的第一個平民誌願者。
“上校,他們出現了!”
狙擊手"鷹眼"突然在通訊頻道裡低呼。
科恩的戰術護目鏡自動調焦,灰色傳送陣中已踏出了大片身影。
那些身影在最初的一陣踉蹌後,紛紛立於海麵之上。
當最後三名老年修士走出傳送陣,他們看著腳下的海域,其中一人皺眉道:
“嘖厲家的靈樞儀是怎麼定位的?居然把傳送陣定在海麵上!”
“是我要求厲伏梟這麼做的,畢竟今天的隊伍都是我滄海宗的修士,今天的主戰力是我們!不過水靈術法若是得以玄冰宗主的靈力加持,想必威力非凡!”
隨著另一名老者話畢,海麵上升起無數道違背物理規律的海浪,踏浪而來的身影讓一眾鐵血軍人們的呼吸為之一滯。
那些人身穿華夏古代樣式的衣袍,腳下踩著泛著水光的靈器,最前方三名老者甚至淩空虛度。
陽光刺破雲層,照出一張張淡漠如石的麵孔,仿佛他們麵對的不是武裝到牙齒的現代軍隊,而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科恩咬緊牙關,不久前五角大樓傳來的畫麵還曆曆在目:倫敦是如何在那些飛天遁地的修士手中淪陷。
“開火!”
命令通過通訊頻道瞬間傳遍整個部隊。
港口霎時間亮起一片火光。
三十挺x806重型機槍組成的交叉火力網撕碎空氣,貧鈾穿甲彈在修士們的護體靈光上炸開刺目火花。
科恩親眼看見一發“標槍”反坦克導彈拖著尾焰命中空中的的長須老者,爆炸的衝擊波掀翻了三艘漂浮在海港上的遊艇。
煙塵散去時,科恩的心沉到穀底。
那個老者連衣袍都未破損,掌心的水靈包裹著扭曲變形的彈頭。
老者抬起渾濁的眼睛,目光穿透五百米距離,直接鎖定了科恩所在的指揮點。
“螻蟻。”
老者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在每個人耳邊響起。他屈指一彈,那枚變形的彈頭以三倍音速貫穿了機槍陣地。
三名士兵的上半身直接炸裂,血肉碎骨潑灑在科恩臉上,還帶著些許溫熱。
中低階的修士們已踏上了岸,他們雙手揮灑著淡藍色的水靈,如同士兵們的機關槍,化作無數水彈射入士兵們的身體裡。
“血清戰士出擊!掩護重火力撤退到安全距離!”
科恩抹去臉上的血沫,按下另一個頻道的通訊鍵。
湯米第一個衝了出去。血清賦予他的爆發力讓混凝土路麵蛛網般龜裂,臂載x214微型炮噴吐出每秒100發的貧鈾彈幕。
這一次,子彈終於撕開了一個築基修士的護體靈光。那年輕修士驚愕地看著胸口碗大的血洞,還沒來得及掐訣,就被湯米一記上勾拳轟碎了頭顱。
“乾得漂亮!士兵們,給我打!他們並不是神明!”
科恩心中剛升起一絲希望,眼中就倒映出了最可怕的場景。
三個淩空而立的化神修士同時掐訣結印。
海麵驟然隆起百米高的水牆,萬噸海水在某種神秘力量作用下化作無數冰錐傾瀉而下。
血清戰士們被釘在地上,就像一隻隻標本館裡的昆蟲。
湯米的右腿被一根冰錐貫穿,他咆哮著扯斷冰錐,卻見那長須老者如鬼魅般飄然而至,枯瘦的手指輕輕按在他額頭上。
“有趣的改造但終究是凡物。”老者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湯米突然感覺到血液仿佛漸漸被凍結,緊接著體內又好像出現了一道道刺骨的冰錐。他的身體漸漸膨脹,一道道血色的錐刺破體而出。
在淒厲得不像人類的慘叫中,這個十九歲的青年最終變成了通體血紅的刺蝟,殞命當場。
科恩的拳頭已是劈啪作響,他按下了通訊儀對作戰中心彙報道:
“前線已崩潰!申請啟動靈防泰坦!”
“批準!”
隨著通訊儀裡的回應,港口地麵劇烈震動,五十米高的機甲“靈防泰坦”從預設的掩體中破土而出。
這台耗費三百億美元打造的戰爭機器,眼部傳感器亮起猩紅光芒,肩部導彈巢同時開啟。
數十枚微型核聚變彈頭在修士群中綻放出死亡之花,衝擊波震碎了方圓一公裡所有玻璃。
當蘑菇雲升起時,幸存的士兵們發出嘶啞的歡呼。
但煙塵中突然射出三道流光——三名化神修士雖然衣衫襤褸,卻結成了某種玄奧陣法。
他們手中法訣變幻,靈力在空中凝結成兩隻半透明的巨手,硬生生撕開了機甲的合金外衣。
“不這不可能”
科恩看著戰術平板上迅速熄滅的指示燈。
泰坦機甲被無形的力量拆解成零件,長須老者將核心反應堆攥在手裡,用力扔進了數十公裡外的洛聖都中心。
熾白的等離子體能量吞沒了半個城市,也帶走了洛聖都人民最後的希望。
港口上的戰士們已紛紛倒下,通訊頻道裡隻剩下沙沙的雜音。
僅存的科恩緩緩站起身,從腰間拔出了那微不足道的手槍。
“麗莎,對不起不能回去陪你享用晚餐了。”
他借著集裝箱的掩護,猛地撲向一名低階修士,將手槍抵在其後腦上扣下了扳機,修士的腦袋蹦出一團血花,而附近的另一名修士也在同時發動了攻擊。
科恩的上半身被水刃切斷,那胸前的斷裂的十字架,似乎也在此刻宣告著肉體與信仰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