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翹著嘴角抽出自己的手。
“我和嘉檸沒回蘇市，庭桉自己回去了。”
孟媽媽長歎一口氣：“唉，你們這樣，豈不是每年都得分開過年。”
看見林清臉色淡下來，又趕緊找補一句：“你這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也真是不容易。”
林清扯扯嘴角：
“沒什麼不容易的。兩個孩子比我還能乾，性格開朗又體貼，他們平時照顧我更多。”
孟媽媽臉上是了然的神色。
“唉，這是過來了，你還是很堅強的。這兩個孩子，也很不容易，終歸是受傷害的。”
鳳嘉檸抬起眼皮看看孟媽媽。
啥意思？看著是共情，為什麼沒有一點被認同的感覺。
“我聽書瑤說，你開的奶茶店，過年應該挺忙的吧。”孟媽媽繼續關心。
林清臉上還是掛上微笑，默默喝口茶。
“還好，不用我自己忙。”
“你是早年間就做這個奶茶的？這可是門手藝啊，就是太勞力太辛苦。”
鳳嘉檸聽得有些無語，抬頭看看孟書瑤身邊的鳳庭桉，看到他眉頭微微蹙起。
嗯，還好，不是傻哥哥，能聽出味不對。
林清笑得更好看了。
“我也是才做了沒幾年。倆孩子中考結束，我才開始出來工作，開了家咖啡館。來京市後，調整成了現在的茶咖。”
孟媽媽有些吃驚地瞪大眼睛。
“啊？你以前一直在家啊。唉，也是，要照顧兩個孩子，工作量也挺大的。”
忽然又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表情都嚴肅起來。
“那你有沒有交過社保？不交社保的話，可沒有退休金呀。”
彆說孟媽媽的臉色不大好看了，孟爸爸都轉過了頭。
林清輕笑一下：
“當然交了，一直交。我也不是一直在家，我原來在蘇市掛車廠做財務。後來廠子改製，我沒轉崗，回家照顧家庭了。”
孟媽媽的眼睛倏地亮了。
“哎呀，真是緣分，咱倆同行啊。我也是做財務的，當年我財經中專畢業分配去的縣人民醫院。”
接下來的一大段話，都是在描述當年她考那個中專有多難，尖子中的尖子才能有機會。
鳳嘉檸一陣大無語，默默吃著飯。
這個孟媽媽，是在拚命找優越感。確實，那個年代的小中專很厲害。可再厲害
“媽，這個牛肉挺好吃的，你多吃點。”
孟書瑤出來打岔，鳳嘉檸在她臉上看到了難堪和不耐煩。
鳳嘉檸默默給林清盛了一碗湯。
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是孟書瑤爸媽的態度，尤其是孟媽媽，並沒有太多的謹慎和敬重。
這是對鳳庭桉對他的家庭不滿意？不滿意你要求雙方家長見麵乾啥。
她再瞥一眼林清，從程式化微笑裡，看到了不悅和戲謔。
就這麼幾個簡單的回合，林清的態度已經大轉變。
年前一聽到消息，她就認真規劃酒店和菜譜，細心準備禮物，激動又忐忑地期待見麵。
這畢竟是兒子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不管成不成，也得周全周到。
現在，原來的小心謹慎消失，態度懈怠放鬆下來。
被孟書瑤一打岔，孟媽媽停下來，轉了話題：“庭桉媽媽，你當時去廠子，是分配的，還是接班啊。”
林清都要仰天長歎了。
“分配的。我跟庭桉他爸都是南大的，南大本科畢業後，我們一起分配去的蘇市。”
桌子上一下子安靜了。
孟爸爸給孟媽媽夾了一筷子魚：“趕緊吃東西吧。”
又轉頭看著林清道：“那你這個南大高材生可惜了呀，放棄專業，賣奶茶了。”
林清繼續微笑。
“沒什麼可惜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比什麼都好。反正我的兩個孩子也都大了，我沒有負擔，掙多掙少都行。”
“我的兩個孩子也都優秀，庭桉大學就一直努力掙自己留學的錢。他說了，不用我操心。我很滿足。”
孟媽媽察覺了林清的態度轉變，相反倒是收斂起來，看著鳳嘉檸笑眯眯。
“嘉檸是怎麼打算的呢，是國內讀研還是出國？”
鳳嘉檸笑得燦爛：“阿姨，我本來進了推免名單，但我放棄了。我不讀研也不出國。”
“那你是找好工作了？”
“沒找，我打算做個自由職業者，不想受單位的束縛。”
看孟家爸媽二臉懵逼加不可思議，鳳嘉檸笑容格外明媚。
要放飛自我，那大家就一起飛吧，自由翱翔。反正她說的，全都是大實話。
鳳庭桉把桌上的水晶蝦仁轉到鳳嘉檸麵前，遠遠招呼著。
“嘉檸，你最愛吃的水晶蝦仁，多吃點。周樾，照顧好我妹。”
孟書瑤也是滿臉震驚，看看鳳嘉檸，再看看鳳庭桉，忍不住小聲問：“嘉檸真的不打算找工作？”
鳳庭桉無所謂地點頭，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對，她想怎樣都行，我們都支持。”
他本來也很忐忑很緊張的心，突然放鬆了。
孟爸爸有些憋不住，轉頭問周樾：“小周，你呢？畢業後是怎麼安排的？”
周樾臉上掛起憨笑：
“孟叔叔，我保研京華計算機係了。庭桉前腳走，我後腳就進校。”
“去京華讀研？你怎麼不留在京大啊，導師什麼的也都熟悉。”
“我就是想試試京華什麼水平。反正就是讀個研玩玩兒，在哪都一樣。”
周樾滿臉的無所屌謂。他是綠葉，得表現得比鳳嘉檸和鳳庭桉更自由翱翔才行。
孟爸爸感覺今天的腦子被雷擊了，還是又問了一句。
“沒想過出國？跟庭桉他們一起，計算機專業出國還是很不錯的。”
“沒，我得在國內守著嘉檸，這麼漂亮的媳婦，被人追跑了可就麻煩了。”
徹底雷焦了
後麵的時間，孟家爸媽有些食不下咽。
媽呀，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模一樣的瘋批。
後麵的談話，林清帶著三個人精把控全場，表麵上賓主儘歡。
孟家爸媽旁敲側擊於給鳳庭桉京市買房之類的，林清很自豪地揮揮手。
“庭桉很能乾，他早就說了，不用我操心，一切他自己都能搞定。我這個單親媽媽，隻要管好自己，彆給孩子們添麻煩，就是成功。”
關於雲上的事，他們一家三口的一致意見是，不在外麵多說話，能不提就不提。
所以孟書瑤對林清的情況，了解並不多。
酒店房間。
孟媽媽一進門，就把手裡的包重重摔到床上。
“書瑤，這就是你誇上天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