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莫寒忍不住問一個貨郎，“你們不怕麼？”
貨郎笑道，“不怕，有陛下呢。”
紀莫寒有點激動，“你見過陛下？”
真有傳聞中那麼美貌，那麼強大？
貨郎搖頭，“沒見過。”
紀莫寒頗感失望，就聽貨郎又眉飛色舞地道，“但我見過焚燒的叛軍，好幾個大坑，燒得乾乾淨淨。”
當時許多村民跑去看，他沒敢上前，隻敢在遠處望幾眼。
很嚇人。
全是陛下一個人殺的。
這就更嚇人了。
所以大家怕什麼司大將軍，明明陛下更可怕。
司大將軍這是來找死。
紀莫寒：……你要這麼說，我就更加心驚膽顫了。
宋先生卻是聽得微笑，對新皇帝又多了幾分信心。
沿途驛站也照常開著，隻要說明自己是應求賢令所召，便能免費食宿。
這天傍晚，宋先生和齊、紀二人剛進仙鶴亭的驛站，就聽小吏笑道，“諸位先生，陛下有旨，各地賢士暫緩進京。”
齊子攸急道，“為何？”
人夠了，不求賢了？
那他們不是白來了麼？
小吏耐心解釋，“定風州反賊作亂，陛下欲親自出京迎戰，待叛亂平息，再見賢士。諸位不必擔憂，先在此地住著，等候陛下傳召即可。”
齊子攸放下了心，“原來如此。”
或許是受到百姓們的影響，他現在也覺得，司大將軍打不過新皇帝秦瑤玉。
又帶些希冀問道，“陛下出京，可會經過這兒？”
很想提前瞻仰她的英姿。
小吏給了他肯定的答複，“會！”
頓了頓又道，“陛下傳旨，要與反賊在仙鶴山下決一勝負，諸位若有意，可上仙鶴山觀戰。”
說著還出門指了仙鶴山的方向，離驛站不遠，能看到高高的山峰，走過去約莫半個時辰，乘牛車可以更快些。
紀莫寒喃喃，“還能觀戰？！”
她可真有自信。
而自信一般來源於實力。
越來越期待了呢。
宋先生則問道，“你可知曉，陛下為何選擇仙鶴山？”
他對兵法略有研究，也了解過京城附近的地形地勢，前幾日一直在思索她會於何處拒敵，預估了幾個地方，但與仙鶴山無關，要麼往前，要麼往後。
仙鶴山並不出名，也無關卡，在此處迎戰司大將軍，毫無優勢。
小吏笑道，“聖旨裡說得清清楚楚，仙鶴山下雖有大片平原，卻土地貧瘠，不宜種植莊稼。”
宋先生一時沒明白，不宜種植莊稼，跟在這兒迎戰有何關聯？
一旁紀莫寒卻倒抽口涼氣，想起了貨郎的話，脫口道，“也要燒？”
小吏笑而不語。
搬運屍首是個力氣活，前陣子從京城往外搬，累倒了許多將士，他也被調過去搬了幾日。
能不搬，那還是不搬的好。
宋先生也回過味來，“……陛下思慮周全。”
心想司大將軍絕對想不到，自己已經被她預定成肥料。
小吏滿臉驕傲，“那當然！”
宋先生試探道，“你們不怕陛下？”
小吏：“怕得要命！”
所以必須聽話，忠誠，永遠追隨。
上頭的將軍們說得有理，隻要真心效忠陛下，就不是陛下的敵人，而是陛下的臣民。
陛下對臣民是很和善的。
她自己說過，“對待臣民，要像春天一樣溫暖柔和，對待敵人，要像寒冬一樣殘酷無情。”
小吏將這句話牢記心間。
事實上，但凡見過她武力的人，都不會選擇當她的敵人，隻會選擇當她的臣民。
兩日後，一隊禁軍來打前站，說是禦駕已經出京，不日將過仙鶴亭，令附近臣民準備接駕。
宋先生三人和驛站裡的其他賢士一樣，懷著激動的心情，開始了不算漫長的等待。
大家首先等到的是定海大將軍，由二十四名壯漢用木棍繩索扛著，壯漢胸前綁著大紅花，個個昂首闊步。
宋先生自詡鎮定，常以“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要求自己，卻在看見定海大將軍時失了態，抓著一名隨行的小將軍問道，“這是儀仗還是兵器？陛下真拿得動？”
小將軍看他文士裝束，並未發怒，傲然道，“此乃陛下神兵，得心應手！本將親眼所見！”
如果不是看得真切，他也不會早早跪下，得以活命。
宋先生熱淚盈眶，拍著齊子攸和紀莫寒的肩膀，連聲說道，“穩了，這回穩了！”
能用這種兵器的，根本就不是人。
是神仙下凡。
神仙也看不得亂世，下來救苦救難。
沒想到啊，求賢令上所說的新皇帝種種神異之處，竟然是真的！
他之前還以為是胡編亂造，太無知太狹隘了！
齊子攸、紀莫寒也興奮不已，跟著眾人高呼，“定海大將軍威武！”
司大將軍與定海大將軍相比，就如同蚍蜉與大樹。
蚍蜉能撼動大樹麼？動不了，絕對動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