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競價爭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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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後,伍瑛娘的黑山食肆重新開張了。

去年生意好,店內原本僅有的五張食案根本不夠用。

遇到飯點的時候,客人們常常需要等位。

於是伍瑛娘把隔壁的鋪麵也給盤了下來,裝修了一下,並進黑山食肆。

店麵大了,客人更多了,店裡需要的人力也就更多了。

黑匪山便又派出了人到黑山食肆幫忙,把郝仁在食肆賬房先生的活也接了過去。

但郝仁也沒閒著。

他坐在食肆最裡麵的一張桌邊,和筆墨齋的李掌櫃一起喝酒。

他們今天談的是筆墨生意。

郝仁取出一個長條狀的小木盒:

“這是郝某先前提到的墨,李掌櫃可先拿去試試。”

李掌櫃取出墨錠,眼睛一亮。

他做筆墨生意多年,看著質感和觸感就知道是好墨:

“好,果然是好墨。”

李掌櫃的笑容剛揚起,又落了下去,把墨錠推回給郝仁:

“郝村長,近來墨價雖高,但生意屬實不好做。我們白雲縣舍得在筆墨上花大錢的人不多,好墨恐怕賣不出去。”

郝仁明白李掌櫃想說什麼,他笑得溫厚:

“李掌櫃,隻要價錢合適,好貨沒有賣不出的道理。這批墨每笏一百錢,李掌櫃可先拿二十笏賣著試試。”

李掌櫃眼放精光,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百錢一笏?”

眼下市麵上的墨價,上品鬆煙墨貴得可達一笏一、兩萬錢,比先前翻了幾十倍。1

次等佳品鬆煙墨每笏千錢,普通的墨漲到一笏二百錢,最差的劣等墨也要一笏八十錢。

因著墨價飛漲,一些貧寒學子都用不起墨了。

而郝仁拿來的墨,質量上乘。

和普通的墨擺在一起,任誰看了都會選這塊墨。

若是進價一百錢,店裡賣兩百錢也能淨賺一倍,還不用從外地運輸。

“好,郝村長,此事就這麼定了!我今日就拿到鋪子裡試著賣幾日。”

李掌櫃答應得乾脆,生怕郝仁下一瞬反悔。

郝仁和李掌櫃用了酒菜,而後李掌櫃堅持要結賬,帶著一包墨錠腳步匆匆地回筆墨齋去了。

肩上搭著巾子的秦老頭過來收拾桌子:

“你看他那樣子,一笏百錢賣得太便宜了。”

秦老頭方才雖然忙著跑堂,但是郝仁和李掌櫃這邊交易的談話,一字不落地都入了耳朵。

郝仁站起來幫著一起擦桌子。

他少時曾在京中見不少人千金買墨,萬金易硯,知道這墨雖然賣百錢有盈利但現在還不是提高價的時候。

……

明德書院休沐日。

小學子們背著書箱爭先恐後地往書院外跑。

好像跑快一些,放假的時間都能長一刻。

薛澈向來步伐從容,然而蘇知知是狂奔選手。

蘇知知拉著顧青檸和薛澈,跟山長夫子道彆後,兩條腿都快跑成風火輪了。

顧青檸和薛澈覺得眼皮要被吹翻了……

“蘇知知——蘇知知——”

同窗吳展的聲音從後邊傳來。

蘇知知三人停下腳步,齊齊回頭:

“什麼事?”

吳展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蘇知知,要是我爹想買你家的墨,去哪裡買呀?你家在哪呀?”

雖然吳展還沒有回家把墨給爹看,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可能是個商機。

蘇知知正想說自家小院的位置,但薛澈先開口了:

“我們家大人在黑山食肆,若想談生意,可以去食肆尋人。”

“黑山食肆。”吳展記住了。

他和蘇知知幾人告彆後,就往家裡奔。

吳家在縣城裡有座三進三出的宅子,是家境不錯的人家。

但是宅子看著大,裡麵伺候的仆人隻有兩三個。

有些無人住的屋子都落了灰。

吳展的父親吳富貴坐在院子裡喝涼水降火氣。

涼水喝完了,還得自己倒。

這兩年家裡手頭緊,用不起那麼多家仆,很多事都得自己上手。

早些年的時候,吳富貴通過行商掙了一大筆錢,買房置地,日子紅火。

那時候吳富貴沒有意識到自己處在人生巔峰,他以為自己明年後年會賺越來越多的錢,金銀會滾滾而來。

殘酷的事實是,那之後他一直錯過行情。

賣雨傘的時候乾旱無人買,賣扇子的時候發大水受潮。

他買什麼,什麼就賣不出去。

以至於有的人居然看吳富貴進什麼貨,他們就避開什麼貨。

最近吳富貴看墨價節節攀升,於是也去外地進購了一批墨錠來買。

結果價格是漲上去了,可沒人買,潯州百姓寧可買劣等墨也不費錢在昂貴的好墨上。

“唉——”吳富貴躺在椅子上又喝了一碗水。

“爹,您又歎什麼氣呢?”吳展從門口進來。

門口沒有門房,吳展自己推門又關門,在自己家裡既是少爺又是仆。

吳富貴招手讓兒子近前來:

“爹在歎你爺爺取錯了名啊。你爺爺給爹取了‘富貴’這名,可他怎麼就沒意識到我們家姓吳啊,唉。”

“展兒啊,爹想給你改個名,不然爹怕你這輩子沒法展翅高飛了。要不你叫吳窮吧。”

“爹,打住!打住!”吳展連連搖頭,趕緊從書箱裡掏出用帕子包裹的墨塊來。

“爹,先彆想什麼改名的事情了,您看看這個。這是我書院同窗村裡賣的墨,我看著比爹存在庫房的鬆煙墨還好。”

吳富貴一下來了精神,從椅子上站起來,取過兒子手中的小墨塊細細端詳。

見其色極濃黑,紋如堅犀。

吳富貴忙去庫房取了一塊自己從外地買的鬆煙墨作對比。

兩塊墨錠同時沾了水磨開。

一落筆,紙上散開兩朵煙雲。

吳展帶回來的小塊墨比吳富貴從外地買的鬆煙墨質地更細膩。

吳富貴欣喜地扭頭看兒子,一連三問:

“展兒,這是什麼墨?賣多少錢?你同窗家在哪?”

吳展:“我同窗說這叫黑山墨,沒說多少錢,就讓我們報價去談。黑山食肆裡可以找他們家大人。”

吳富貴心裡算起來:

他從外地進的鬆煙墨是八百錢一笏,要是能三百錢拿下這黑山墨,再往北運到外地去賣。

不僅能把虧本的錢填補上,還能大賺一筆。

“走,走!展兒。”

“爹,去哪?”

“爹帶你大鵬展翅去!”

吳富貴拉著吳展迫不及待地去了黑山食肆。

父子兩人到了市坊西南角,奔著黑山食肆的酒旗就進去了。

“找我們東家買墨啊?裡邊請,一樓最裡邊的包間裡呢。”

食肆的新掌櫃是老徐,熱情地給吳家父子指路。

就是上回被秋奶奶易容後,在禦史和刺史麵前表演三百六十度旋轉吐血的老徐。

武功內力深厚,人也不錯,唯一的毛病就是天生愛演,表演浮誇。

吳家父子剛走兩步,就聽老徐在後邊歎:

“嘖,今天是怎麼了?一波一波的不吃飯,都是來找東家買墨的。”

吳富貴和吳展腳步同時加快。

他們剛走到包間門口要敲門,就聽裡麵響起一道中氣十足的老人聲音:

“剩下的黑山墨,老夫全要了!”

“四百錢一笏可成?”

吳富貴顧不上那麼多,推門而入喊道:

“慢著!我出五百!”

“五百一笏!給我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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