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人類一麵頌揚神明,頂禮膜拜神的存在,另一麵卻又執念於接近神的全能。
神之全能。
而將這份全能細分為“權能”的形態繼承下來的存在,正是「異界來者」。
那些來自其他世界的異邦人。
他們手握神明的權能。
人們狂熱地追隨神的存在,如同神話中所記載的使徒一般,對那些帶著神之權能降臨於世的異界來者心懷向往與敬畏。隨之而來的,是對如何將他們的全能碎片據為己有的渴望與思索。
“與異界之人交配,才能把神之權能繼承給血脈!你那父母裡誰是神選者我不知道,但總之啪得夠帶勁,才能生出個身懷神之權能的怪胎吧!”
看到瑟梅斯雙臂上銘刻的象征著神之權能的聖痕,德魯因大笑著喊道。而仿佛回應這句話一般,瑟梅斯的雙目中湧出銳利的殺意。
“你這等人根本不該存在於世間!身懷神之權能,竟還對魔王效忠就毫無羞恥之心嗎?”
“哈哈哈,吃屎去吧你。神為什麼給我力量我不知道,但這力量已經是我的了。既然是我的,那我怎麼用都行,有什麼問題?”
德魯因垂下的劍鋒泛起模糊的光芒。與此同時,瑟梅斯胸前綻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撲哧!
血如泉湧。
所幸沒有擊中要害。
雖然出血量驚人,但與肉眼所見不同,那一擊並未深切進去。若非本能地在最後一刻閃身,恐怕早已命懸一線。
“呃!”
瑟梅斯一手捂住傷口,後退幾步,戒備地望向德魯因。
那家夥並未釋放劍氣。
可他是如何在如此距離下,對自己造成實質傷害的?
這不可能。
他們之間的距離至少有二十米。
既未將劍氣延伸,也未將其拋出,攻擊卻依然命中。甚至德魯因的斬擊,連目視都無法察覺。
“那就是他的權能”
德魯因雙眼中銘刻的聖痕亮起明光。
換句話說——
此刻,他正在發動權能。
“大哥!”
貝爾班拔劍而出,擋在德魯因前方。
與此同時,聽聞消息趕回的古貝拉斯也拔出長劍,對德魯因嚴陣以待。
三對一。
但德魯因依舊不慌不忙,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
“怎麼,你們仨是親兄弟?你們老子老媽還真是下了血本地生崽兒啊今天看來是三兄弟一起流血的日子了。”
如此親密無間的兄弟情誼。
德魯因咧嘴冷笑,緊了緊手中的劍柄。
“全力出手,彆留後手。這家夥是斬殺神聖帝國無數勇士的怪物中的怪物。”
暴虐之劍,德魯因。
他是阿加雷斯麾下的心腹之一。
因在戰爭中屠殺神聖帝國無數戰士而聲名狼藉,甚至連帝國親自派遣的勇士都死於他手。
“對不起,大哥我不知道他是如此邪惡的家夥”
貝爾班因將德魯親自引入此地,羞愧地咬緊牙關。
是他親手將災厄引來。
早知是如此怪物,絕不會帶他前來。
救下精靈的那個男人,是個臭名昭著、惡行罄竹難書的惡徒。為何這種人會救下精靈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很明確,這眼前的怪物,必須被斬殺!
“不,你做得對。現在我們全力出擊,將他在這裡擒下。”
洛斯菲爾德家族的騎士將德魯因團團包圍。
他們高舉利劍,一邊護住那對精靈母女,一邊嚴陣以待。
已無退路。
暴虐之劍,將葬於此地。
瑟梅斯要做的,是斬殺玷汙神選者血脈之名的仇敵,重新奪回曾被踐踏的榮耀。
“沒必要留情。”
“我都忘了上一次解放權能是什麼時候了”
古貝拉斯與貝爾班也如大哥瑟梅斯一般,展開象征神之權能的聖痕。
雖然肉眼不可見,但古貝拉斯的背部,貝爾班的腹部皆浮現出聖痕。他們各自解放權能,向德魯因露出殺意。
“嗬,你們三兄弟不能一塊出生,但我能讓你們同一天去死。”
隨著德魯因話音落下,洛斯菲爾德家族的三兄弟揮劍衝鋒。
那柄“看不見的劍刃”,幾乎可以說是毫無對策可言。
你不知道它會從哪個方向襲來。
你無法判斷那攻擊的軌跡、速度,甚至是範圍。
在德魯因肆意的揮劍下,洛斯菲爾德家的三位公子節節敗退。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仍頑強地展開反擊,時而將德魯因逼入短暫的困境,有時也能刺出讓人心驚的致命一擊。
“洛斯菲爾德總覺得在哪聽過這名字,原來還有點本事嘛?真要殺了,倒也有些可惜。雖然,終究是要死的。”
在擋下貝爾班揮出的重擊以及古貝拉斯的合擊後,德魯因與瑟梅斯對刺了一劍,咧嘴一笑。
洛斯菲爾德。
他決定將這個名字牢牢記住。
這個繼承“神選者”權能的家族,已經勾起了他的興趣。
“唔啊!”
貝爾班咬牙切齒,猛地揮出一招爆裂劍式。
洛斯菲爾德劍式·夜風。
迅速旋轉的劍氣風暴朝德魯因猛地席卷而去,威勢逼人。
一旦卷入其中,血肉定會被撕裂粉碎。
德魯因迅速判斷出這一擊的威力,便在黑色風暴席卷而來之前反先一步出手。
無形的劍刃斬出,貝爾班的雙臂應聲而斷。在雙臂被斬的瞬間,夜風般的劍跡扭曲,差之毫厘地擦過了德魯因的身側。
“魔力相當強是能放大魔力的權能?要是這家夥是魔法師的話,威力怕是更恐怖了。”
德魯因識破了貝爾班的權能,自然也判斷出其他兄弟應當擁有相同的能力。
雖然不清楚他們的父母之中誰是“神選者”,
但如果這股力量是透過血脈遺傳而來,那其他兄弟也必然擁有“魔力增幅”的能力。
然而——
“哈啊!”
德魯因臉上的笑容驟然收斂。
因為瑟梅斯突然像解開了什麼“觸發器”一樣,速度猛然暴漲。
刀鋒忽地擦過了脖頸——
隻要再深入一分,恐怕腦袋就不保了。
不過若真的那麼簡單,他的首級早就被人精致地包裝,送往神聖帝國了。
“fuxxk居然是類似‘迅捷劍式’的權能。這可是我最討厭的權能之一。這家夥看上去那麼死板,怎麼有這種權能!”
這是能將劍式、劍勢、劍氣所需施展時間大幅縮短的權能。
劍式展開時需要的劍姿、增強劍技威力與斬擊的劍氣,全都被一股腦地壓縮進更短的時間裡。
德魯因以前曾遭遇過這種權能,正因如此,他一眼就看穿了瑟梅斯的力量。
“咳!”
緊接著,古貝拉斯揮劍襲來,德魯因不得不暫避其鋒。
雖成功擋下這一擊,
但由於沒能完全卸力,雙臂頓時感受到沉重的負擔。
對方一定發動了某種“增強體質”或“強化肌力”的權能。德魯因強忍著從掌心傳來的劇痛,緊握著劍柄。
“那個古板的家夥是‘迅捷劍式’,那個存在感稀薄的是‘肉體強化’,那個整天嘰嘰喳喳的家夥則是‘魔力增幅’搞什麼,這幾個家夥不是親兄弟嗎?”
若真是同一對父母所生,那權能應該是一致的才對。
可這三兄弟卻各自擁有不同的權能。
這根本說不通。
身為曾多次與“神選者”的後裔交手的德魯因,對繼承者的情報可謂了如指掌,也正因如此,才會覺得洛斯菲爾德家的三兄弟格外詭異。
“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從神選者那裡誕生的雜種,究竟對血統做了什麼?”
洛斯菲爾德家。
毫無疑問,這個家族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看樣子,也不像是媽沒了或爸沒了的樣子。”
確實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那也就是說,他們的父母之中,有一位本身就是個擁有多重權能的怪物?
不對,
那是絕無可能的事。
“神選者”的權能,一人隻能擁有一種。
從無例外。
正因為如此,洛斯菲爾德三兄弟各自擁有不同權能的事實,才會成了無法解開的謎團。
“算了,先慢慢磨他們,說不定能得出答案。”
德魯因垂下長劍。
他雙眸中的印記驟然濃烈。
與此同時,他低垂的劍刃也開始漸漸變得模糊不清。
暴虐之劍。
曾是魔王眷屬,“神選者”的力量。
他揮舞著那看不見的劍刃,如風如雷,橫掃向洛斯菲爾德家的三位公子。
特羅伊·洛斯菲爾德的三個兒子,一直以來都被評為擁有堪比王國七劍實力的強者。
更何況,如今他們還發動了至今為止一直隱藏的的權能。開戰之初便全力以赴地釋放,讓所有洛斯菲爾德家族部下對公子們的勝利毫不懷疑。
然而——
眼前的景象,卻動搖了那份堅定不移的信念與忠誠。
“嘖,真是煩得要命地頑強啊。”
呼哧,呼哧——
德魯因喘著粗氣低聲咒罵。
古貝拉斯和貝爾凡已經倒下。
剩下的隻剩一人。即便滿身鮮血,瑟梅斯仍緊握長劍,維持著戰鬥的姿態。
數十次的刺擊,數百次的斬擊。他卻始終不肯退卻,戰意不滅。看著這副模樣,德魯因不由露出一臉“真是服了”的表情。
“撐下去就能贏嗎?”
麵對德魯因的質問,瑟梅斯開口回應。
“我絕不會向魔王的走狗露出背影,更不會屈膝跪地。隻有在我死的時候,我才會鬆開手中的劍柄。”
“嘖,這幫腦袋死硬的家夥”
德魯因從瑟梅斯的身上,仿佛看見了神聖帝國的那些騎士。
那些以正義為名、武裝到牙齒的死腦筋。
他們高呼神聖帝國的勝利,宣誓討伐魔王軍,不顧一切地衝上來,連德魯因也曾被他們的瘋狂震撼得目瞪口呆。
而阻止這些不知放棄為何物的瘋子,唯一的方法,就是親手掐斷他們的咽喉。隻要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他們自然無法再站起來。就這樣,德魯因讓神聖帝國無數的騎士淪為了他手下的冤魂。
“膩了,簡直就跟鬆鬆垮垮的爛貨一樣,真讓人提不起興趣。”
明明殺意已現,德魯因卻突然打消了殺意,將雙劍收入劍鞘。
接著,他的目光轉向那個正用恐懼的眼神望著自己的諾麗。
雖然她早就知曉了他的身份,魔王的眷屬,但她的神情中,依然藏著明顯的懼意。
“彆再接受魔王眷屬的幫助了。彆再和那些像奴隸販子一樣的東西扯上關係,好好活下去。”
“德、德魯因”
灰發的精靈少女猶豫著,似乎想伸手挽留他。
德魯因卻冷哼一聲。
“怎麼?想讓我幫你破個處不成?不好意思,我可是個純愛派,對強上那套沒興趣。你的初夜,就留給你喜歡的人吧。要是像我這種人渣成了你第一次的對象,你以後恐怕會有一輩子的心理陰影。要是還懷上了小鬼,那才麻煩。”
他從一開始,
就從未打算以履約為由奪走諾麗的貞操。
處子之身,理應獻給自己深愛之人。
像我這樣的垃圾,沒有資格玷汙這份純潔。
也許是一路走來產生了些許感情。看著緊緊握著母親的手的諾麗,德魯因留下了最後一句忠告。
彆再被那些奴隸販子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