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意料之外的思想交鋒，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讓江澄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泛起層層漣漪，甚至在某個瞬間，他開始質疑眼前一切的真實性。
然而，作為擁有兩世人生閱曆的存在，江澄那跳脫且敏銳的思維，又豈是輕易就能被撼動的？
“不對，這僅僅是你單方麵的推斷。”江澄眉頭微皺，語氣篤定地搖頭否認，“我們不妨做個假設，基於你剛才提出的理論，如果已知宇宙中運行的‘終極恐懼’程序，其最終目的並非毀滅，而是守護呢？”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如同一記重錘，瞬間砸懵了卡爾。
他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反駁道：“這怎麼可能？終極恐懼程序自誕生起，便以毀滅為使命。
從當前局勢來看，它推進的步伐越來越快，用不了多久，已知宇宙中的所有生物，都將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清洗，最終走向全麵消亡。
無論從哪個角度分析，都絕不可能是為了守護！”
“彆這麼激動，我都說了隻是假設。”江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牢牢抓住腦海中稍縱即逝的靈感，整個人變得愈發從容不迫，“我問你，既然虛空是無限廣袤的，那為何會有人在虛空之中創造出一個已知宇宙？
更令人費解的是，這個宇宙為何會恰好具備生物存在的獨特條件？
如果所謂的終極恐懼，本質上是為了防止某個文明發展至巔峰，進而接觸到宇宙的真相，甚至突破已知宇宙的邊界，踏入虛空呢？”
卡爾的麵色瞬間變得慘白，這個全新的思考方向，是他此前從未涉足過的領域。
還未等他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江澄便繼續乘勝追擊：“剛剛那些不過是你的猜想，而現在，這些也隻是我基於你的猜想做出的反駁。
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真的能保證虛空降臨之後，已知宇宙不會徹底分崩離析？宇宙中的生物不會遭遇滅頂之災？
如果無法保證，那麼虛空時代的降臨，是否會在某種意義上成為新的終極恐懼？
又或者，在神河文明出現之前，就已經有其他文明做過類似的嘗試，正是因為這些蠢貨，才導致他們的文明徹底覆滅，從而讓已知宇宙這個程序，催生出了如今的文明淘汰機製？”
“我……！”卡爾漲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他本就不擅長言辭辯論，如今麵對江澄精準抓住漏洞的連番質問，隻覺得大腦一片混亂，頭疼欲裂。
“即便你說的是真的又如何？”卡爾咬了咬牙，強行鎮定道，“如今已知宇宙間的各個文明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算不主動擁抱虛空，毀滅也隻是時間問題。
既然如此，我們當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尋求變革！”
江澄聞言，不禁深深歎了口氣。從最初遭遇的饕餮危機，到後來的諸神之戰，再到與卡爾的對峙，如今問題更是上升到了神秘莫測的終極恐懼層麵。
難道這就是每個人在追求強大的道路上，必須付出的代價嗎？
可他不過是個二十多歲、懷揣著擺爛夢想的年輕人，為什麼彆人需要曆經數萬年才會遭遇的重重危機，自己卻要如此急促地一一麵對？
“罷了，你有你堅信不疑的答案，我也有我堅持的理由。這場爭論，終究不會有一個確切的結果。”
江澄目光堅定地看向卡爾，緩緩說道，“不過我還是覺得，關於虛空是否就是宇宙的唯一真相，我們思考問題時不宜太過片麵極端。
你說得沒錯，我們或許本不該成為敵人，但這個前提是，你必須先終止對虛空的研究。
否則，你我之間，遲早要有個了斷！”
話音落下，兩人對峙而立，氣氛劍拔弩張。
一個是沉迷學術研究，甚至為此走上極端的“瘋子”，另一個是本不該存在於這個時空的掛逼。
而問題，似乎也又一次回到了最初的，陰與陽的對立，對與錯的博弈，似乎從始至終，都遵循著成雙成對的規律，在這個宇宙中不斷上演。
“嗬嗬！我確實猜對了！江澄你和我是一類人，但是又很可惜，你和我不是同路人。”卡爾搖了搖頭，他的表情和他的話一樣矛盾。
既有看到另一個自己的開心，也有失望不相似的難過。
“你的存在已經打破了平衡，如果未來一定要有一個答案的話，那麼你我隻能留下一個人。
再見！如果我的猜想驗證的話，未來，在虛空中的無數次循環，我們終會再見！”
“喂喂喂你想乾什麼？”江澄直到現在，終於反應過來了，現在自己是一個什麼狀況？
這是一個特殊的星係，周圍恒星多到如批發，要是在這個地方引爆恒星，他的隕落將會比凱莎那一次更為壯觀。
“你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卡爾輕笑反問，玄即又接著說道：
“你最大的漏洞就是，神體級彆太低端了，哪怕擁有了無儘的壽命，也依舊是可以被理論意義上摧毀的。
正如我所說，剛才我們爭論的答案要有個結果，最簡單的方式就是誰活下來，誰就有權利書寫結果。”
靠！果然是個不講武德的瘋子，思維完全不能以常人論之。
以前確實見過一些老教授，因為學術問題而大打出手，兩個老頭宛若市井流氓一般耍橫。
但是，都他媽為神了，居然還能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
江澄隻能說，果然弄死卡爾，是首要問題！
不過同時又感到很可惜，對方這家夥實在是太謹慎了，來到此處的僅僅隻是一道投影，完全看不出任何數據。
所以，豆包也根本無法掃描！
不過，江澄就真的沒思考過，會有這個危險嗎？
明知凱莎下線的劇本，他一直以來還不著急升級神體，就真的隻是一個錯誤嗎？
很顯然不是！
要知道一個苟貨，最核心的真正底線永遠是自己的人身安全。
如果江澄選擇了不這麼做，那隻能說明他不怕！
“哦！對了，你的鬥轉星移，和我對於虛空層麵的空間理解有些相似。
所以，我經過了縝密的計算，這個爆炸的速度，絕對是你施展不及的！”
突然這時，卡爾像是想到了什麼，莫名又給出了一個十分自信的答案。
這就跟你拿到了兩王全是炸的心態一樣，必勝之局，明牌又何妨？
“嗡！”
下一瞬，這個星係之中，原本按照既定軌道運行的兩顆巨型恒星，突然如同被無形大手強行扭轉方向，以近乎瘋狂的速度轟然相撞。
劇烈的碰撞瞬間引發物質與能量的狂暴宣泄，星體表麵如同被撕裂的傷口，迸發出刺目的宇宙射線，與高溫燃燒的火光交織成一片讓人無法直視的光海。
這場碰撞產生的能量餘波，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激起的漣漪，迅速向四周擴散。
在強大引力的相互拉扯下，周邊的恒星、行星也開始偏離軌道，如同多米諾骨牌般被卷入這場災難。
爆炸的威力呈幾何倍數攀升，衝擊波所到之處，空間都被扭曲得如同破碎的鏡麵。
江澄甚至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鋪天蓋地的毀滅能量便已裹挾著呼嘯的宇宙風暴，朝著他的方向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