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木屋外麵,我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坐下來,看著頭上的星星發愣。
老蝙蝠閒得無聊,偷偷鑽進了後院的一個藥圃。
這孽畜報複心很重,剛才不慎被笠布大叔用漁網掏出了,心裡有氣撒不出來,就偷偷拔人家種的藥草。
我哭笑不得,剛想去阻止,卻發現t恤男正目不轉睛看著老蝙蝠。
我訕笑說,“讓你見笑了,這家夥比較欠,改天我肯定狠狠教訓它一頓。”
t恤男把頭搖了搖,“我就是好奇,這麼有靈性的山妖,怎麼會心甘情願跟在你身邊當小弟?”
我尷尬地撓頭,說自己和老蝙蝠算是不打不相識。
說來隻能是運氣,要不是因為它恰好趕上度雷劫的關鍵時候,恐怕也不會看得上我這樣的老大。
t恤男微微點頭,說我運氣很好。
雖然老蝙蝠性格比較賤,但隻要給足它時間,等等慢慢把元神補回來,將來肯定會成為一隻特彆厲害的大妖。
有這樣的小弟在身邊,去哪兒都能橫著走了。
我撇嘴說是嗎?自己倒是不怎麼覺得。
和老蝙蝠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除了在它身上感受到賤兮兮的秉性之外,沒發現什麼可取之處。
t恤男沒有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又把頭垂下來,默默掃了一眼我的小腹,目光更深邃了。
感覺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就跟我第一次去動物園看狗熊似的,驚訝中充滿了新奇,
“你身上的東西可真多。”
唉,說多了都是淚。
我不想聊這些事,無奈地移開目光。
一回頭,我發現明叔居然在帳篷裡偷摸收拾東西,老小子想跑!
我和t恤男立馬追上去,堵住明叔的去路,問他幾個意思?
剛才已經說好了,天亮之後明叔要帶我們去毛竹溝找龍血草,怎麼不講信用。
明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t恤男,哭喪著臉說,“你們要死彆帶上我啊,那根本不是人去的地方,不瞞你們說,我老爸當年就是因為去毛竹溝采藥遇上危險,回來後大病一場,才會這麼短命的。”
我怔了下,真有這麼危險?
明叔說可不,在外人看來,苗疆隻是個荒涼原始的不毛之地。
可事實上,這裡曾經出現過不少部落文明。
這些部落消失前,留下了很多危險的遺跡,誰去了都容易嗝屁,
“我就是個負責帶路打醬油的,冒險的事情你們自己去乾,可彆算我一份。”
老小子這麼貪生怕死,把我氣得都不行了,跺腳罵他不講義氣。
明叔振振有詞說,“乾我屁事,我特麼就一生意人,個體戶,犯得上為了這點蠅頭小利拿命去拚?”
其實他說的很有道理,我也清楚,自己確實有點難為他了。
可眼下王剛病得這麼厲害,我沒彆的辦法,隻好對明叔說,“就當我欠你個人情好了,以後一定想近辦法還你。”
明叔還是不太情願,這時候連t恤男都看不下去了,鼻孔裡出氣哼了一聲,“沒見過這麼怕死的,跟你在一起我都感覺丟人。”
“靠你哪頭的,怎麼胳膊肘往外拐?”明叔氣得要罵娘,直到聽見木屋裡傳來笠布大叔的咳嗽聲,這才偃旗息鼓,不情不願說,
“行吧,認識你們算我倒血黴了,這次就豁出命陪你們進山試試。”
等候了一夜,天終於亮了。
我們重新走進木屋,王剛的氣色已經有所恢複,臉上不那麼綠了,呼吸也變得沉穩許多。
隻是胸口和腦門被紮了很多銀針,看起來好像個刺蝟。
笠布大叔告誡我們,王剛的生命特征暫時穩定,但卻拖不了太久,讓我們務必要早去早回。
我們抓緊時間出發,帶上家夥直奔後山毛竹溝。
後山的路比昨天更難走,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我們帶上鐮刀開路,走得很艱難。
山裡霧氣很重,茂密的林蔭遮蔽了太陽光線,目光落到哪裡都是一片陰氣沉沉。
我在城市生活久了,很不適應這種環境。
老蝙蝠卻好像來到了天堂,直接從槐木牌鑽出來,在林子裡到處亂飄,負責幫我們探路。
有了這家夥幫忙,我們走得還算順利。
埋頭走了很久,忽然明叔停下來,捅了捅我的胳膊,說到了,前麵就是毛竹溝。
我抬頭看去,隻看見一道迷霧朦朧的山路峽道,坐落在兩山交疊的石縫中間。
通道迂回狹長,不知道從哪兒飄來的冷風,卷起霧氣到處翻滾。
隻是這一眼,就讓我意識到前麵很危險。
峽穀的縱深很長,裡麵被霧氣遮掩看不清真實情況,兩側都是刀削一樣石壁,光禿禿的,像極了兩把直插如雲的尖刀。
這種風水地貌叫“雙刀過煞”,按照破書上的記載,屬於不折不扣的大凶之地。
我心裡不停打鼓,明叔則苦著臉說,“沒騙你吧,這鬼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
他小時候來過這裡,差點迷路被餓死在峽穀裡麵,還在一個陷坑下麵發現了大量的死人骨頭,
“這裡屬於古戰場,據說幾百年前,曾經有兩個部落為了爭搶地盤,在毛竹溝打了一仗。”
古代戰爭很殘酷,死掉的人就被推到山溝下草草掩埋。
這些橫死鬼的怨氣特彆重,加上受到毛竹溝的地形影響,讓亡魂得戾氣等不到宣泄,經年累月地積攢下來,形成了一個大型的聚陰地,
“所以毛竹溝就是一個死人坑,誰進去了都不會有好結果。”
明叔不是開玩笑,我確實能感受到峽穀中凝聚著不散的衝天死氣,像極了一條河流。
就連t恤男都露出了十分凝重的表情。
隊伍中最輕鬆的就是老蝙蝠,這家夥到處飄來飄去,吸收著空氣中散發的陰氣,桀桀怪笑道,
“這麼多陰氣,好滋補啊,彆擔心,爺會罩著你們的!”
“老畜生,你皮又癢了吧!”
我撿起一塊石頭朝它丟過去,老蝙蝠則躲到濃霧裡麵發出滲人的壞笑,不斷提醒我們跟上。
雖然前麵環境很糟糕,我們依舊硬著頭皮進了峽穀。
大概走了十幾分鐘,來到峽穀中的一個開闊地帶,明叔累不行了,表示要休息一會兒。
這時候前麵峽穀中卻傳來老蝙蝠嘎嘎的怪叫,“我去,老大你快過來,不得了,我居然發現了一個野生婆娘!”
“你丫閉嘴,婆娘哪有野生的。”
我好氣又好笑,咋收了個這麼不正經的小弟。
老蝙蝠卻很堅持,“我可以摸著屌發誓,這次真的沒開玩笑。”
“哪裡?”一聽到野生婆娘,明叔馬上來勁了,腰不酸腿不疼,頓時急吼吼地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