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
石橋街,李家。
李為舟自塢堡回來,還未進門,就被不速之客給攔下了。
“小郎君!”
一駕馬車從街角駛來,帷簾拉開,硯雪滿臉驚喜的看著他叫道,不過小臉上的疲倦也是很明顯的。
主仆二人從馬車上下來,楚夢君今天表現的比較客氣,一臉強裝客套的笑容。
隻是她太漂亮了,不然肯定很猥瑣。
李為舟忽然明白他為什麼覺得楚夢君匠氣重了,因為演技差!
和地球上那些老戲骨自然生動的演技相比,這娘們兒懷有心機時就跟演話劇一樣。
對沒經曆過無數影視作品,特彆是沒有經過無數視頻小姐姐洗禮的土著來說,自然很吃這一套。
可對李為舟這樣的鑒“婊”專家而言,這娘們兒就一點也不可愛了,還不如硯雪這丫頭自然生動,活潑可愛。
所以他就先招呼硯雪道:“小雪,你怎麼來了?”
硯雪嘻嘻一笑,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忙道:“小郎君,我們小姐找你有事商議。”
李為舟嗬嗬笑道:“生意上的事已經商議妥當了,除了生意上的事,其他的沒什麼好商議的了,不如聽你唱曲兒有趣。”
說完,才抬眼看向楚夢君。
楚夢君聞言一滯,猶豫了下,才輕聲問道:“公子,能否請教一下,我是否得罪過你?才令你如此厭棄於我?”
硯雪一下笑不出了,有些緊張的左瞧瞧,右看看,然後小聲幫忙說了句公道話:“小郎君,我們家小姐人很好的。”
李為舟點頭笑道:“我沒說她是壞人,不然也不會跟她做交易。隻是,她不像咱們這麼真誠,心機太重,城府太深……當然,可能是跟她的生存環境如此,不這樣做,早被人吃了。我可以理解,但不想親近。”
硯雪:“……”
賴話好話都讓一個人說儘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隻能曲著眉毛,可憐巴巴的看向自家小姐。
楚夢君也沒想到,她會從李為舟口中得到這樣的評價,一張臉幾番變色後,緩緩道:“你說的都對……不過,我並沒有想親近你,隻是想和你談……”她話沒說完,忽地深吸一口氣道:“我和硯雪,想投奔於你。”
硯雪眼睛一下睜的溜圓,扭頭看向李為舟。
李為舟正要搖頭,就聽楚夢君道:“你放心,絕不會利用公子,或是四公子的名義,去和江右商幫談。我是有點心計,但不會自作聰明。我有自己的牌,並且保證,和江右商幫的交易會順利繼續下去。公子雖有豔豔之才,可手下著實無甚良將。連公子都認為我有心機,有城府,我可以……”
不等她說完,李為舟就搖頭截斷道:“夢君姑娘,你看這樣如何,等你從江右商幫出來,你自己做事,你可以成為百寶樓的夥友,我們合作。
我可以直白的告訴你原因,不管你說的再好聽,你終究會得罪江右商幫。我自己倒是不怕,可我不想給我們家老四添麻煩。他在外麵不容易,當哥哥的幫不上他什麼大忙,但拖後腿的事,我肯定不會乾。
你能理解也好,不能理解也罷,這就是我的底線。因為我不可能為了外人,連累自己的兄弟。”
好看又如何,能乾又如何?
李為舟還是知道哪邊才是自己的立足根本的。
楚夢君一時無言,好冷酷的一個小男人……
盯著李為舟看了好一陣後,她緩緩點頭道:“好。”頓了頓又問道:“和江右商幫做的生意,是隻和他們一家做,還是都可以做?”
李為舟笑了起來,點頭道:“你還真行,一下就找準門道了……看在小雪的麵子上,給你一個立足點。可以,隻要你能找來精品金飾,或者鑲嵌紅珠、綠珠的銀飾,我一概都收。”
做生意嘛,跟誰做都是做。
聽聞此言,楚夢君臉上終於露出笑臉了,而且不是那種客氣的笑,是比較真誠的笑,她款款蹲身一禮,道:“多謝公子了。”又轉頭看了眼喜笑顏開的硯雪,遲疑了下,道:“若公子真的喜歡……”
李為舟擺手道:“你們情同姊妹,我也不是惡霸,且當下我勉強自顧周全,還保護不了彆人。日後若有機會,日後再說。”
硯雪小丫頭當沒聽懂,紅著臉低頭用小腳丫畫圈圈。
楚夢君笑了笑後,帶著丫鬟告辭離去。
臨走前,往門洞裡多看了眼。
硯雪上車前,還很舍不得的回頭看了看李為舟,擺了擺手說再見。
……
“……”
推開門的那一刻,李為舟一臉無語的看著門洞裡的幾個老六。
門子都有些惶恐了,點頭哈腰賠罪道:“貴人……貴人不讓小的開口。”
李為舟點點頭,沒說什麼,雖然事後這兩個貨肯定去莊子上種田。
他皺眉訓斥李長寧道:“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李長寧估計有些理虧,一時沒張開嘴,李長安從旁邊上趕到前麵打圓場道:“是我是我是我,是我不讓他們吭聲的。本來是想出門迎接你的,可聽到大名鼎鼎的夢君姑娘來找你,就不忍打攪。三郎,你咋還不要人家呢?那可是綺夢閣的頂級花魁,上次江南四大才子蘇逸雲遊學至此,見了夢君姑娘一麵,都驚為天人!人家來投奔你,你還嫌棄人家?”
李為舟大方道:“你想要你去找她說去。”
李長安差點沒氣死,他能要得著,還跟這小子囉嗦?
李長寧緩過來了,看著李為舟道:“三哥,一般的事,我都能扛得住。你沒有拖過我後腿,你是我哥哥,幫你怎麼能叫拖後腿呢?!”
一旁趙元芷也連連點頭附和道:“是啊三哥,根本不用怕那個江右商幫,上次天南王妃進京,還專門給我帶了一堆禮物,你要是顧忌他們,我可以打一聲招呼的。”
李為舟笑道:“謝謝,不過不用了。”然後對李長寧道:“要是為這些瑣碎事去欠大人物的人情,他們就可能讓你拿命來還。自古人情債,最難還。
四郎,不是哥哥矯情,是隻要你好好活著,就能威懾那些對我們家心懷惡意的人,那些人就不敢輕舉妄動。
能做到這一點,你就是對我,對咱們家族做出最大的貢獻,不要因小利而舍了根本。
再說,其他的事還要打你的招牌,是不是也太小瞧你二哥了?”
眾人:“……”不是行三麼?
趙元芷又咯咯笑了起來。
李長安也氣笑道:“你扯我乾嗎?我可沒你們倆小的這麼能乾,和我不相乾!”
李為舟笑道:“謙虛了二哥,青州李二狼的招牌已經夠響亮了。”
李長安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臉色有些落寞的幼弟的肩膀,道:“你彆不服氣,三郎說的最周全。隻要你好好的,我們就沒有太大的憂患,這就是最了不得的照顧了。”
趙元芷和張婉懿對視了眼,又趕緊各自移開目光,互嫌。
但她們心裡都很是感慨,這樣的手足骨肉情,在她們各自的大家族裡,是從未見過的。
她們所知道的家族裡,也沒有一家是這樣的。
怪不得李長寧總是一個人想家,誰能不想呢……
……
重新回到正堂各自落座後,李為舟問李長安:“喜妹呢?”
李長安嗬嗬笑道:“明兒你不是要和四郎去馬市麼?娘正在家裡準備行禮,那邊雪厚天冷,喜妹跟著娘和大嫂她們學著給你打包行李呢。馬市要開一個月,不能少準備。四郎和兩位貴人身邊人也不少,都要準備妥當了。家裡人手不大夠,安排了一些到你這邊來。”
趙元芷還有些不好意思呢,道:“麻煩你們了。”
李為舟笑道:“彆客氣。”
李長安問道:“昨晚上你乾嗎去了?找你一圈沒找到。”
李為舟道:“去神機穀辦了些事……稍等。”說著起身轉去東廂,未幾而歸,手裡拿著一把和李長寧、趙元芷同式寶劍回來,遞給張婉懿道:“上回隻見了阿寧和郡主,你沒回來。這次回來了,做哥哥的不能厚此薄彼,也送你一把。你們都是好朋友,又是同僚,希望你們能一路攜手相伴,彼此照應。阿寧性子孤拐,有不到之處,還望你和元芷稍稍體諒。”
張婉懿有些吃驚的看著李為舟,等他說完,才低頭看了眼他手中寶劍,果然和那兩把紮她心好久的寶劍相似,隻是劍鞘之上所書不同,上篆刻三字:玉女劍!
張婉懿從未接受過彆的男人的禮物,甚至極少與其他男人說話,除了李長寧。
也因為曾經在出任務曆練時,李長寧舍身救過她的性命,又一路相互扶持才逃出生天,兩人性格也十分相近,才因此得緣。
但李為舟的禮物,她又著實無法抗拒……
每每看到李長寧和趙元芷用同一種佩劍,她心裡都很難受,因而躊躇。
李為舟微笑寬解道:“你們的事,我們做家人的尊重不乾預,全憑你們的心意。隻希望你們無論什麼時候,都能保留一份朋友之義在。不管什麼時候,見了我都能叫一聲三哥,那就很好了。拿著吧。”
張婉懿聞言動容,又深看了李為舟一眼後,方接過寶劍,輕聲道了句:“謝謝三哥。”
李為舟笑的燦爛,轉頭見李長寧直勾勾盯著他,皺眉道:“看什麼?上回不給你了麼,還想要?真當我是打鐵匠啊!”
“……”
李長寧氣個半死,見他這種吃癟模樣,趙元芷居然又咯咯樂出聲來,張婉懿也垂下眼簾,嘴角淺抿。
李長寧哼了聲,道:“沒說再要……我就是想問你,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李為舟想了想,道:“還真有……你幫我盯著點《金鐘罩》後三層的秘籍,看看哪裡有賣的。有信兒了告訴我一聲,我有用。”
李長寧皺眉道:“那是雷音寺歸元經閣五部鎮宗秘籍之一……就算得了秘籍,沒有雷音寺的不傳寶藥和相應的修行心得,外人也練不成……”
李為舟皺眉道:“讓你辦點事,能辦就辦,不能辦我再想辦法,你擺什麼困難?”
李長寧無奈道:“我是問你,要不要寶藥和樁法?”
李為舟驚訝道:“你能得到?”
李長寧果斷搖頭:“不能。”
開玩笑,八王以齊王府為首,八宗卻是以雷音寺為首。
元劍山的實力或許不比雷音寺差,可相比於雷音寺成百上千的佛門子弟,元劍山曆代一人下山行走就實在不值一提了。
彆說李長寧,就算他師父親自開口,都不可能要來《金鐘罩》後三層功法所需要的樁功和寶藥。
連天家武庫內都沒有。
“不能你說個青瓜!”
李為舟氣笑道:“你還真是咱老李——老李家?的人……放心吧,就光是秘籍,過個眼癮。要佛門的樁功做什麼,總不能當一輩子和尚去。”
李長安哈哈大笑起來,趙元芷看了李長寧一眼,小嘻了聲,對李為舟道:“三哥,我來想辦法!如果光是秘籍的話,問題不大。”
李為舟正要感謝,就聽張婉懿輕聲道了句:“不用,我家有。”
……
s:提前說啊,下一章有一點都市內容,但我覺得寫的不錯,看你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