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弦的興奮溢於言表,搖著永嵐的胳膊道:
“你知道剛剛獲得了什麼嗎?阿忒萊雅大人把長夏堡魔族的管理權移交到你手上了!”
永嵐示意灰發禦姐冷靜下來,道:
“正常,她根本受不了聖裔不如魔裔的事實,隻是我也沒想到會做到這種地步。”
阿忒萊雅的背書,效力甚至遠在長夏堡的祭祀盈星之上,既然她如此開口了,那麼之後永嵐將會成為長夏堡魔裔的第一負責人。
“這樣一來,不止是我,其他同胞要取冠的話也容易不少了,隻要攢夠功績,就能直接從你這裡獲得擔保。”
真弦用力握拳,深綠色美眸閃爍異彩,仿佛已經看到了族人一個又一個取回黑冠,掙脫束縛的未來。
即便在過去最幻想的美夢裡,也不敢有如此奢望,畢竟聖堂支柱對魔族始終還是防範態度,即便是贖罪派魔裔,也有取冠的限額。
長夏堡的赫拉姆總數有一千左右,按照約定俗成的規則,同時戴冠的人數絕不能超過百人。
而限製被取消後,他們能夠積蓄的力量可就不簡單了,隻要有兩三百名取冠的赫拉姆,就是一股極為精銳的力量。
要知道,贖罪派的魔裔縱然有這樣那樣的限製,但跟那些位於邊境的自由同胞相比也有獨特優勢的。
優勢在於他們所能接受到的教育和知識更好——不開玩笑,聖堂支柱雖然會剝奪黑冠,但在教育資源上從不敷衍。
贖罪派魔裔專門劃分了一個隔離區,隻有經過嚴格學習和考核的赫拉姆才能以執行官的身份畢業。
聖堂支柱也不算純做慈善,經過高等教育的赫拉姆是不折不扣的優秀人才,能創造遠超培育他們的價值——如果不考慮忠誠度的話。
“聽起來不錯,有一種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隨時準備發動苦跌他的美。”
永嵐是見過其他赫拉姆的,作為長夏堡魔裔的領頭人物,真弦向永嵐引薦的同胞都是翹楚精英,這樣的赫拉姆若是能夠大量取冠,緊密團結起來,發動一場政變都不是不可能。
真弦挑了挑眉,搖頭道:
“我們可沒有那樣的野心,固然對聖堂支柱的限製和歧視不滿,但不至於鬨到恩將仇報的程度,赫拉姆想要的隻是自由罷了我們隻要能獲取足以自保的力量就完全足夠。”
“隨便吧,我會為你們提供擔保的,除此之外的瑣事就全部交給你了。”
永嵐雙手在真弦的肩上重重拍打,嚴肅道:
“赫拉姆,你崛起罷!”
他雖然對赫拉姆以小博大的密謀很感興趣,但要讓他細致地去搞什麼建設,那可真就為難永嵐了。
他隻會為了滿足自己而去努力,無論是戰鬥也好,學習也罷,乃至是當優化師,都是如此。
而目前最令他滿意的娛樂,毫無疑問是遊玩《輪回真境》,於是在天色漸晚後,永嵐好似那個到點下班的社畜,以最快的速度躺回床上。
下線期間《輪回真境》中的時間不會流逝,因此永嵐並沒有讓伊茲洛特等人久等,伯雷法瓦騎士在破舊的要塞簡單休整了一番,便帶著許多後備騎士離開了。
作為一個騎士國,伯雷法瓦剩下的人當然不隻有那麼一些,隻是能夠滿足“直麵邪魔”這一條件的人才配稱作正規騎士罷了。
他們將要塞的所有物資都搬空,傾巢而歸。
伯雷法瓦騎士國建造邊境要塞本就是為了防範狂獵天,延緩騎士國滅亡的時間。
可現今永嵐都把狂獵天給揚了,周邊全是咒域籠罩的死寂之地,沒有任何防守的必要,因此騎士團很乾脆地放棄了要塞。
而在後方,便是伯雷法瓦騎士國如今的領土。
與被邪魔咒域侵蝕的荒蕪之地不同,這裡終於算是人類生存的地帶了,廣袤的平原上森林與灌木叢生,沿途是荒廢的村落。
按照伊茲洛特所說,伯雷法瓦騎士國現今大概還剩下幾十萬人口,基本都聚集在首都附近,那也是騎士國最後一座大型據點了。
“還要翻過幾座山脈,才會到達首都,路途可能有些遙遠。”
伊茲洛特向永嵐說明道。
“一天一夜的時間就夠了嗎?這點耐心我還是有的。”
儘管不能立即加入戰鬥,但玩遊戲也講個鬆弛有度,趕路開圖是不得不品嘗的一部分。
永嵐騎在高大威猛的半獅鷲身上,儘管是第一次騎乘這種野獸般的坐騎,但上手之後卻很簡單,半獅鷲在他的身下表現得極為溫順。
不過感覺不如艾涅希音的馴服過程,龍娘往那兒一站,半獅鷲便戰戰兢兢地趴下了。
說起艾涅希音,永嵐轉過頭來,白金發龍娘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艾音,你怎麼回事,今天感覺有點無精打采的啊。”
一直低頭的艾涅希音打了個激靈,才看向永嵐,那雙紺紫色的眸子難得地再次出現躲閃:
“我可能闖禍了”
“什麼?”
艾涅希音深吸一口氣,將發生在天脊之冠的密室會議告知給了永嵐。
“這件事多少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向姐姐提起過,你所在的長夏堡也不會被選定為征服目標了。”
白金發龍娘很慚愧,她明明隻是想去線下找永嵐,卻沒想到會為對方帶來戰火的陰霾。
“我才不怕打,一聽打仗我就高興!”
出乎白金發龍娘意料的是,男人不憂反喜,大手一揮:
“《輪回真境》算什麼打?無非是邪魔眷屬,打退了幾波,統合帝國才算打,帝國遠征有好幾十萬人,有大炮有戰艦,聽說還有騎士機甲。”
“戰爭不是那麼輕描淡寫的事,貪得無厭的侵略暴行更是如此”
艾涅希音抿了抿嘴唇,沉重道。
不過帝國已經下達了決議,她對此實在無能為力,見永嵐不在意這種事,心裡才稍微好受了點。
騎士團一路急行,在穿越最後一座隘口時,永嵐去尋找此處的庇護所。
沿途的所有庇護所,他都要去激活,這些地方對彆人來說隻是阻擋咒域的壁壘,可對永嵐而言都是傳送信標啊。
不過這一次,在庇護所的燭台前,已經有人在等待著凱旋隊伍了。
櫻白色長發的女性,身著一襲仿佛褪色的純白衣裙,靜靜地站在昏黃的篝火前,寧靜而柔和,仿佛一副定格的畫卷。
伊茲洛特立即認出了對方,恭敬地叫道:
“【慈悲頌者】閣下!”
艾涅希音看見對方極為矚目的赫拉姆特征,愣了愣:“她就是沙利葉?”
“啊,沒錯,我還以為要過段時間才能見到呢。”
永嵐笑著回答,從半獅鷲背上下來,走向對方。
沙利葉真紅色的眸子依舊飽含著憂愁憐憫,眼神放在永嵐身上,才顯露出溫柔和喜悅。
永嵐微笑著打招呼:“這麼快就再見麵了,這算不算是有緣呢?”
她輕輕躬身行禮,慶賀道:“我已知曉你的壯舉,感謝您讓狂獵天解脫,歸於塵土與寧靜。”
永嵐:“也是多虧了你的幫助,幸不辱命罷了。”
沙利葉緩緩搖頭:“我的幫助隻是其中微不足道的緣由,能夠弑殺狂獵天,為祂送上命定之死,是你所締造的奇跡。”
還商業互吹起來了,換作彆的吹噓,永嵐說不定就應下了,但這次能夠弑殺狂獵天,沙利葉的祝福的確是不可或缺的,相當於整個計劃的底層邏輯了。
於是永嵐反對道:“彆彆彆,有了你的指引和幫助,稍微有點實力的人都有戰勝的可能。”
縱然有終結狂獵天的戰果,永嵐對自己的認知也是很清晰的,隻要有【駐留往昔】這份權能,擊殺狂獵天根本不是難事。
沙利葉聞言意味深長地望了永嵐一眼,一手按住胸口,閉眸道:
“不,不是這樣的,並非我的祝福能給予你弑神的能力,而是你有弑神的命運,才有能力讓墮落的天神歸於寧靜,唯有祈願而來的奇跡可以送上命定之死。”
櫻白發的赫拉姆女性抬起頭,用希冀渴望的目光望著永嵐:
“你會是祈願的奇跡嗎?”
嗯,什麼意思?
見永嵐不明所以的樣子,沙利葉又搖搖頭,轉移話題道:
“沒什麼,之後我再向您解釋吧現在你們是打算返回伯雷法瓦嗎?”
“啊,這些伯雷法瓦騎士請我當他們的新王,我答應了。”
永嵐看向伊茲洛特等人,道:“盛情難卻,而且我也覺得挺有意思的。”
“王者嗎的確是你應行的道路。”
沙利葉點點頭,問道:“那麼,能讓我同行嗎?”
“當然!求之不得!”
永嵐立即就是意想不到的狂喜,他拚命去擊敗狂獵天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想完成沙利葉給的支線,將這位神秘而強大的赫拉姆邀為同道。
沒辦法,抬手就是幾點屬性的增加,實在是過於震撼人心,這種純粹的強度美已經足夠折服他了。
沙利葉加入隊伍後,為騎士團加持了一項祝福,使得隊伍的行進速度大幅提升,在拂曉之時,便抵達了伯雷法瓦的首都。
那是在高地上聳立的環形堡壘,被青灰色的鋼鑄牆壁所拱立起來,密布著術式高塔、射擊垛口和守城器械,防備森嚴的堡壘迎麵透露出肅殺之意。
比騎士團更快回來的是勝利的消息,前往堡壘的大路平整而寬闊,兩邊已有成千上萬的民眾來迎接騎士團的凱旋隊伍。
永嵐也是第一次見到所謂的簞食壺漿以迎王師是什麼陣仗。
伯雷法瓦人擠滿了大道兩旁,將采摘收集來的花瓣鋪在大道上,捧起酒壺與食籃,向凱旋的戰士們遞去花環。
“兄弟姐妹們!”
伊茲洛特騎在戰馬上,朝著周圍的眾人高聲呼喊:
“已經無需擔心邪魔的威脅了!狂獵天已死!被弑神者所斬殺!”
“斬殺狂獵天的勇士,我們的新王永嵐,就在此處!”
在騎士團長的指引下,被關注的焦點自然而然地導向了被簇擁著的永嵐。
其實不必說彆人也能認出永嵐不太普通,他身上的魂鑄甲胄,仿佛無時無刻被餘燼所灼燒。
那沒有被任何邪魔汙染的純淨麵容,在伯雷法瓦騎士中都是鶴立雞群的。
伯雷法瓦人立即爆發出歡呼聲:
“王!”
“永嵐!”
“偉大的永嵐啊”
“何等的勇士”
永嵐感受著來自四麵八方的狂熱視線,有人張望著能瞥見自己一眼,有人僅僅是對著自己所在的方向便跪了下來親吻土地,還有的喜極而泣,雙手放於胸前唱著讚美詩
種種誇張的行為讓永嵐眉頭輕挑,就算他不怎麼能共情眾人的行為,也能從他們發光的雙眼中看到一樣東西。
希望。
“您帶來了希望。”
沙利葉在旁邊對永嵐輕聲道,她的語氣似乎也因這火熱的氛圍而歡欣起來:
“人類已經在漫長的無力與絕望之中握住了勇氣,那是如空中樓閣般由悲壯堆砌而成的虛假勇氣,但您帶來的希望將把這份虛假化作現實隻要能一直勝利下去。”
永嵐笑道:“難道我不能戰無不勝嗎?”
驅使半獅鷲上前,永嵐大大方方地來到凱旋隊伍的前方,向虔拜的民眾揮手示意:
“我即永嵐,弑殺邪魔之人!統領爾等之王!諸位,你們或許還心懷疑惑,質疑我是否真能戰勝邪魔,或許還心存悲觀,覺得我的勝利不過是僥幸。”
“但我要告訴爾等,絕非偶然!絕非僥幸!因我來此便是為了戰了又戰,勝了又勝,不止是邪魔,連帶著這世上所有的強敵,我都要戰而勝之!”
“特麼的什麼邪魔,什麼天神,還是彆的什麼怪物,我都一拳錘爆!”
永嵐的宣言無疑是往本就狂熱的情緒中添了一把火,騎士與民眾一齊歡呼起來:
“永嵐!永嵐!永嵐!”
那是如軍隊般雄渾的歡呼聲——或者說,本來就是軍隊。
伯雷法瓦騎士國的首都,是一座宏偉龐大的軍事化城市,前來迎接的居民,都兼任著民兵,在這個幾乎末世的災變世界裡,戰鬥是貫穿每個人一生的現象,在重壓之下騎士國幾乎全民皆兵。
除了還未成長的孩童,無論男女,皆為戰士預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