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喻梨和係統說話的間隙，另一邊，柏京墨已經朝著江溪走去。
江溪直覺不妙，連連往後退，臉上神色透出幾抹慌亂：“你要乾什麼？”
侯亮見狀連忙把人擋在身後，眉眼沉沉：“柏京墨，你們想要的一切都有了，甚至邢遠都被殺了，你們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們？”
男人停下腳步，神色淡淡看著他。
“在你們想要殺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放過我。”
侯亮聞言一怔，下意識反駁：“因為你根本不會死啊。”
而且有喻梨在，柏京墨怎麼可能死。
“是嗎？”柏京墨懶散撩起眼眸，“那你們被我殺了這麼多次不是也沒死嗎？現在這麼害怕乾什麼？”
侯亮一時語塞。
說實話，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點。
江溪躲在侯亮身後，聞言倒是一怔，
她眸光忽閃，攥緊了手裡的布料，聲音發緊：
“你們剛剛口中說的主角和反派……就是指的我們嗎？”
不是副本裡的主角身份，而是現實裡的隱藏身份。
如果是這樣，那一切都說的清了，怪不得喻梨和柏京墨總是針對他們，就是因為他們這個“主角”身份。
意識到這點，江溪指尖微微顫抖。
她抬頭，咬著牙出聲：“喻梨，這就是你們針對我們的理由嗎？就是因為我們的身份？可這些身份又不是我們想要的！你憑什麼因為這個就這樣對我們！？明明我們也是無辜的！”
喻梨盯了片刻，忽地側過頭握拳抵唇笑了一聲，語氣分不清是嘲諷還是無奈：
“江溪，你難道沒發現嗎？你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陷進去了。”
江溪一愣，想都沒想就要反駁：“我沒——”
可又被女人嗤笑打斷：“你說我針對你，可哪一個副本我和柏京墨沒殺過人？難道你死亡就是我針對你？彆人死亡就是死得其所？就是死有餘辜？我殺柏京墨那麼多次，你怎麼不說我針對柏京墨？”
不知道是主角隱藏的陰暗心理被激發，還是和天道氣運待的太久，他們心態逐漸被腐蝕，人設在外人看來逐漸崩塌。
人都有陰暗的一麵，怎麼可能真的存在十全十美的人，同理的，也不存在純善和純惡的人。
所以喻梨起初也沒想過把所有的罪責怪在江溪身上 ，這天下的事情哪有什麼絕對的對錯，她和主角隻是立場不同。
主角視柏京墨為危險人物，想要踩著他上位。
可在喻梨這裡，柏京墨是她的愛人，她自然要帶著柏京墨一步步踩回來。
那是什麼時候開始陷入不對勁了呢？
瞧見對麵女生茫然若失的神情，喻梨淡聲開口：“江溪，你所接觸的、對你散發善意的人，都是劇情安排幫你的路人甲，如果讓你變成普通人，拋棄這一切的主角光環，你還願意嗎？”
江溪聞言沒有說話，低垂著頭，指尖發白攥緊衣角。
普通人世界是什麼樣的，她怎麼可能不清楚，隨時有可能變成其他人的踏腳板和炮灰。
就像儀仙，即使她被沐成思帶著，也永遠死在了那個吸血鬼副本。
她沉默片刻，才慢慢開口：“拋棄有什麼用？有光環和沒有光環又有什麼區彆，還不是要死了嗎？”
喻梨直接笑了出來，喃喃自語。
“原來是因為要死了才得的出這個結論啊。”
語罷，她歪頭一笑：“有區彆啊，主角當然要反派親自殺死。”
話音剛落，江溪還沒反應過來，空氣赫然響起什麼東西被刺穿的聲音。
下一秒，溫熱的鮮血噴灑在手背上。
她瞳孔一顫，下意識屏住呼吸慢慢低頭，眼前是一片大紅的血跡。
隻見一抹黑氣已經徹底貫穿了侯亮的胸膛。
伴隨著對方的身體慢慢倒在地上，江溪怔怔地對上柏京墨的眼睛。
男人神情冷漠，手心還帶著未收回去的黑氣，鮮血掛在霧氣的尖端。
“滴答滴答……”
鮮血彙聚滴落在地，江溪愣愣地低著頭，周圍的聲音好似一瞬間遠去，心臟隻剩下一片麻木的疼痛。
她沉默了好半晌，才垂下眼簾，在衣服上慢慢擦拭手上的鮮血。
第三次親眼看著侯亮死在自己的眼前，江溪的心情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又或者說，在知道自己是主角不會死亡後，她突然對死亡失去了畏懼。
想到這，她驀地發出一聲笑，抬起頭對著男人輕聲開口。
“那你現在殺了我吧，柏京墨。”
她彎起眼睛，慢慢補充道：“然後再在現實裡見麵”
看似朋友間的打招呼行為，實際上卻是對柏京墨殺不死他們的嘲諷。
邢遠真的沒有騙他們，神真的會允許他們犯錯。
因為他們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就在江溪閉上眼做好赴死的準備時，男人突然收回手。
他低笑一聲：“那你一個人去見吧。”
江溪笑容瞬間僵住，睜開眼就看見喻梨朝這邊走來。
女人瞥向地上侯亮的屍體，突然伸出手，五指在空中作出一個掐住的動作。
空氣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聲。
喻梨動作好整以暇，她懶洋洋地側過頭，盯著身後的天道，語氣透著懶散的笑意。
“現在，他是真的要死了。”
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喻梨手裡掐住的正是侯亮的靈魂。
無論是天道還是係統，它們都忘記喻梨除了黑月，還有能徒手抓鬼的能力。
主角之所以在副本裡殺不死，根本原因就是他們的靈魂可以返還給現實世界。
可如果，連靈魂都要消失了呢？
喻梨手上一點點用力，可臉上始終保持著慣有的微笑。
她輕飄飄地瞥向江溪，語氣意味深長：“之前你們想要試探柏京墨會不會死，現在也輪到我來試探了。”
“不知道殺一個主角世界會不會崩壞呢？”
江溪雖然看不見魂魄，卻也發覺到不對勁，她眼神一變，想都沒想就要撲過去，卻被黑氣綁住了手腳。
“喻梨！！”江溪眼神惶恐，身體不斷掙紮，尖銳喊出聲，“你抓著——”
“啪——！”
話還未說完，女人一巴掌倏地甩了過來。
場麵瞬間寂靜。
這一巴掌直接把江溪打傻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唯有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著她剛剛發生了什麼。
她怔怔地歪著頭，自己這是……被喻梨打了？
下一秒，下巴被人毫不憐惜地掐住。
女人一隻手抓著魂魄，一隻手掐住她的下巴，神情淡漠地睥睨著她，語氣冷漠：
“安靜點，江溪，我對你的耐心已經徹底告罄，沒讓你先死已經算是我最大的仁慈。”
江溪被打得說不出半句話，隻是顫抖著瞳眸看著眼前這雙冷漠的狐狸眼，嘴唇哆哆嗦嗦張開又閉上
喻梨麵無表情地把她甩開一邊，眼前出現天道的字幕。
【喻梨，你確實是我見過最麻煩的異世界靈魂。】
祂沉默片刻，而後繼續補充道：
【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你先放過侯亮。】
聞言，喻梨直接笑了出來。
“天道，我騙了你一次，你就想騙回來嗎？”
她一旦放手，侯亮的靈魂馬上就會被回收。
說話間，黑月已經將侯亮的魂魄一點點纏繞起來，越縮越緊。
“天道，既然你給不了，那我就自己來拿。”
話音剛落，隻聽見空中響起沉悶的爆炸聲，就像是氣球被刺破，發出“砰”的一聲。
喻梨輕飄飄鬆開手。
刹那間，整個世界瞬間崩塌，黑暗空間徹底瓦解。
係統尖銳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副本裡。
【請注意！！副本遭受攻擊，被迫提前結束！】
【由於玩家邢遠、侯亮結束時處於死亡狀態，將無法參與本次排名，玩家靈魂丟失，無法複活。】
【給予玩家和觀眾的積分補償稍後回到各個賬戶中。】
在係統的警報聲中，喻梨輕笑著閉上眼睛。
“測試成功了啊，果然不會崩壞世界。”
江溪啊，現在隻有你一個人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