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剛剛滅了雍國的南詔強國,他們的長公主親自來東襄,東襄君臣顯然還是有些忌憚的,哪怕蕭祁凰跟姬蘭羽的關係讓人心生不悅,也沒人會在這個場合冒犯她。
畢竟姬蘭羽的母親來自南詔,南詔長公主天然就會偏向姬蘭羽。
若他們在這個時候得罪她,無疑是直接把她推到姬蘭羽那邊,甚至會導致南詔跟東襄的關係劍拔弩張。
所以即便蕭祁凰說的話讓皇帝皇後不太開心,他們也儘量不表現在臉上,很快轉移了話題。
絲竹聲響起之後,舞姬們魚貫上殿,殿上的氣氛很快變得輕鬆和諧,兩國君臣觥籌交錯,相談甚歡。
酒過三巡,皇帝主動開口:“聽聞南詔皇帝年輕有為,繼位短短六年,就開創了南詔盛世,今年還開疆拓土,吞並了雍國……如此英明神武的帝王,按理說應該是乾綱獨斷,唯我獨尊,怎麼會突然封一個攝政長公主?”
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好奇,幾分試探,大概是想知道南詔皇帝是否有隱疾在身,所以才一直沒有子嗣,並且還在大權在握的時候,設了個攝政長公主,簡直多此一舉。
蕭祁凰笑道:“君心不可測。皇帝陛下的疑惑,也是南詔大臣們心頭的疑惑,可皇兄從來不解釋,所以真實原因無人知曉。本宮猜測,是因為南詔疆土廣袤,皇兄又過於勤政愛民,治理天下太累,所以需要有個人跟他分擔。”
皇帝表情一頓,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
治理天下太累,需要有個人一起分擔?
簡直可笑。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哪個皇帝願意旁人跟他一起分擔?
負擔的是責任,還是權力?
就連親生母親和同床共枕的妻子都不能分走一個帝王的權力,更彆說隻是一個妹妹。
當然,妹妹肯定是比妻子更好控製的,畢竟她能依附的隻有皇帝,不用擔心外戚專權。
東襄皇帝知道蕭祁凰沒說實話。
南詔那位皇帝一定有什麼無法說出口的隱疾,或者命不久矣,所以才讓長公主攝政。
區區一個女子,若是用好了,既能分擔政務,又不用擔心她奪權篡位,當真是再好不過。
“聽聞長公主精通醫術。”斜對麵一個男子聲音響起,語氣溫和卻是綿裡藏針,“曾經在雍國救了瀕死的太子,年前又給我東襄太子解了毒,如此醫術,真是讓人驚訝佩服。”
蕭祁凰抬眸朝他看去。
是方才那個緊盯著祝瞳羽的男子。
她笑了笑:“不知這位是……”
男子道:“在下姬蘭璟,襄國嫡長子,封號安王。”
“先皇後的兒子?”蕭祁凰挑眉,“本宮記得先皇後隻生了姬蘭羽一個。”
此言一出,坐在帝位旁的許皇後臉色一僵。
姬蘭璟表情沉了沉,隨即笑道:“本王是當今皇後所出。”
蕭祁凰了然,隨即抱歉:“本宮忘了,貴國已封了第二位皇後。”
說著,又舉杯朝許皇後一舉:“本宮給皇後娘娘致歉。方才無心之言,還請皇後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許皇後哪怕心裡不高興,也隻能端起酒杯表示大度:“本宮也是今年剛剛被封為皇後,長公主可能是年前聽太子說過先皇後已故一事,因此忽略了本宮這個新皇後……皇上隆恩,本宮自己亦是惶恐,深怕做不好天下女子之表率,不能為皇上分憂解勞呢。”
蕭祁凰笑著說了聲恭喜,然後一飲而儘。
姬蘭羽一直沉默坐在席間,跟在南詔時的熱情聒噪截然不同,安靜得像是一尊精致漂亮的雕塑。
席間交談閒聊皆是言不由衷的話,他打從心底裡感到厭煩,所以連應付都毫無心思。
他甚至想直接宣布宮宴結束。
蕭祁凰是他邀請來的客人,跟襄國皇族毫無關係,她根本沒必要坐在這裡,被迫應付這些虛偽做作的豺狼。
不知是上天突然聽到了他的心聲,還是皇帝察覺出了他的不耐和蕭祁凰並不十分真心的熱絡。
皇帝忽然看向姬蘭羽:“朕身子有些不適,太子,你好好招待貴客。”
姬蘭羽聞言,站起身道:“兒臣恭送父皇。”
其他人也站起身恭送皇帝。
皇帝讓蕭祁凰和祁淵好吃好喝,然後站就帶著皇後退場了。
他們一退場,姬蘭羽還應付個屁,直接宣布散席,然後邀請蕭祁凰和祁淵去太子府坐坐。
大臣們還沒來得及抗議,姬蘭羽就直接起身離席,朝蕭祁凰道:“長公主,太子府已經備好上等的珍饈,我們今晚不醉不歸。”
蕭祁凰起身朝襄國大臣們告辭,轉身往殿外走去。
姬蘭羽轉頭看向祝瞳羽:“走吧。”
祝瞳羽正要起身離開,手臂忽然被一隻手抓住:“你方才親眼看到也親耳聽到了,南詔長公主對姬蘭羽處處維護,姬蘭羽眼裡也隻有南詔長公主,你就算嫁給他,他對你能有幾分喜歡?瞳羽,我們才是——”
“放肆!”姬蘭羽疾步上前,抬手拍開對方放肆的爪子,“瞳羽是孤的準太子妃,大皇兄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就對她動手動腳,是不把我這個太子放在眼裡嗎?”
姬蘭璟怒道:“祝瞳羽是我的未婚妻,是你從我手裡搶走了她!”
“放屁。”姬蘭羽爆粗口,“是你朝三暮四,風流好色,放著珍珠不要,去勾搭那個那些水性楊花的賤人,所以祝瞳羽才成了孤的未婚妻——當然,你自己也是個賤人,所以跟你那個白姑娘天生一對!”
說吧,拉著祝瞳羽的手往外走去,還冷冷丟下一句:“以後誰再來招惹孤的未婚妻,孤剁了他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