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三十七年,冬。長安的雪,似比往年更烈些。鵝毛般的雪片卷過朱雀大街,落在巍峨的宮城簷角,將琉璃瓦覆蓋得一片素白,卻掩不住那朱紅宮牆裡透出的威嚴。
太極殿內,暖爐燒得正旺,空氣中彌漫著龍涎香與炭火的混合氣息。百官身著緋色或青色官袍,按品級分列兩側,腰杆挺得筆直,連呼吸都刻意放輕。禦座之上,年輕的帝王正垂眸翻閱奏折,玄色龍袍上的十二章紋在燭火下流轉著暗金光澤,袖口露出的一節玉腕,膚色白皙卻骨節分明 —— 他便是大唐新帝,李新宇。
三個月前,先帝在驪山行宮駕崩,遺詔傳位於第三子,時年二十五歲的李新宇。朝野震動。這位三皇子自幼師從名儒,卻不喜朝堂爭鬥,反倒常與邊關將領結交,甚至曾化名 “李三郎” 隨朔方軍戍邊半載。在眾人眼中,他不如太子沉穩,不及二皇子擅權術,可先帝的遺詔如鐵鑄一般,容不得半分置疑。
“陛下,” 宰相張九幽出列,聲音沉穩,“漠北急報,回紇與薛延陀部再起衝突,已擾我邊境驛路。朔方節度使郭子儀請旨,是否增兵防禦?”
李新宇抬眸,目光清亮如寒星。他的眉眼繼承了先帝的俊朗,卻多了幾分少年人的銳利,仿佛能穿透殿內的氤氳,直抵事物本質。“郭子儀可有具體奏請?”
“郭將軍言,回紇首領藥羅葛骨力裴羅野心漸露,此次衝突恐是試探。若朝廷示弱,恐漠北諸部群起效仿。” 張九幽遞上奏折,“但薛延陀部曾助我朝平定突厥,若貿然偏幫,亦恐寒了舊部之心。”
殿內一片寂靜。百官皆知,漠北局勢複雜,諸部時而聯合,時而攻伐,向來是朝廷頭疼的難題。先帝在位時,多以和親與賞賜安撫,雖換得一時太平,卻也讓諸部覺得大唐可欺。
李新宇手指輕叩禦座扶手,沉吟片刻:“傳朕旨意,令郭子儀嚴守邊關,不得主動出擊。另,遣鴻臚寺卿持朕手諭,赴回紇與薛延陀部,言明大唐立場 —— 諸部紛爭,朝廷不偏不倚,但敢犯我疆界者,雖遠必誅。”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提高,“再備一份厚禮,送與契丹首領慕容宏。”
此言一出,百官微驚。契丹雖屬東胡後裔,近年來在潢水流域崛起,卻始終遊離於大唐與突厥之間,算不上核心盟友。新帝登基伊始,為何獨獨厚待慕容宏?
戶部尚書忍不住進言:“陛下,慕容宏此人素有梟雄之誌,前年還曾截留我朝運往營州的糧草,恐非真心歸附。厚贈於他,是否……”
“正因如此,才要送。” 李新宇打斷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慕容宏截留糧草,是因契丹遭遇雪災,部民無食。朕送的,不僅是綢緞金銀,更是三萬石糧食,五十車布匹。告訴慕容宏,大唐的疆土,從不靠武力征服,而是靠人心歸附。”
他的目光掃過群臣,緩緩道:“先帝曾說,‘王者視四海為一家’。朕登基,不想讓邊地百姓再受戰火之苦。諸部若願歸順,朕待之以誠;若敢叛逆,朕亦有雷霆之威。”
話音落下,殿外風雪似乎更急了些,而殿內,百官齊呼 “陛下聖明”,聲音裡多了幾分此前未有過的敬畏。他們忽然意識到,這位年輕的帝王,或許比他們想象中更懂得如何駕馭這龐大的帝國。
潢水(今西拉木倫河)流域,契丹王庭。
與長安的繁華不同,這裡的冬日更顯蒼茫。枯黃的草原被積雪覆蓋,遠處的興安嶺如一條沉睡的巨龍,輪廓在鉛灰色的天空下若隱若現。王帳內,火塘裡的牛糞火劈啪作響,映照著主位上那個身著貂裘的男人 —— 契丹大賀氏首領,慕容宏。
慕容宏年近四十,麵容剛毅,鼻梁高挺,眼窩略深,帶著遊牧民族特有的銳利。他手中把玩著一枚青銅狼頭符,那是契丹部落聯盟的象征。帳外傳來衛兵的通報:“首領,大唐使者到了。”
“讓他進來。” 慕容宏放下狼頭符,語氣聽不出喜怒。
鴻臚寺卿捧著聖旨,在兩名侍衛的引導下走進王帳,見慕容宏並未起身迎接,眉頭微蹙,卻還是依禮宣讀:“大唐皇帝詔曰:契丹首領慕容宏,世代居於潢水,守邊有功。今朕初臨大寶,念及邊地苦寒,特賜糧草三萬石,布匹五十車,綢緞百匹,金銀若乾。望宏謹守臣節,安撫部民,共護疆土安寧。欽此。”
宣讀完聖旨,鴻臚寺卿抬眼看向慕容宏,隻見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新宇倒是大方。三萬石糧食?是怕我契丹凍死餓死,沒人替他看守東北大門嗎?”
“首領此言差矣。” 鴻臚寺卿不卑不亢,“陛下常言,四海之內,皆為赤子。契丹與大唐接壤百年,雖偶有摩擦,終究血脈相連。此次贈禮,非為收買,實乃體恤。”
“體恤?” 慕容宏猛地拍案而起,貂裘下擺掃過案上的酒碗,酒水濺出,“前年我部遭遇百年不遇的雪災,部民易子而食,求告大唐營州都督,換來的卻是‘邊地慣例,不予賑濟’的回複!如今李新宇剛坐上龍椅,就來裝好人?”
他一步步逼近鴻臚寺卿,眼中滿是戾氣:“告訴你家皇帝,契丹人骨頭硬,不稀罕彆人施舍。若真有誠意,便將營州以西的牧場還給我們,讓我部民能放牧為生!”
鴻臚寺卿臉色微白,卻仍強作鎮定:“首領,營州乃大唐疆土,自太宗皇帝時便已設府管轄,豈能隨意割讓?陛下說了,若契丹有難處,可遣使者赴長安商議,隻要不違國法,不傷百姓,凡事皆有商量餘地。但若是以武力相脅……”
“怎樣?” 慕容宏冷笑,“李新宇敢派兵來打?”
就在這時,帳外匆匆走進一名契丹武士,附在慕容宏耳邊低語了幾句。慕容宏的臉色漸漸變了,從憤怒轉為驚訝,最後化為深思。他揮手讓武士退下,重新坐回主位,看向鴻臚寺卿的眼神複雜了許多。
“糧草和布匹,留下吧。” 他淡淡道,“回去告訴李新宇,禮物我收了。至於歸順…… 讓他等著。”
鴻臚寺卿鬆了口氣,連忙應下。待使者離開,慕容宏的弟弟慕容烈走進來,不解地問:“大哥,為何突然改變主意?那李新宇分明是想拉攏我們,牽製回紇和突厥。”
慕容宏拿起一塊羊肉,塞進嘴裡慢慢咀嚼:“剛才收到消息,回紇藥羅葛骨力裴羅已經率兵南下,攻破了薛延陀的三座堡壘,揚言要‘飲馬黃河’。而李新宇派郭子儀在朔方布下了十萬大軍,還傳檄漠北諸部,說誰若助紂為虐,便是與大唐為敵。”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更重要的是,李新宇給薛延陀送去了二十門火炮。你知道那東西的厲害 —— 當年突厥頡利可汗,就是被這玩意兒轟破了牙帳。”
慕容烈臉色一變:“火炮?大唐竟肯把這等利器給薛延陀?”
“這就是李新宇的手段。” 慕容宏冷笑,“他不直接出兵,卻給薛延陀撐腰,既讓回紇有所忌憚,又賣了薛延陀一個人情。而我們契丹,夾在大唐與突厥之間,若不選邊站,遲早會被吞掉。”
他站起身,走到帳外,望著漫天飛雪:“當年太宗皇帝被尊為‘天可汗’,靠的不是金銀,是實力,是信義。諸部敢怒不敢言,是因為打不過,也因為歸順後能得到實惠。這些年,大唐國力漸衰,先帝隻顧享樂,諸部才敢蠢蠢欲動。可這個李新宇……”
慕容宏的聲音低沉下來:“他剛登基就敢對回紇強硬,又能拿出糧食安撫我們,還懂得借刀殺人。這樣的人,要麼是昏君,要麼就是雄主。我賭他是後者。”
慕容烈不解:“那我們就真的歸順?”
“歸順?” 慕容宏回頭,眼中閃爍著野心的光芒,“不。我們要的,是和他做交易。他需要我們牽製突厥,我們需要他的庇護來壯大自己。至於那個‘天可汗’的稱號……” 他笑了笑,“若他真有本事讓四海臣服,我不介意給他送上這份大禮。”
成化三十七年臘月,回紇與薛延陀的戰火愈演愈烈。藥羅葛骨力裴羅親率三萬騎兵,圍攻薛延陀的牙帳所在地 —— 鬱督軍山。薛延陀可汗阿史那默啜雖有大唐支援的火炮,卻兵力不足,連連遣使向長安告急。
長安城內,朝堂上再次爭論不休。主戰派認為應趁勢出兵,一舉擊潰回紇,震懾漠北;主和派則擔心戰事擴大,勞民傷財。
李新宇端坐禦座,聽著百官爭論,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帶。他忽然看向兵部尚書:“郭子儀在朔方有多少兵力?”
“回陛下,十萬。”
“夠了。” 李新宇站起身,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大殿,“傳朕旨意,郭子儀不必出兵鬱督軍山,隻需率五萬大軍,進駐雲州(今大同),威逼回紇側翼。另,令金吾衛大將軍程千裡,率神策軍一萬,護送糧草前往薛延陀,務必確保物資安全。”
張九幽不解:“陛下,若不直接救援,薛延陀恐難支撐。”
“朕要的,不是替薛延陀打仗,是讓他們自己打。” 李新宇目光堅定,“回紇雖強,卻是諸部拚湊而成,人心不齊。骨力裴羅急於立功,才敢冒進。若我們逼得太緊,他反而會狗急跳牆;若留有餘地,其內部必生猜忌。” 他頓了頓,補充道,“告訴阿史那默啜,大唐的火炮可以給,但炮彈,要用他的戰馬和皮毛來換。”
百官恍然大悟。陛下這是要 “以戰養戰”,既讓薛延陀有能力抵抗,又不讓他們覺得可以完全依賴大唐,同時還能削弱雙方的實力,可謂一舉三得。
消息傳到朔方,郭子儀依旨行事。五萬唐軍進駐雲州,旌旗蔽日,火炮列陣於城牆之上,遙遙指向回紇後方。骨力裴羅得知消息,果然心神不寧。他麾下的粟特部和葛邏祿部本就不願與大唐為敵,見狀紛紛要求撤兵。
就在這時,更讓骨力裴羅頭疼的事發生了 —— 契丹首領慕容宏突然率兩萬騎兵,襲擾回紇東部邊境,搶走了他們囤積的過冬糧草。
“慕容宏!” 骨力裴羅在牙帳內暴跳如雷,“這個反複無常的小人!前幾日還派使者說要與我聯手,共分漠北,如今竟敢背後捅我一刀!”
謀士勸道:“首領,慕容宏此舉,必是受了大唐指使。我們如今腹背受敵,若再不退兵,恐有全軍覆沒之險。”
骨力裴羅咬牙切齒,卻也知道謀士所言有理。他望著鬱督軍山的方向,那裡的火炮仍在轟鳴,而雲州的唐軍如同一把懸頂之劍,契丹人又在背後騷擾…… 最終,他隻能下令撤兵。
消息傳回長安,百官歡呼。李新宇卻隻是淡淡一笑,對張九幽說:“派人去告訴慕容宏,他要的營州以西牧場,可以給,但隻能租,每年需向朝廷繳納五千匹戰馬作為租金。”
張九幽驚歎:“陛下此舉,既安撫了契丹,又得了戰馬,還不失朝廷體麵,實在高明。”
李新宇搖搖頭:“朕要的不是戰馬,是人心。慕容宏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依附大唐,比依附回紇或突厥更劃算。但光靠利益不夠,還得讓他看到大唐的氣度。”
他看向窗外,雪已經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宮牆上,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傳旨,今年元宵,允許邊地各族首領赴長安觀燈。告訴他們,朕在曲江池設宴,與他們共慶佳節。”
成化三十八年,元宵。
長安城內張燈結彩,朱雀大街上人流如織。來自漠北、西域、東北的各族首領,身著本族服飾,在羽林衛的護送下遊覽市容,眼中滿是驚歎。他們中許多人是第一次來到這座世界上最繁華的都市,看著那高聳的城樓、寬闊的街道、琳琅滿目的商鋪,以及衣著光鮮的百姓,心中對大唐的敬畏又深了幾分。
曲江池畔,更是熱鬨非凡。湖邊搭建了數十座彩棚,棚內擺滿了佳肴美酒。李新宇身著常服,與各族首領圍坐在一起,沒有了朝堂上的威嚴,多了幾分平易近人。
“慕容首領,” 李新宇舉起酒杯,看向坐在對麵的慕容宏,“上次多謝你出手相助,牽製回紇。這杯酒,朕敬你。”
慕容宏起身舉杯,一飲而儘,沉聲道:“陛下客氣了。我契丹與回紇本就有舊怨,出手是應該的。” 他看著李新宇,眼中少了往日的戾氣,多了幾分探究,“陛下年紀輕輕,卻有如此謀略,宏佩服。”
“謀略談不上。” 李新宇笑了笑,“朕隻是覺得,打仗不如通商,流血不如飲酒。你看這曲江池,春日裡繁花似錦,夏日裡荷花滿塘,若能讓邊地百姓也過上這般安穩日子,才是朕想做的事。”
他指著不遠處正在表演胡旋舞的舞姬,對眾人說:“大唐就像這曲江池,容得下中原的龍舟,也容得下西域的胡商;聽得見漢人的琴瑟,也聽得見突厥的馬頭琴。朕希望,諸部能與大唐和睦相處,互通有無,讓老人能安享晚年,孩子能平安長大。”
薛延陀可汗阿史那默啜站起身,躬身道:“陛下仁心,天地可鑒。此次若非陛下援手,我薛延陀早已亡國。從今往後,薛延陀願世代歸順大唐,永不背叛。”
西域於闐國王也起身附和:“於闐盛產玉石,願年年進貢,隻求陛下能保西域通路暢通。”
一時間,各族首領紛紛表態,或願進貢,或願出兵助戰,場麵熱烈。李新宇一一回應,承諾會保障他們的利益,尊重他們的習俗,若有難處,朝廷定會相助。
酒過三巡,慕容宏忽然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李新宇身上。他深吸一口氣,單膝跪地,聲音洪亮:“臣,契丹首領慕容宏,願代表東胡諸部,懇請陛下效仿太宗皇帝,登臨‘天可汗’之位!”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天可汗”,即 “天下共主”,是當年太宗李世民憑借赫赫戰功與開明政策,被各族共同尊奉的稱號,象征著無上的權威與認同。自高宗之後,大唐國力漸衰,這一稱號便再未有人敢提。
慕容宏繼續說道:“陛下登基一年,威服回紇,安撫薛延陀,體恤我契丹,仁心遍布四海,武功震懾八方。如今漠北安寧,西域臣服,東北歸心,唯有陛下,配得上‘天可汗’之名!”
阿史那默啜反應過來,立刻也跪地附和:“臣附議!懇請陛下稱‘天可汗’!”
於闐國王、吐蕃使者、高句麗王子…… 各族首領紛紛跪地,異口同聲地呼喊:“懇請陛下稱‘天可汗’!”
聲音震徹曲江池,連遠處的百姓都停下腳步,好奇地張望。
李新宇站在眾人中間,看著眼前這些曾經或敵對、或疏遠的各族首領,此刻卻真心實意地擁戴自己,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起先帝臨終前的囑托:“守住這江山,莫讓百姓受苦。” 想起戍邊將士凍裂的雙手,想起邊地孩童渴望和平的眼神。
他緩緩抬手,示意眾人起身。待安靜下來,他朗聲道:“朕,大唐皇帝李新宇,多謝諸部厚愛。‘天可汗’之名,非朕一人之功,是大唐與諸部共同努力的結果。”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無比堅定:“朕願承此稱號,但朕的‘天可汗’,不是靠武力征服的共主,而是諸部的朋友,是和平的守護者。從今往後,凡歸順大唐的部族,朕必一視同仁,保你們安居樂業;若有外敵入侵,朕必出兵相助,與你們共進退!”
“天可汗萬歲!”“大唐萬歲!”
歡呼聲此起彼伏,與曲江池的歌舞、煙火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盛世圖景。慕容宏站在人群中,看著那個年輕的帝王,眼中終於露出了信服的光芒。他知道,自己押對了。這個男人,不僅有太宗的英武,更有超越前人的智慧與胸襟。
李新宇被尊為 “天可汗” 後,大唐與周邊部族的關係進入了全新的階段。他並未因此驕傲自滿,而是推出了一係列政策,鞏固這來之不易的和平。
首先,他在邊境設立 “互市”,允許各族百姓自由貿易。大唐的絲綢、茶葉、瓷器換來了漠北的戰馬、皮毛,西域的玉石、香料,東北的人參、貂皮。互通有無不僅增加了朝廷收入,更讓各族百姓切實感受到了和平的好處。
其次,他推行 “和親” 與 “質子” 製度,但與以往不同的是,並非單純將宗室女嫁往各部,而是允許各族首領將女兒送入長安學習,同時也選派大唐的學子、工匠前往各部傳授知識與技藝。這種雙向交流,極大地促進了文化融合。
再者,他對歸順的部族采取 “自治” 政策,保留其原有習俗與首領,隻需定期向朝廷進貢,並在戰時出兵相助。對於有矛盾的部族,他不偏不倚,以調解為主,實在調解不成,才出兵乾預,且戰後絕不趕儘殺絕,而是幫助其重建家園。
慕容宏所在的契丹,成為了這些政策的直接受益者。營州以西的牧場租給了契丹,讓他們的畜牧業得到極大發展;通過互市,契丹的皮毛賣到了長安、洛陽,換回了大量糧食和布匹;慕容宏的長子被送入長安太學讀書,回來後將中原的農耕技術帶到了契丹,讓部分契丹人學會了種植糧食,不再單純依賴遊牧。
成化四十年,突厥殘餘勢力試圖卷土重來,侵擾河西走廊。李新宇下令出兵征討,慕容宏主動請纓,率三萬契丹騎兵參戰。在這場戰役中,契丹騎兵衝鋒陷陣,立下赫赫戰功。戰後,李新宇親自在長安設宴款待慕容宏,賞賜無數,並封他為 “鬆漠郡王”,允許契丹在潢水流域設立正式的行政機構。
席間,慕容宏端著酒杯,對李新宇說:“陛下,當年我曾懷疑您的誠意,如今才知,您的‘天可汗’之位,是用真心換來的。我契丹能有今日,全賴陛下恩典。從今往後,契丹便是大唐的一分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新宇笑著舉杯:“慕容郡王言重了。大唐與契丹,本就是唇齒相依的鄰居。鄰居好,日子才能好過。”
此時的長安,已是名副其實的國際大都會。街頭巷尾,隨處可見金發碧眼的西域商人、身著皮裘的漠北武士、梳著發髻的東瀛留學生。他們說著不同的語言,卻都能感受到這座城市的包容與活力。而這一切的背後,是那位被尊為 “天可汗” 的年輕帝王,用智慧與仁心,為這片土地奠定的盛世根基。
時光荏苒,轉眼已是成化五十年。李新宇已從當年的青年變成了鬢角染霜的中年人,但那雙眼睛依舊清亮,目光中多了幾分歲月沉澱的從容與深邃。
這十年間,大唐國力蒸蒸日上,疆域空前遼闊。漠北諸部徹底臣服,西域通路暢通無阻,東北的契丹、奚族與朝廷往來密切,甚至開始使用漢字,學習中原文化。史書稱這一時期為 “成化中興”,而李新宇的 “天可汗” 之名,也傳遍了東亞、中亞乃至更遠的地方。
慕容宏已年過五旬,身體不如從前,但每次大唐有重大慶典,他都會親自赴長安參加。這一年的冬至,他再次來到長安,卻發現李新宇的身體似乎不太好,臉色有些蒼白,咳嗽不止。
“陛下,您要保重龍體啊。” 慕容宏看著李新宇,眼中滿是擔憂。
李新宇笑了笑,擺了擺手:“人總有老的時候,朕也不例外。隻要江山安穩,百姓安康,朕便沒什麼可擔心的。” 他看著慕容宏,“這些年,多虧了你鎮守東北,朕才能安心處理朝政。”
“這是臣的本分。” 慕容宏躬身道,“陛下放心,隻要臣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任何人侵犯大唐的疆土。”
李新宇點點頭,從案上拿起一份奏折:“這是吏部擬的名單,準備在契丹設立科舉考場,允許契丹子弟參加考試,考中者可入朝為官。你覺得如何?”
慕容宏愣住了,隨即激動得老淚縱橫:“陛下…… 這…… 這是真的?” 在他看來,允許契丹子弟參加科舉,意味著朝廷真正把契丹人當成了自己人,這份信任,比任何賞賜都珍貴。
“當然是真的。” 李新宇笑道,“大唐的官員,不分民族,隻看才乾。朕相信,契丹子弟中,定有棟梁之材。”
慕容宏深深一拜:“陛下隆恩,契丹上下永世不忘!”
幾個月後,李新宇在大明宮駕崩,享年五十五歲。消息傳出,舉國哀悼,連周邊部族也紛紛遣使前來吊唁。慕容宏得知消息後,親自率五千契丹騎兵趕赴長安,為李新宇守靈三個月。
在靈前,這位白發蒼蒼的契丹首領,對著李新宇的靈位,行三跪九叩大禮,泣聲道:“天可汗,您放心去吧。您開創的盛世,我們會替您守護下去。您待我們的恩情,我們會世世代代記在心裡。”
李新宇的兒子繼位後,延續了他的政策,大唐的繁榮得以延續。而慕容宏稱李新宇為 “天可汗” 的故事,也被載入史冊,成為一段民族融合、四海歸心的佳話。
許多年後,當人們翻閱《新唐書》《舊唐書》,看到 “天可汗李新宇” 的記載時,總會想起那個在曲江池畔,被各族首領共同擁戴的年輕帝王,想起他那句 “王者視四海為一家” 的誓言。正是這份胸襟與智慧,讓大唐成為了中國曆史上最為輝煌的時代之一,也讓 “天可汗” 這個稱號,永遠鐫刻在了中華民族的記憶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