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蕭祁凰從邊關啟程離開。
裴子琰被戴上輕鐐,作為南詔階下囚的身份坐在馬車裡,在三千精銳護送下前往南詔。
入了南詔境內,趕路不再晝夜兼程,快馬加鞭。
有黑甲騎保護,一路像是遊山玩水似的,途經一些風景不錯的山川湖泊,蕭祁凰會停下來休息半天,帶著明月和祁淵走上山頂,眺望著南詔萬裡山河,欣賞著綿延不絕的山脈起伏,感受著江河湖海的波瀾壯闊。
有時她會和沈曜川、明月、祁淵先走一步,經過一些民風淳樸的鎮子,感受當地的風土民情,若是遇到地痞惡霸欺壓百姓,強搶民女,會順勢讓明月當個俠女,好好教訓一下目無王法的惡霸。
九月十五,四人抵達雲城。
蕭祁凰跟明月走進一家名為“問心”的客棧,要了兩間上房,祁淵和沈曜川一間,她和明月一間。
這個月裡雲城既沒有特彆的活動,也沒有鄉試要舉辦,按理說客棧上房應該空出不少,但客棧的掌櫃一看見蕭祁凰和明月二人,連想都沒想就拒絕道:“沒有上房。”
“沒有上房?”明月不解,“掌櫃的,我們進來的時候沒看到多少客人,客棧裡安靜得很,怎麼就沒有上房了?都被人訂走了嗎?”
掌櫃的目光落在蕭祁凰和明月臉上。
看得出主仆二人都是有來曆的,雖然不是十四五歲的豆蔻少女,但容貌明豔脫俗,比雲城很多世家千金長得還好看。
掌櫃的低聲勸了一句:“兩位姑娘若不是雲城人,今日就彆住宿了,早些離開這裡吧。”
蕭祁凰眉頭微蹙:“我們趕路到此,已經疲憊,就是想找間客棧住下來,好好歇一歇。”
“姑娘。”掌櫃的看著她,欲言又止,“你……你們還是快走吧。”
蕭祁凰沉默片刻,轉頭看向明月。
明月顯然也察覺到了幾分異樣,低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先出城吧。”
蕭祁凰點頭,朝掌櫃的告辭,主仆二人轉身走了出去。
四人沒再住客棧,而是去住了沈家彆院。
彆院在城西,騎馬要半個時辰。
“祁淵。”蕭祁凰聲音淡淡,“去查一下,最近雲城有沒有什麼特彆的事情發生。”
“是。”
祁淵離開之後,沈曜川才開口笑道:“殿下是不是還把祁大將軍當影衛用?”
蕭祁凰一怔,隨即笑道:“差點忘了他現在是大將軍。”
“到了南詔境內,所有需要暗查的事情,都可以交給屬下去做。”沈曜川道,“祁大將軍雖然速度更快,效率更高,但畢竟是大將軍了。”
“有些事情就需要效率高,速度快。”蕭祁凰眉頭微皺,語氣裡多了幾分異樣,“方才掌櫃的反應,訴說著雲城有不可告人之事,若隻是生意上的事情,或者就算涉及謀反,都可以慢慢調查,但若是涉及人命案子……”
蕭祁凰語氣微頓,聲音冷了幾分:“沈曜川,你跟祁淵都失職。”
沈曜川神色微變,沉默不語。
他能成為皇商,絕不是靠著跟皇上那點關係,而是沈氏家大業大,勢力大,不但生意勢力遍布南詔,延伸到雍國、東襄和西翎,就是情報也是如此。
商賈之家本就是需要極快極精準的情報信息。
他是跟了陛下之後,才讓沈氏家族掛上了皇商的名號。
而祁淵,如今是大將軍,直轄三千黑甲騎,統管南詔十幾萬兵馬,沒有戰事時,同時還有調度龍衛閣暗衛的權力。
龍衛閣隻聽令皇帝,不受皇族其他人命令,主要職責就是監察百官,搜集情報。
雲城若有見不得人的事情發生,沈曜川和祁淵都逃不了失察之罪。
一盞茶時間後,蕭祁凰、沈曜川和明月三人策馬來到一處彆院。
翻身下馬,有小廝出來把馬匹牽走。
沈曜川對著小廝吩咐幾句,對方牽著馬,點頭離開。
蕭祁凰進了彆院,這是一座四進院的宅子,低處偏僻,周圍住的人少,隱藏在一片竹林之中,環境清幽雅致。
他們走進第二進院,在廳裡坐了下來,喝了點茶,沈曜川見蕭祁凰沒有要去洗漱休息的意思,隻能坐在這裡陪她等著。
直到一陣馬蹄聲在外麵響起。
一個青衣年輕人匆匆進來,進廳之後沒認出蕭祁凰,而是朝沈曜川行了禮:“家主。”
沈曜川問道:“雲城最近是否有什麼大事發生?”
青衣男子不解:“大事?”
沈曜川皺起眉:“沒聽說?”
“雲城新上任的韓家主納妾,算是大事嗎?”青衣男子有些遲疑,“韓錦程身體不好,納妾是為了衝喜。”
說話間,青衣男子忍不動聲色地朝蕭祁凰看了一眼,心頭忍不住咯噔,女子雖然麵生,但容貌美麗,氣度不凡,一看就知身份貴重。
而且她坐的是主位。
沈曜川坐在左邊下首,更彰顯了女子尊貴的身份來曆。
她是什麼人?
沈曜川淡道:“韓錦程選妾一事,你們仔細說一下。”
“韓錦程是去年才上任的家主,老家主病逝之後,韓家因為選家主一事,還大鬨過一場。”青衣男子收回視線,低頭說道,“韓錦程是老家主嫡長子,但自小身體不太好,韓家主事都覺得他不能勝任家主一位,齊齊推舉韓錦程的弟弟韓鵬程。”
沈曜川眉眼微動:“但最後還是韓錦程做了家主?”
“是。”青衣男子點頭,“韓錦程身體不好,但背後勢力大,他接任家主之後,就以衝喜為由開始納妾,至今已有三次,每次納妾八個人。去年年底一次,今年開春一次,這次是第三次。”
沈曜川驚怒:“一次八個?”
“是。”
沈曜川怒道:“他是病入膏肓了嗎,一次竟要納八個女子衝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