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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黑山黑山,破陣摧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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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熱的嶺南。

前兩日剛下過暴雨,天上一絲雲也沒有。

慕容棣和秦老頭坐在後山林間。

鬱鬱蔥蔥的林木遮擋了毒辣的日頭,比起山頂上,林間清涼許多。

慕容棣和秦老頭都雙目緊閉,各自站在一棵樹下。

一隻野兔快速地在草叢間穿過,帶起草葉浮動的沙沙聲。

慕容棣和秦老頭同時神情微動。

就是現在!

咻——

慕容棣手中的梅花鏢飛入草叢中。

野兔不動了。

秦老頭睜開眼,笑眯眯地去草叢中把射中的兔子拎起來:

“不錯不錯!準頭更好了。”

慕容棣的梅花鏢在白日已經到了鏢無虛發的水平。

但是秦老頭作為一個有追求的師父,還要求唯一的弟子達到更高境界。

他說慕容棣以前練梅花鏢的時候使用眼睛看,現在閉上眼,用耳朵和直覺‘看’。

於是慕容棣閉著眼練鏢。

等白日閉眼練熟了之後,就徹底改成晚上練飛鏢。

慕容棣聽到師父的誇獎,唇邊也綻開笑意。

他身長玉立,深色夏衫裹著勁瘦腰肢,肩背挺如寒鬆。眉似遠山,清冷的眼笑時漾開春水漣漪。

林間落下的光影落下,將淩厲與風雅一同融入他身上的光暈中。

十七歲的慕容棣長大了,麵容長開了。

豐神俊朗,如玉如竹。

秦老頭打量著站在光影裡的徒弟,覺得好看得跟一幅畫似的:

“人家都說外甥多像舅,這話真是沒錯。你這孩子,越長大,越像郝村長了。”

郝仁當年被流放嶺南的時候就是十七歲。

都是好年紀的時候啊。

秦老頭:“今日就先練到這裡,你忙去吧。”

“好,我去魏爺爺那邊看看。”。

師徒倆出了林子,慕容棣往後邊的山頭走去。

路過荔枝樹的時候,慕容棣抬手摘了兩個半麵紅的荔枝,剝開放進嘴裡。

從昭慶九年到昭慶十三年,這四年在嶺南的時光讓他改變了很多。

他吃東西不再需要試毒,思慮更慎重,做決定時更果斷。

也更愛笑了。

吃到荔枝會笑,見村民打招呼會笑,和師父一起挖土時也會笑。

他笑時滿身光華,映得山間百花失色,陌上無雙。

大家都說,以前村裡一枝花是郝村長。

郝村長去京城後,茶園阿三一度成為新村花。

而從今年開始,長大的慕容棣被公然評為嶺南一枝花。

慕容棣和京城的舅父一家一直保持聯絡,定期將長安、嶺南、西北三地的情況信息交換。

嶺南這四年的變化很大。

各州的刺史都被他們控製了,控製不了的官員,也留不下來。

如今整個嶺南的實權都握在他們手中,所有和朝廷往來的消息都要先經過他們。

他們在嶺南置下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在屏障後蓬勃興旺。

潯州的人口增長為嶺南第一。

不隻是潯州,其他州縣的人口都增加了不少,開墾出來的田地也大幅增加。

顧刺史在潯州任期滿了之後,又被調任去了邕州做刺史,在邕江沿河興建碼頭,鼓勵水運商貿。

人多了,飯夠吃了,生意做起來了。

更多的人,更多的錢。

而最重要的是,他們有了更多的兵。

潯州作為他們的核心地,容納的兵馬從之前的數千猛增到數萬。

黑山鄉一帶,連綿幾座山都是黑山軍的地盤。

農忙時種地,農閒時操練。

慕容棣走到黑山軍的山頭,往穀內一望,黑壓壓的一片大軍正在操練。

台上的人揮動旗幟,所有人整齊劃一地出刀,嘴裡喊出一個“殺”字。

喊聲在山穀間回蕩。

台上揮動旗幟的不是魏大栓和秦嘯,而是他們從黑山軍中選出的接班人。

慕容棣再走到下一個山頭,望見了相似的景象,也是一片在操練的軍隊。

咕——

頭上飄來一塊陰影。

慕容棣抬頭,見阿寶從空中落下,身上的羽毛被日頭照得如金戈。

“阿寶。”慕容棣向阿寶伸出手。

阿寶降落在蔥綠的草地上,用鷹嘴在慕容棣手上輕輕啄了一下。

慕容棣將阿寶腳上的竹筒拆下來,倒出裡麵的信。

他看了一眼,猛地捏緊信紙,眼中露出幾分抑製不住的激動。

“嘿,阿寶回來了,京中來信了?”魏大栓和秦嘯迎麵走來,他們也在巡察軍隊的訓練情況。

慕容棣喉結滾動,望向兩位老人的眸中金芒點點。

秦嘯:“出了什麼事?”

慕容棣內心波瀾難平,說話的尾音帶著微顫:

“我們等到刀劍可出鞘的這一日了。”

秦嘯和魏大栓聞言,身體繃直成弦。

魏大栓接過信來看,當即道:

“機不可失,三日後,我們號令全軍,揮師北上!”

三日後,清晨。

出征的號角群山間轟然響起。

烏泱泱的大軍如決堤的洪流,從山穀幽深處洶湧而出。馬蹄踏在山道上,發出密集而沉悶的“嘚嘚”聲。

隊伍中,幾麵寫著“黑”的大旗迎風飄展。

慕容棣一身鎧甲,立馬於陣前:

“今聖上蒙塵,豺狼環伺朝堂!奸佞之徒惑亂聖聽,貪墨民脂,致使黔中道烽煙驟起,靡婆蠻寇犯我疆土,天下蒼生深陷水火!

若不除之,天下何安,嶺南何安?此番我黑山軍揮師北上,便是要清君側、斬奸邪!還天下朗朗乾坤!”

黑山軍振臂高呼,聲震四野:

“黑山!黑山!破陣摧關!”

“黑山!黑山!破陣摧關!”

“黑山!黑山!破陣摧關!”

“……”

口號是秦嘯和魏大栓之前想出來的,要簡單上口,這樣才人人會喊。

這會兒喊出來,真是氣壯山河,響徹整個黑山鄉。

黑匪山山腰的茶園裡,賀三郎獨自坐在一片茶樹中。

他聽見了軍隊高呼聲,但他沒有去送行。

他知道他們口中的奸佞是誰。

他知道他們要去做什麼。

可他不知道如何麵對這一切。

滿園茶香,他的身體躺在茶樹間隙裡,像被埋葬在矮樹中。

他紅著眼望天,清晨的日頭明明還不熾烈,他卻覺得眼睛疼得要被灼瞎了一般。

賀三閉上眼。

他不能回京城。

隻能留在嶺南,留一輩子。

從今往後,也許他就是賀家留在世間的唯一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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