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孤兒院裡格外安靜。
樹上的貓頭鷹發出咕咕聲，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出詭異的綠光。
女人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呼吸平穩，銀色的月光照在她側臉上，看上去已然陷入沉睡。
一縷黑氣從窗外悄悄探進來，在房間觀察後又慢慢折返回去。
“哢嚓——”
隔壁房間傳來細微的開門聲，伴隨著江溪的說話聲：“你確定她們已經睡著了？”
“嗯，我用黑月看過了，邢遠也給了我們道具應該不會出錯。”利木的聲音也壓的很低，“確定好見麵地點了？”
“是，遠叔說一切都準備妥當，就等我們過去。”
隨著他們離開，聊天聲也逐漸消失。
躺在床上的女人依舊沒有動靜。
幾分鐘後，房間又被輕輕被人打開，一個小身影小心走進來。
透過昏暗的光線，依稀辨認出那是一個大概隻有五六歲的小女孩，她手上還拿著畫筆和畫紙，烏黑的瞳眸像是小倉鼠，透著一股憨憨的勁兒。
她先是看了眼床上的喻梨，而後又看向旁邊的黃婭，眼睛眨了幾下，唔了一聲，隨後躡手躡腳地走到黃婭床邊。
在黃婭臉上觀察了好一會，小女孩嘴裡時不時發出輕微的疑惑聲。
等到差不多，她終於低頭開始在紙上開始繪畫。
小姑娘畫的很認真，於是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的喻梨早已經睜開眼，正側過頭盯著她看。
等到畫到一半時，她耳邊突然響起一道溫和的女聲。
“嘴巴畫歪了。”
小女孩渾身一震，整個人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樣的倉鼠，眼睛瞬間瞪大，迅速地往後退，躲到黑暗中去。
結結巴巴道：“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喻梨扶著床慢慢坐起身，她摸了摸有些昏沉的頭，耳邊還殘留著係統的提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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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了一會後，她放下手，看著小女孩警惕的模樣，溫和笑道：“沒醒多久。”
語罷，她又轉移話題說道：“你畫的真好看，和床上這個姐姐很像。”
聞言，小女孩眼睛唰的一下亮了，也顧不上戒備，小聲地確認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喻梨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來這邊坐著畫吧，站著很累。”
小女孩下意識就要答應，可隨即又陷入了遲疑。
她在孤兒院裡見過很多誌願者，以前那些誌願者看見他們畫畫，要麼大聲辱罵，試圖阻止他們，要麼捂著臉，生怕被他們看見自己的樣子。
像喻梨這種主動邀請的，還真是少見。
還是說她其實是在等自己過去，然後再把畫搶過去？
想到這，小女孩默默捏緊了手裡的畫板，眼神暗了暗，抿唇道：“那個……我還是不過去了，我先走了，對不起打擾了，您好好休息。”
說完，她就打算轉身離開。
身後傳來喻梨的輕笑聲：“為什麼不畫完？我還以為你很想快點變成這個姐姐的樣子呢。”
她腳步頓住，猛地轉過頭：“你知道？”
“是啊。”喻梨笑著點頭，隨後又捂著下巴“唔”了一聲。
“說實話，我原本還以為你會畫我呢，結果還真是讓我小失望。”
小女孩莫名有些臉熱，往後縮了下脖子，小聲辯解道：“對、對不起，因為你太難畫了，我畫畫技術不好，怕畫不出來。”
喻梨：？
“我很難畫嗎？”她嘀咕了一聲，拿過桌上的鏡子，左右看了看，“怪不得好像沒看見有人畫我。”
小女孩怕她誤會，連忙解釋道：“因為姐姐你很好看，好看的人需要畫的細節太多，必須要很像才會成功，所以我們大家都會先挑選簡單的畫。”
喻梨動作瞬間頓住，她彎起眼睛，笑容深了幾分，“這個解釋我很喜歡。”
感覺到女人和以前那些人真的不一樣，小女孩也逐漸放下戒備，朝著喻梨慢慢走過去。
她邊走邊露出一個靦腆的笑：“還有那個經常和你站在一起的哥哥，其實他也很難畫，好多人都不想畫你們。”
可一旦畫出來，他們就會長成那個樣子，所以還會有人嘗試。
走到喻梨跟前，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眨了下眼睛：“不過我知道有個人畫畫很厲害，他好像在畫那個哥哥。”
“有人在畫柏京墨？”
喻梨低下頭，來了幾分興趣，“那他畫完了嗎？”
她也想看看柏京墨小時候長什麼樣子。
小姑娘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他畫畫很快，應該差不多了，隻是他每次都會剩一筆不畫完，他說他不想變成那些人的樣子，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變成那個哥哥。”
喻梨掀開被子下床，把小女孩抱上床，讓她坐在床沿上，彎眸道：“我知道了，謝謝你。那你在這裡畫吧，這個姐姐肯定會答應讓你畫的。”
小女孩眼睛發亮：“真的嗎？”
她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我今天一直在房間裡沒出去，那些小朋友白天都在畫那個戴眼鏡的姐姐，我估計我比不過他們，所以才會晚上來的……”
那個戴眼鏡的姐姐在他們這邊很受歡迎，很多小朋友很多人想畫她。
聞言，喻梨猜測小女孩口中戴眼鏡的姐姐應該就是江溪。
果然是主角啊，甚至還能被搶著畫。
不過，這也說明了這些孩子不是壞的。
她看了眼小女孩手上的畫板，溫聲問道：“你們為什麼要變成我們的樣子？除了臉還會產生什麼彆的變化嗎？”
小女孩隻是仰著頭看她，眨了下眼睛。
“因為我們也想出去。”她的語氣向往，“林姨說了，隻要變成大人就可以出去了。”
喻梨動作微頓，隨後又聽見小女孩說道：
“至於其他變化……你們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我們也會有，不過我們不會對你產生影響的，我們隻是想要離開。”
喻梨眯起眼睛，看著小姑娘緊張的模樣，她神色稍作柔和，彎起眼睛，“姐姐現在出去一趟，你畫完在這裡等我好不好？”
“好呀。”小女孩點點頭，“不過我畫畫很慢的，可能姐姐你回來我還沒有畫完。”
“沒關係。”她要的就是慢。
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小姑娘的名字，她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聞言，小女孩緩慢眨了下眼，回答道：
“我們沒有名字，隻有變成你們的臉後，我們才可以擁有你們的名字。”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柏京墨心情卻很複雜。
視線落在那張和自己小時候一模一樣的臉上，男人站在原地陷入了沉默，眉頭皺了皺。
他沉默片刻才說道：“你就是小時候的我？”
小男孩學著他的樣子把手插在口袋裡，一張稚嫩的臉上滿是冷酷，就像是養尊處優的小少爺。
“你說錯了，我不是你。”
他揚了揚下巴，冷淡開口：“是我選擇成為了你。”
柏京墨：“……”
討厭這個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