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中燃起熾熱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未來桃李滿天下的盛景。他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師哥,我聽你的!就從整理這些年的讀書筆記開始!”說著,他迫不及待地翻開自己的筆記,泛黃的紙頁上,記錄著他這些年來對醫道的所有思考與感悟。
夜色漸深,書房裡的燭火依舊明亮。雲逸專注地摘錄曆代武學典籍中關於經脈運行的論述,不時在空白處寫下自己的見解;劉明傑則將《本草綱目》與《外傷精要》對照批注,用朱砂筆在關鍵處重重標記。銅燭台上的燭淚越積越高,凝結成霜,見證著兩個身影在知識的海洋中不斷探索,為天刀門的未來,為醫道的傳承,勾勒出一幅宏偉的藍圖。
破曉時分,天際泛起魚肚白,獨孤雪騎著棗紅馬,沿著蜿蜒山道緩緩駛向天刀門駐地。晨霧未散,山間的草木凝著細碎的露珠,馬蹄踏過青石板,濺起晶瑩的水花,驚起幾隻棲息在枝頭的山雀。遠遠望去,巍峨的寨門在晨光中若隱若現,門樓上獵獵飄揚的狼首旗,仿佛在向世人宣告著這個新興門派的威嚴與氣勢。
踏入駐地,演武場上早已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數百名弟子分成陣列,在教頭的指揮下揮刀練劍。刀光劍影交錯間,喊殺聲響徹雲霄。獨孤雪勒住韁繩,靜靜觀望著。陽光下,弟子們古銅色的肌膚泛著油亮的光澤,汗水順著棱角分明的下頜滴落,浸濕了粗布短打的前襟。她的目光掠過一張張年輕而堅毅的麵孔——那個使長槍的少年,曾是洛陽街頭食不果腹的乞兒;而揮舞雙刀的少女,父母皆喪生於魔教之手。如今,他們的眼中燃燒著同樣的信念,那是對力量的渴望,更是對未來的憧憬。這份蓬勃的朝氣與堅定的意誌,讓獨孤雪心中湧起一陣溫熱,緊繃的嘴角也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欣慰的弧度。
朱漆大門上的狼首徽記在朝陽下泛著冷冽的光,獨孤雪翻身下馬,將韁繩遞給一旁的弟子,徑直走向天機堂。厚重的木門緩緩推開,一股夾雜著書卷氣息與密蠟香味的氣息撲麵而來。沈月影早已等候多時,昔日聽音閣裡那個清冷出塵的閣主,如今換上了天刀門暗紋勁裝,腰間彆著象征堂主身份的令牌,舉手投足間多了幾分沉穩與乾練。
“副門主!”沈月影快步迎上,眼中難掩欣喜,“您可算回來了!這段時日,可盼星星盼月亮般盼著您!”兩人攜手步入密室,沈月影立即展開一幅巨大的江湖輿圖,上麵密密麻麻標注著各色標記。從金陵城的情報據點,到青木信閣新建立的聯絡站;從魔教分舵的最新動向,到各大門派的勢力分布,每一處細節都記錄得詳儘入微。獨孤雪一邊聽著彙報,一邊不時點頭,心中暗自讚歎——雲逸當初的布局果然精妙,而沈月影的執行更是滴水不漏。
離開天機堂,獨孤雪朝著鍛造堂走去。還未靠近,便聽見震耳欲聾的錘擊聲,那聲音仿佛大地的脈搏,一下下撞擊著耳膜。熾熱的氣浪裹挾著金屬特有的焦香撲麵而來,讓她不自覺地眯起眼睛。莫堂主光著膀子,古銅色的肌肉上布滿汗水,正揮舞著巨大的鐵錘,指導弟子鍛造兵器。看到獨孤雪到來,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大步迎上前,鐵鉗般的手掌重重拍在她肩上:“副門主!快進來瞧瞧,咱們鍛造堂最近可有大出息!”
工坊內,爐火熊熊燃燒,將眾人的臉龐映得通紅。淬火池騰起陣陣白霧,彌漫在整個空間,與飛濺的火星交織成一幅壯觀的畫麵。一柄剛剛鍛造完成的陌刀橫放在案台上,刀身寒光凜冽,刃口鋒利無比,刀背上雕刻的狼首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會仰天長嘯。莫堂主指著正在角落忙碌的年輕人,聲音中滿是自豪:“唐海那小子,真是個天才!不僅精通鍛造之術,還改良了機關暗器,你聽——”
隨著唐海輕輕轉動手中的袖箭,一連串清脆的機括聲響徹工坊,三支淬毒的短箭閃電般射出,精準地釘在百步外的靶心。獨孤雪走近細看,隻見那袖箭設計精巧,機關暗藏,既有唐門暗器的精巧,又融入了莫家兵器的剛猛。她輕撫著陳列架上的兵器,從鋒利的匕首到厚重的戰斧,每一件都凝聚著匠人們的心血。“我會如實向門主稟報。”她轉身對莫堂主說道,“有你們二人在,天刀門的兵器鍛造,日後必能名震江湖。”
夕陽西下,餘暉將整個駐地染成一片金黃。獨孤雪漫步在新建的商鋪街道上,“天刀武庫”“長風雜貨”的匾額在暮色中熠熠生輝。夥計們正忙著卸下從各地運來的貨物,吆喝聲、歡笑聲此起彼伏。她駐足良久,望著人來人往的熱鬨景象,腦海中不斷勾勒著雲逸描繪的宏偉藍圖——這些商鋪不僅是門派的經濟命脈,更是天刀門紮根江湖的重要據點。
當暮色如薄紗般籠罩青木山莊時,獨孤雪已將門派諸事了解透徹。她站在演武場邊,看著最後一批弟子收刀歸營,汗水濕透的衣衫在晚風中輕輕飄動。月光漸起,為他們的身影鍍上一層銀輝。獨孤雪輕撫過腰間雙刀的鎏金紋飾,心中已有了盤算。待明日,她便要將今日所見所聞整理成策,與雲逸商議下一步的發展。想到此處,她翻身上馬,棗紅馬一聲嘶鳴,鐵蹄叩擊石板路,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色中回蕩,驚起簷下歸巢的雀鳥,也驚醒了沉睡的江湖。
暮色徹底沉入山巒時,獨孤雪的靴底碾碎了回廊石板上的夜露。九曲回廊的燈籠次第亮起,橘色光暈在朱漆廊柱間流淌,將她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轉過最後一道月洞門,書房的窗欞正漏出昏黃燭光,像黑夜裡倔強燃燒的螢火,在霧氣氤氳的庭院裡暈染出朦朧的暖。
推開門的刹那,檀木的沉厚與墨香的清冽裹挾著炭火的暖意撲麵而來。雲逸與劉明傑恍若未覺,沉浸在案牘間的世界裡。長案上堆疊的典籍幾乎漫過兩人肩頭,《黃帝內經》攤開在泛黃的絹布上,人體經脈圖旁密密麻麻綴著朱砂批注;《洗髓經》的邊角卷起,夾著的銀杏葉書簽被燭火映得透明。少年劉明傑的藏青絲帶垂落案頭,隨著他揮動手臂的動作輕輕搖晃,此刻正指著圖譜上會陰穴的位置,眼中迸發著熾熱的光芒:"您看這奇經八脈與十二正經的交彙處,若用金針施以補瀉"
"配合《天刀九式》中'星隕式'的運勁法門!"雲逸豁然起身,狼毫在宣紙上劃出蒼勁的弧線,墨汁飛濺在《神農本草經》的書頁間,"以藥力為引,真氣為導,說不定能打通任督二脈的隱秘節點!"兩人目光相撞的瞬間,燭火驟然爆起一朵燈花,將他們眼中躍動的狂喜映得愈發明亮。
這些日子,書房成了江湖最熾熱的戰場。每當難解的謎題橫亙在前,雲逸便敲響青銅雲紋懸鈴。片刻後,白發蒼蒼的老醫師們匆匆趕來,袍角還沾著藥圃的泥土。他們圍坐在長案旁,時而為一味藥材的配伍爭得麵紅耳赤,時而因功法與醫理的相通之處撫掌驚歎。有次為論證"以毒攻毒"之法,眾人竟將熬好的湯藥分而飲之,在眩暈與清醒的邊緣推敲藥理,直至東方既白。
十幾天轉瞬即逝,江湖卻詭異地陷入死寂。自上次正邪大戰後,魔教的黑幡與正派的玄旗在邊界對峙,像兩頭蟄伏的巨獸,表麵平靜,暗處卻湧動著危險的暗流。雲逸與劉明傑索性將書房當作棲身之所,餓了便囫圇吞咽仆役送來的冷飯,困了就和衣躺在軟墊上。每日寅時,雲逸都會推開窗,在月光下練刀。刀鋒劈開晨霧的寒光,與書房內長明的燭火遙相呼應,宛如兩把刺破黑暗的利刃。受他影響,劉明傑開始嘗試將十二時辰與人體氣血運行結合,重新推演吐納之法,兩人的討論也從單純的醫武,延伸到天地陰陽的大道。
而另一邊,獨孤雪的運籌帷幄從未停歇。她將雲逸繪製的羊皮地圖鋪在議事廳的長桌上,狼首圖騰在燭光下泛著森冷的光。沈月影展開密探送回的情報,莫堂主帶來新鍛造的兵器,眾人圍坐時,兵器碰撞聲與竹簡翻動聲交織成獨特的韻律。"天機堂需在三個月內,將眼線布遍十三州府。"獨孤雪的指尖劃過地圖上的咽喉要道,"尤其注意魔教與朝廷往來的商隊,他們最近頻繁運送的'香料',極有可能是秘藥。"她望向莫堂主,"鍛造堂要在半年內,研發出能破魔教護體真氣的兵器,唐海改良的袖箭可作為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