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她，她，她是你從哪兒找來的？”
禦史大夫趙少煊咽了口口水，聲音乾澀地問道。
如果這是陛下隱藏的實力，那也太過驚人了，也證明他們三人沒有選錯。
區區崔家，區區亂賊，顛覆不了大襄皇朝的統治！
熙永帝一臉木然，“……沒找，她自己來的。”
他敢對天發誓，自己真的沒有刻意尋找奇人異士，隻是召見崔家的大少夫人，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美而已。
是，他知道她力氣大，但也沒想過竟然這麼大！
這場殺戮剛開始的時候，他心花怒放，現在則是毛骨悚然，冷到了骨頭裡。
少府中丞周靖目光呆滯地看著下方，忽然喃喃道，“她不是人，是阿修羅！”
熙永帝不愛讀書，沒聽懂，“什麼？”
周靖一字一句道，“古籍有載，極西之地產阿修羅，為眾生六道之一，主殺戮，凶猛好鬥，又名非天，阿修羅男極為醜惡，或九頭千眼，或烏黑猙獰，阿修羅女卻端正美貌，身具殊色，迷惑眾生！”
種種形容，都與秦瑤玉合上了。
她的長相美若天仙，一出手卻像是殺神臨世。
熙永帝越聽越有理，倒吸一口涼氣，“沒錯，正是阿修羅！”
自己到底是認了個什麼妹妹啊！
光祿寺卿舒文允不關心她是不是阿修羅，關心的是，“陛下，你能控製她麼？”
熙永帝：“……愛卿以為呢？”
我倒敢說自己能控製住，你們敢信麼？
舒文允：……還真不敢信。
趙少煊和周靖，眼裡也都有些慌亂。
她殺完了下邊那些，能不能收住殺性？不會連他們一起殺了罷？！
不不不，應該不會，他們是一夥的呀，不要自己嚇自己！
熙永帝艱難地安慰他們，也是安慰自己，“妹妹對朕一向敬重。”
三人點頭如搗蒜，一邊擦汗一邊道，“對對對，仙安長公主殿下十分敬重陛下！”
說話這功夫，西麵除了九萬，已經沒有站著的人，要麼死要麼跪。
她靠近跪著的那些，帶著笑意道，“崔氏謀反，罪不容赦。爾等去崔家，替本宮把崔氏罪人全部押來。”
“……是！”
“遵命！”
“這就去！”
投降跪地的崔家私兵抖如篩糠，倒退著爬走，離開她的視線才起身飛跑。
不是逃，是去崔家。
仙安長公主殿下給他們下了令，要拿崔家罪人！
除此之外，他們腦海裡沒有彆的念頭，什麼都沒有，連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一時都想不起來。
極度的恐懼與極度的慕強，會讓人迷失自己，隻知服從。
等九萬清掃了皇宮北麵，回到宣正門時，崔家族人已被降兵抓來，全都跪在門樓下。
看見她，目光中都透著不可思議。
崔雲幕已經聽說了她的戰績，心裡有種荒謬的想法，北巍山君賜神力，莫非是真的？！
熙永帝和三位愛卿不敢站得比她高，也下來了。
“此番平叛，妹妹勞苦功高……”
熙永帝戰戰兢兢地道。
但他說不下去，因為九萬意味不明地看著他。
看得他滿頭大汗，才輕聲歎道，“皇兄，我想了想，你這皇帝，當得不太稱職呀。”
熙永帝：“……朕可以改，朕一定改！”
九萬麵露惆悵，“我倒可以等你改，但天下臣民等不及，定海大將軍也等不及。”
……定海大將軍？
熙永帝不自覺看向地上的凶器，顫聲道，“那你說怎麼辦？”
九萬眨眨眼睛，“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想。”
“妹妹，你……”
熙永帝忽然福至心靈，“朕，我可以退位讓賢！妹妹想讓誰當皇帝，我便將皇位禪讓給誰！”
九萬又歎一聲，“皇兄呐，你滿身罪孽，光是讓出皇位，也並不能贖罪哦。”
她竟然想殺我！
熙永帝絕望，“妹妹，我對你那麼好，還封你為仙安長公主……”
九萬打斷他，“皇兄說錯了，不是那樣的。你對我好，封我為仙安長公主，是因為我把夫君賣給了你，這是等價交換，公平得很。”
“什麼意思？秦瑤玉，你什麼意思？！”
崔雲幕本來想看他們內訌，忽然聽得此言，隻覺心神俱震，掙紮著質問。
九萬無辜地道，“你都聽見了，還問什麼。”
又對熙永帝說道，“皇兄，咱們也是兄妹一場，你現在可以下最後一道聖旨。”
熙永帝臉色變幻，“……最後一道聖旨？”
九萬提醒道，“崔家謀反，按律該當如何？”
熙永帝想著自己走到這一步都是崔家害的，這個可怕的阿修羅女也是崔家引進京城的，心內大恨，咬牙切齒地道，“謀反大罪，十惡不赦，族滅之！”
九萬漫聲應道，“遵旨，帶下去，殺！”
一隊武威軍橫衝直撞地跑上前，從崔家降兵手中押走崔家族人。
崔南瞻和族人們大聲咒罵，九萬並不理會。
失敗者的聲音，誰耐煩聽。
不過特意留下了崔雲幕，笑道，“你我畢竟曾是夫妻，我也不想趕儘殺絕，給你個活命的機會。”
轉頭看熙永帝，“也給你一個。”
令人將他們帶到一間小黑屋，再丟進去一柄刀，活著出來的人，可以自由地走出京城，從此天高海闊。
兩位曾經肌膚相親、有過親密接觸的男子，吃人一樣看著對方，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
長喜、長福兩個老太監還想護主，被她一掌拍死。
隨著無關緊要的人離開，宣正門前安靜許多，隻餘三位愛卿和一些武威軍、崔家降兵。
九萬又問，“玉璽何在？”
三位愛卿一愣，心想她在問誰？難道是問我？
趙少煊膽子最小，嚇得一激靈，跑去長喜身上搜出玉璽，奉給九萬，“殿下，玉璽在此！”
熙永帝最信任的就是自小照顧他的老太監長喜，不放心把玉璽留在內宮，交給長喜隨身保管。
九萬不接，勃然變色，“你這刁民！本宮隻是問玉璽何在，你把玉璽捧給本宮做甚？難不成還想讓本宮當皇帝？本宮一介女流，又無學識，隻有幾分蠻力，如何做得皇帝？拿走，快些拿走，休要陷朕於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