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語氣頗為憤憤,蕭祁凰卻隻覺得可愛。
這樣的小姑娘應該是被家人寵到大的,心性善良而樂觀,既有主動爭取的勇氣,也有拿得起放得下的氣度。
她年紀不大,眉眼流露出幾分嬌憨,對感情可能並不是那麼認真,所以雖然沒能如願以償,也並不會表現出多少失落和傷心。
蕭祁凰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我有事在身,不能在這裡久留,過完年開春,邀請你去昭京玩。”
丁梨詫異:“昭京?你們來自皇城?”
蕭祁凰笑道:“彆那麼震驚。昭京很大,既有達官權貴,也有平民百姓。”
丁梨哦了一聲:“那你是平民百姓嗎?”
“你猜。”
“肯定不是。”丁梨搖頭,“昭京道烏馬鎮千裡迢迢,你跟那位公子一路舟車勞頓而來,吃飯和住宿都要錢,還有車馬費……你們一定不可能是平民百姓。”
平民百姓可沒有這麼多錢花。
而且尋常的百姓也不會騎馬,更不需要走這麼遠的路。
蕭祁凰看著她,笑了笑:“你很聰明。”
“那當然。”丁梨皺了皺鼻子,“有腦子的人都能想得到。”
蕭祁凰沒再說話,低頭吃了個餛飩。
丁梨忽然對蕭祁凰的身份產生了好奇,她想問問她是什麼人?為何來到烏馬鎮?即將去往何處?
但蕭祁凰似乎並不打算說這些。
丁梨無聲歎了口氣,在心裡為自己掬一把同情之淚。
難得遇到一個讓她一見傾心的人,沒想到卻是個女子,老天真會捉弄人。
她把心裡疑問和遺憾壓下,低下頭,安靜地把一碗餛飩吃完。
蕭祁凰吃完之後,放下筷子,跟她聊了聊,從丁梨嘴裡了解烏馬鎮的一些風土人情,還詢問了她家馬場的規模。
丁梨一一回答,並無隱瞞。
蕭祁凰抬頭,看到祁淵從西街那頭走來,她起身付了餛飩錢,然後跟丁梨告彆:“我得走了,丁姑娘,有緣再見。”
丁梨也看到了祁淵,還看到了街口停著的兩匹馬,咬了咬唇,突然有些難過。
明明隻是昨天才認識的人。
不管對方是公子還是女子,她都不了解對方,對她的身份來曆一無所知,根本不該難過的。
可還是有些不舍。
這就是世人常說的緣分吧?
有的人每天見麵卻毫無感覺,有的人可能一生隻見一次,卻能驚豔整個後半生。
丁梨期待他們以後還有見麵的機會,但她心裡清楚,再見麵應該隻是個奢望。
蕭祁凰告辭之後就走了。
丁梨目送她離開,看著她跟祁淵一人一騎,慢慢行到西街街頭,一點點消失在視線裡,她想追上去跟她說再見,可雙腳卻像是定在原地似的,一步都邁不出去。
蕭祁凰和祁淵出了鎮子,跟黑甲騎彙合之後,一路往大道上疾馳而去。
烏馬鎮算是青州跟東州的交界,蕭祁凰一行人從烏馬鎮到東州府,快馬加鞭疾馳兩日。
八月初六下了場雨,他們在客棧住了一宿。
鑒於眼下東州的特殊情況,蕭祁凰沒打算在東州久留,越過邊境時,祁淵出示了他的大將軍令牌和前往東襄的文書,然後一路暢通無阻地往東襄境內而去。
從東襄邊境到帝都,用了四天時間。
本來蕭祁凰是計劃在東襄境內慢慢遊玩過去的,然而姬蘭羽大概是提前得知了他們的行蹤,竟直接派一隊精銳前來迎接,雙方一見麵,烏壓壓的陣仗更顯得浩大。
兩國精銳兵馬加起來超過兩千人,帶著這麼多人遊玩顯然不切實際。
蕭祁凰可以讓自家黑甲騎喬裝打扮,分散行動,但她沒辦法讓對方的兵馬也照做,畢竟姬蘭羽給他們的命令是保護好貴客,他們隻聽從太子的話。
於是本來九天的計劃硬是縮短到了四天。
抵達東襄帝都這天是八月初十,距離姬蘭羽成親還有二十餘天。
東襄太子姬蘭羽親自帶人出城迎接。
他的左右兩側跟著兩位年輕的將軍,一個男子,一個女子,還有幾個中年文臣,以及浩浩蕩蕩的皇家禁衛隊。
伴隨著如雷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姬蘭羽忍不住抬頭張望,麵上帶著明顯的熱切和期待。
“來了來了!”大臣興奮的聲音響起開口。
當先馬背上兩個人映入視線,姬蘭羽握緊韁繩,目光緊緊盯著已經恢複了女裝的蕭祁凰。
東襄文臣武將都打起了精神。
伴隨著幾聲馬匹的嘶鳴聲響起,蕭祁凰和祁淵在城門外勒馬停下,身後的黑甲們齊齊握著韁繩,整齊劃一地停在他們身後十步開外。
姬蘭羽喊了聲長公主殿下,正要翻身下馬,卻聽蕭祁凰道:“邊走邊說吧,彆讓皇帝陛下久等了。”
姬蘭羽眉頭微皺,麵露鬱色。
他想說讓他等一會兒怎麼了?
貴客駕到,他們本就應該好好招待。
不過他因此打消了下馬的決定,在馬背上坐好,大方地轉頭指著身側的女子:“這位是祝將軍的女兒祝瞳羽,本太子的未婚妻。”
說完他又指著蕭祁凰,朝祝瞳羽介紹:“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南詔攝政長公主,蕭祁凰。”
蕭祁凰看向祝瞳羽,祝瞳羽也看著蕭祁凰。
兩個女子四目相對,蕭祁凰的目光是好奇,也是為姬蘭羽高興,祝瞳羽的眼色則帶著幾分打量,還有幾分欽佩。
“長公主遠道而來,東襄蓬蓽生輝。”祝瞳羽策馬出來,鬆開韁繩,抬手朝蕭祁凰抱拳,“在下祝瞳羽,見過南詔長公主殿下。”
蕭祁凰笑了笑,抱拳回禮:“很高興見到祝將軍。”
祝瞳羽約莫十七八歲,看起來跟姬蘭羽年紀相仿,英姿颯爽,眉目剛烈,一看即知是武將之家養出來的女兒。
兩個女子一見如故,絲毫沒有情敵相見的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