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黔中有暴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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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宇因潯州貢墨一事龍顏大悅。

次日上朝時,慕容宇當著眾多臣子的麵,親口稱讚:

“潯州黑山墨,遠秀於宋氏鬆煙墨。”

“潯州刺史顧景治州有方,百姓勤勉。賜潯州刺史與製墨村莊黃金百兩,減免潯州百姓賦稅一年。”

慕容宇說完後,又將黑山墨賜給勳貴重臣。

臣子們連連謝恩。

謝得最誇張的是賀庭方。

賀庭方雙手捧墨,跪下謝恩:

“幸有聖上在位,天下蒼生皆蒙聖恩,方能造作此等精妙之物。”

這話聽著就很假。

可是假話是最好聽最得人心的。

慕容宇聽得合心意,又賞了賀庭方一笏墨。

賀庭方再次跪謝聖恩。

他站起來的時候,臉都笑僵了。

他看著很激動。

實際上心裡也真的很激動。

激動到控製不住要罵人了!

誰他祖宗的這個時候造一批墨貢上來?壞他的事!

他手上的黑山墨確實很好,可他家裡已經囤了許多宋氏鬆煙墨了。

賀庭方對墨沒有執著追求,但是對金銀有。

宋家倒台後,墨價上漲,賀庭方故意讓手下的人囤積了不少上品鬆煙墨,就是為了把市麵上墨價炒得越來越高。

等到墨價搞得不可思議的程度,他再把手中的存貨分批拋出去。

可現在突然冒出的黑山墨打亂他的計劃。

若黑山墨大量流入市場,墨價重歸於穩定,那他就白忙活一場。

賀庭方已經在考慮如何阻礙嶺南的商隊進入長安了。

也不知舉頭三尺是否真的有神明,聽見了賀庭方所想。

殿內一派和氣氛圍時,突然有急報入宮。

“啟稟皇上!黔中道有刁民暴動!”

一名身著鎧甲的斥候風塵仆仆地趕來,滿是塵土的靴子踩在光滑如鏡的金磚上。

地麵突兀地印出幾個肮臟的腳印。

恭維聲戛然而止。

滿殿文武一下安靜了,視線全部集中到報信者身上。

那斥候滿身臟汙,身上鎧甲和衣襟上沾著發黑的血跡,還發著一股臭味。

有人皺皺鼻子,默默地往後退遠了一點。

慕容宇麵色陰沉如聚風雨:

“說。”

“啟稟皇上,黔中道之黔州、錦州、辰州、施州刁民暴動,官兵亦多有悖逆,不受地方官之節製,反戈相向,致地方官慘遭屠戮!”

斥候雙手呈上一封信。

王內侍取走了信,遞到皇上麵前。

慕容宇展信速閱,臉色越來越難看。

信是地方官員寫來的求援信,其中提及先是黔州百姓暴動,殺了縣令刺史。

而後其他幾個州相繼有刁民響應,甚至不少官兵也倒戈不聽指揮。此次造反甚至還有江湖人士參與,使得局麵更混亂。

眼下黔中地區,已然局勢大亂。

若不及早控製,恐怕造反的刁民北上,會殃及更多州縣。

砰——!

“這幫刁民真是好大的膽子!”

慕容宇將信拍在禦案上,手背青筋顯現:

“傳朕旨意,著令左武衛大將軍袁遲率精兵五萬,南下平亂,凡有阻撓大軍前行、延誤戰機者,一律嚴懲不貸!

兵部尚書秦嘯站出來:

“皇上,老臣有一言。”

秦嘯七十歲的人了,頭發胡子都花白一片,不過說話還很有精神頭。

大家年年以為他會辭官頤養天年,回家帶曾孫玩,可他就是不辭。

“黔中百姓向來安穩,如今突然暴動,緣由未知。不如先派人安撫,再視情形定奪。”

慕容宇的目光落在秦嘯身上,眉間已然不悅。

除了上次喝醉酒罵他的宋延,朝堂上已經很久沒有人當麵不順著他的意思。

賀庭方看懂了慕容宇的臉色,站出來道:

“皇上,臣不同意秦尚書所言。”

“皇上於臣民是天,百姓則為凡民。凡民豈可逆天道而反上?

就算有隱衷曲情,可以向地方父母官申訴,豈可妄動刀兵,犯上作亂?若此次安撫,不殺雞儆猴,則他地百姓皆可借口生事,弑官造反,而後坐待朝廷寬宥。”

賀庭方此言一出,身後跟出不少人附和:

“中書令所言極是。”

“若因有隱情就寬恕安撫,那百姓豈不是人人可以造反?”

“皇上還如何治理天下?”

秦嘯瞪了賀庭方等人一眼:

“打仗的不是你們這幫人,你們動嘴皮子在行罷了。”

“誒,秦尚書怎麼說話呢?”

“吾等是在獻策謀國事,怎麼叫動嘴皮子?”

朝堂上議論紛紛。

慕容宇沉著眉眼,緩緩開口:

“秦尚書,朕往日一直覺得你老當益壯。今日才察覺,你的確是老了。”

“皇上——”秦嘯還想再勸。

慕容宇拂手:

“朕意已決。三日後,左武衛之軍南下平亂。”

“至於秦尚書,既然年事已高,就早日回家休養吧。”

秦嘯跪下:“老臣……遵旨。”

他沒有很意外,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

但這一天來到的時候,眼中還是禁不住有幾許悲憤。

大瑜可以沒有裴家,沒有宋家,也可以沒有他秦嘯,卻不能沒有民心。

長此以往,何談昌盛?

…………

京郊。

慈光寺。

明燈大師在燈下打坐。

小沙彌在旁邊敲著木魚。

燈火將在牆上透出兩個圓圓的影子。

一大一小,兩個都很胖。

明燈大師在長安周圍一帶很有名氣,德高望重。

很多人沒見他以前,以為他會是一位發須皆白的消瘦老僧人。

見了他才發現,明燈大師原來身形富態得很,長得像彌勒佛。

他身邊叫悟真的小和尚,也是胖胖圓圓的小彌勒佛樣子。

師徒倆坐在一起,莫名的很喜慶。

窗外淅瀝瀝地響起了雨點聲。

小沙彌的木魚聲也隨著雨點聲越來越快。

“悟真,”明燈大師喚了一句,“你分心了。”

悟真撓撓腦袋:“師父,徒兒誦經誦到一半忘記了。”

明燈大師閉著眼:“那是因為你心中有惑。”

悟真點著圓圓的腦袋:

“師父,徒兒有好多惑。”

“前段時日有貴人因噩夢纏身來寺中暫住,明明是那貴人自己作惡,導致怨氣纏身,師父為何還要助她?”

明燈大師的麵容很平和,卻被燈火陰影照出幾分悲憫之色。

原來彌勒佛不笑的時候,看著比現世佛和前世佛還要難過。

“為師不是幫助她,也幫不了她。若她心中有魔,再次造孽,平安符也護不住。”

“那師父為何還要給她平安符?”

“平安符護不了作惡之人的平安,可她捐給我們寺的香油錢卻可以做很多的齋飯,幫助很多身在苦難的百姓。”

慈光寺每個月都會做免費的齋飯,分發給附近窮困的百姓,同時弘揚佛法。

而做齋飯的銀錢多半是施主們捐的香油錢。

殿內燈火前,有一尊巨大的鍍金佛祖塑像。

佛祖雙目極大,眼含慈悲。

悟真仰頭看著佛祖的眼睛:

“師父,我聽今日上山的香客說,黔中有百姓暴動,局勢很亂,那裡的百姓可能過得很苦。”

“師父,佛祖慈悲,為何不救蒼生於苦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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