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景淵心高氣傲,見多識廣,也著實被大黑蟒嚇了一跳,更不用說兩隻嘰嘰亂叫的雪兔子。
“哪來的妖物?竟敢闖進蘇師妹的住處,看劍!”
寒刃出鞘,劍光凜冽。
他的本命劍破風,已是地級法器,砍在那黑蟒滑溜溜的鱗片上,火花迸濺,愣是沒傷它半分皮毛。
一番打鬥下來,黑蟒氣定神閒,而景淵發現他削鐵如泥的破風,劃痕斑駁,劍鋒還卷刃了……
怎麼回事?
那黑蟒身上分明有很重的煞氣,能闖進玄天門而不觸發護山大陣已是怪事,居然還能抵擋他十成十的劍氣?
出神之際,隻聽得噗呲一聲。
劍尖刺進黑蟒腹部,樹乾粗的大蟒蛇,突然就癟了下去,變成手指粗細的一條小泥鰍,黑血汩汩湧出。
蘇瓷在室內翻閱宗門守則,才翻了幾頁紙張,聽見外麵傳來哐哐當當的激烈打鬥聲。
從室內出來,就看見小黑蛇躺在地上,玄衣少年周身劍氣噴薄,劍尖直指黑蛇七寸,欲取其性命。
“墨玉!”
景淵茫然地看著破風劍。
“這……不是,我……”
白玉鋪就的地板上,飄落的淺色花瓣,被濃稠的黑血浸染,蔓延成一灘狼藉……慘案現場無疑。
墨玉抽搐著扭動身子,黑亮眼珠卻閃過挑釁。
蠢東西帶著蠢兔子,就這點本事還想登堂入室?給他們臉了。
這是他的地盤。
小女修伺候他都伺候不過來,哪還有多餘的精力照看兔子?
蘇瓷把小黑蛇從地上撿起來,捧在掌心,也不嫌它身上臟汙的血跡,用雪白的衣袖輕柔擦拭著。
景淵臉色慘白,一把扔了破風。
“小、小師妹,你聽我解釋……我不知道它、它是你的靈寵,而且它剛才比碗口還粗,我看著像妖物……”
那滔天的煞氣何止是妖物啊!
試煉塔頂層的九階妖王都沒它毒!
可現在居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倒顯得他是個無故動手的莽夫了!
他百口莫辯。
“不怪你,你走吧。”
蘇瓷沒看他,把墨玉抱在懷裡,取出一枚丹藥,用指腹碾成細細的粉末,草藥的清香頓時彌漫開來。
隻是最低等的黃級丹藥。
墨玉寶石般的眼珠子轉了轉,目光裡掩飾不住的嫌棄,這女修就給他用這麼差的破丹藥?
算了。
看在她親手煉製的份上。
本尊,忍。
小黑蛇愜意地舒展身子,故意把傷口處繃開一些,蠕動著露出肋骨,讓那條細小的裂縫顯得猙獰可怖。
來吧,快給本尊上藥。
景淵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見小師妹很心疼的樣子,一口氣從儲物袋拿出數十瓶地級丹藥。
“師妹,這些給你用,都是我爹親手煉製的,外敷內服,不出半個時辰就能好,就當是我給你賠罪。”
地級丹藥一藥難求,藥效確實比蘇瓷自己煉的好多了,或許連墨玉之前渡劫的內傷也能治……
這事不全是景淵的責任,蘇瓷對某條小蛇的算計心知肚明。
“多謝,我用一顆就好。”
她正要取盛放丹藥的玉瓶。
墨玉卻突然抽搐一下,擺動身體,將十幾個玉瓶全部掃落在地,尾尖挑剔地指著蘇瓷掌心的藥粉。
本尊就要這個!
沒見過這麼笨的女修,蠢東西把他傷成這樣,誰知道丹藥裡摻了什麼毒?
笑笑笑,區區幾瓶地級丹藥,打發叫花子呢?有什麼好謝的?
垃圾宗門廢物弟子,淨把沒人要的破落貨當寶貝,送來送去不嫌丟人!
蘇瓷點了點小蛇蔫噠噠的腦袋,神色無奈又寵溺。
“你還真是吃不了細糠,用我煉的藥也行,有點疼,自己忍著。”
墨玉驟然瞪大了眼睛。
氣死他了!
竟敢罵本尊是山豬!
蔥白指尖沾著藥粉,一點點塗抹在傷口處。
細微疼痛伴著深入骨髓的酥麻。
墨玉舒服得鱗片翕動,渾身輕顫,蛇尾忍不住打擺子,卷著蘇瓷的小指才能勉強忍耐。
呼,呼呼呼……好爽。
這女修,太會勾引人了!
究竟是上藥還是按摩,怎麼連蛇都不放過!她好過分!
這副可憐的模樣落在蘇瓷眼裡,像是疼得受不了了,眸底的關切滿溢出來,手上力道越發輕柔。
墨玉爽得不知天地為何物。
既舒服又難耐,既痛快又丟臉。
她怎麼這麼會揉?
實在是受不了了,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他必須得忍住,不然這當眾發情成何體統呀?
要做也得關起門來做。
儘管有些魔在這方麵不拘小節,但他不是那種放浪形骸的蕩魔。
但他沒想的是,他一生自尊自愛,潔身自好,不慎被雷劫劈散魔體,卻被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修撿回來!
她真的是……!
長了一副冰清玉潔、不可褻瀆的容貌,竟然對他上下其手、占儘便宜,還喜歡把他盤在手腕和脖子上!
男女授受不親。
仙魔殊途。
這像話嗎?!
不管像不像話。
既然這女修已經跟他有了肌膚之親,他定然是要負責到底的。
等他修養一段時日,就風光大娶,迎她回魔界做魔後。
天材地寶,任她挑選。
遲早要娶,但畢竟還沒娶。
青天白日當著其他男人的麵,還有兩隻兔子,對他又摸又揉又搓又擼的,成何體統?究竟成何體統?!
墨玉一邊氣得神魂出竅,一邊扭得妖嬈多姿,生怕刺激不到背景板景淵。
儘管他這副模樣在景淵眼裡,就是條詭計多端的黑泥鰍。
一人一寵之間,氛圍粘膩得拉絲,景淵完全插不上話。
丹藥掉了他也不想管。
反正對彆人而言一顆難求,對他而言不稀罕,扔了就扔了。
能被小師妹扔是丹藥的榮幸。
不過她那條黑蛇也太詭異了!
竟然會衝他翻黑眼!
主要是這蛇太黑,沒眼白。
不過想著不能弄亂小師妹的院子,景淵磨磨蹭蹭地把丹藥撿起來。
還有那灘黑糊糊的血漬。
他掐了個清潔咒,正準備把血弄乾淨,墨玉纏著蘇瓷的尾尖一緊。
眼珠子骨碌碌瞪著蘇瓷。
可惡,不許他碰本尊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