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記繼續講故事。
“我當然沒要他的錢，他堅持給了我一瓶水。我倆都很開心，然後就聊起來。”
“他說，【我一個人跑車，我老婆又要上班又要照顧上初中的孩子，很辛苦。不過我每天晚上回到家，她就把飯做好了。】”
“【你不知道呀，我老婆做的飯，可好吃了。】”
“我就問他，那你不做家務？他說【我想做呀，可我老婆總說我回去太晚太辛苦，不讓我做。不過我買菜。】”
“【白天空車走到我家附近，我會專門買一趟菜放回家，再順手把菜擇一擇洗好。晚上回家，我也會買她愛吃的水果零食。】”
“【你不知道，我老婆都四十了，還是喜歡吃零食。每次吃到零食，比孩子都開心。】”
“整個過程，他一說起老婆，那個眉飛色舞，是打心眼裡開心。”
齊萌萌忍不住開始感慨。
“嗯，這個司機師傅，是個很愛老婆的人。”
安亦朵在一旁搖頭。
“不不不，你這隻看到了表象，陳書記要說的，肯定不是這個。”
齊萌萌不服氣地斜她一眼：
“安亦朵，你也彆賣關子呀。那你倒是說說，陳書記想表達的是什麼？”
鳳嘉檸看看這倆冤家。
這麼多年，都混成公司元老了，還是經常互掐，相愛相殺。
“陳書記剛才不都講了【舍取】了嗎？你看這個司機，多懂得先舍後取，很有合作精神。”
“所以這種人，一定有能力把生活婚姻經營得很好。”
白菡嗑著瓜子插話：
“對哦，人們不常說【舍得】嘛，有舍才有得。不過我發現，這個男人的老婆也很好，兩人都能看到對方的舍。所以才能幸福。”
鳳嘉檸笑道：“陳書記，她倆搶你台詞，你快快做最後陳詞。”
陳書記被逗得哈哈笑著。
“我想問一下大家，你們認為婚姻能幸福，靠得是什麼？”
人群裡開始騷動。
靠感情，靠付出，靠運氣，靠緣分各種答案五花八門。
陳書記輕咳一聲，提高了聲音。
“我前段時間看了一段話，說得超級好。說【能經營好婚姻的人，靠得都是同一套東西，那就是有分寸的利他，有意識的付出，有能力把小事做好。】”
“其實就是那兩個字，【舍得】。我們平時所謂的合作精神，也是這個意思。”
活動室角落傳來一聲歎息。
“唉，看看人家老公，還買菜，還買零食。我家那口子，真是連人家渣渣都不如。全讓我舍，他隻管著得。”
陳書記回頭，是公司的保潔李大姐。
“小李啊，你老公是乾啥的？”
“出租車司機。”
“那他在家一點家務也沒乾過？”
“偶爾也乾乾，不過手腳不利索，還得我再跟著乾一遍，煩死人。”
“他有沒有給你買過東西？”
“買過，不過次數很少。”
“那他給你買東西，你誇沒誇過他？”
“誇啥？經常就是瞎買，亂花錢。”
“那他就沒點好處？”
“也有，掙的錢都交給我。”
陳書記笑起來：
“你看到你跟那個司機的老婆差在哪裡了嗎？人家會心疼老公累，老公買了零食會高興得跟個孩子一樣。”
“你說她那麼高興，真的是因為那個零食好吃得不得了嗎？”
保潔大姐驚愕不已：“啊？她是演的？”
陳書記搖頭：
“不全是。大半真心，小半演繹，就是為了讓老公開心。這也是一種舍啊。所以她才能收獲老公的舍。”
人群中又傳來一個聲音：
“可是，有的人就是真的不乾家務，不管孩子，還不往家拿錢，你付出再多這種人也看不到啊。”
陳書記長歎一口氣：“唉，那這種失敗的婚姻，責任全在你。”
眾人愕然：“為啥？”
“這麼奇葩的人，你是怎麼在人群中選出來，還嫁給他，還給他生孩子，還一起生活那麼多年把自己活成怨婦的？”
鳳嘉檸回到工作室，正在電腦上記錄著剛才會議的素材，一通電話，讓她心情降到穀底。
【谘詢室裡的謊言】的女主人選，被乾涉了。
這部小說的影視版權已經被國家電視台影視中心買下，劇本也已經基本成型了。
她在當時簽協議時，特意提出男女主她有一票否決權。
她下樓開上車，趕去了影視中心。
“鳳老師，公司提出用江飛雪。”
在影視中心這邊，鳳嘉檸的身份是小說作者，編劇，所以大家都叫她鳳老師。
鳳嘉檸安靜喝了口咖啡，看看臉色有些訕訕的吳製片。
“吳製片，這個江飛雪，是第一輪就刷下來的。現在，請給我一個用她的理由。”
這部小說的版權是賣給國視影視中心，還是留在星耀，她曾經猶豫過。
畢竟給了版權，自己的很多自主權就沒了。
可國家電視台的權威，還是讓她覺得更有意義和價值。
隻是沒想到，還沒開拍，就開始出幺蛾子。
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吳製片垂下眼瞼，微微歎氣：“這種事，心照不宣就行。你也知道一些風聲，這個江飛雪，背後的關係很硬。”
說著又抬起眼睛，耐心安撫著。
“鳳老師，你看，江飛雪的演技還是有的。又有範導坐鎮，調教著，應該沒什麼問題。”
鳳嘉檸沉默下來。
她當然知道那些風聲。江飛雪，身後是一位大佬，所以資源很多。
這幾年，這個甜妹子類型的小花想法頗多，硬生生開始想往禦姐方向轉型。
可金花花的資源拚命往上堆，也沒堆出個名堂來，相反倒是影響了口碑。
而這部小說的女主，是冷靜到冷血的智慧型禦姐，江飛雪要想駕馭，實在是太勉強。
而那位大佬
唉，人在江湖，還是有些身不由己的。
她思量半晌，跟吳製片商量道：“吳製片，我想見一見江飛雪，跟她親自聊聊。”
第二天，鳳嘉檸如約去了一家很隱蔽的私人會所。
包廂裡，江飛雪已經端坐等候。
“鳳老師您好，我是江老師的助理俞佳寧。”
鳳嘉檸抬眼看到江飛雪身邊熱情打招呼的女孩，驀地瞳孔一縮。
俞佳寧，後來有幾年很是紅火，最後風頭遠超江飛雪。
現在竟然是江飛雪的助理？
鳳嘉檸之所以對這個俞佳寧了解還算多，是因為她倆的名字相似。
鳳嘉檸剛坐下，江飛雪的手機響起來，她客氣一下，出了房間去接電話。
鳳嘉檸看著俞佳寧，心念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