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來人 拿戒尺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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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婢女來傳話。

是官府的馬車隊終於姍姍到來,依舊是李公公帶隊,攜皇命來。

聖旨至,是個活人都要出去跪拜接旨,出嫁新人也不能例外,可新婚當天姑娘雙腳不能沾地,否則不吉利。

何嬤嬤正得團團轉,古笛對她耳邊輕言幾句,何嬤嬤點頭便出去。

不一會,婢女撩開垂紗珠簾。

容寐走來一步步走來,大紅衣袍襯得他麵如冠玉,豐神俊朗,仿佛從古畫卷裡走出來的仙人。

這是容寐第一次踏入女子閨房。

少女身穿一襲繡祥雲蝴蝶的大紅色嫁衣,以團扇掩麵,露出雙小鹿般的眼睛,眸光閃爍,有些緊張又有些好奇偷窺他,見他看靠近,麵色羞紅的移開目光。

容寐轉過身半蹲下,一開口便是青玉石般低沉有磁性的嗓音。

“恕再下唐突了,上來,背你出去。”

古笛輕聲道謝,手臂從後麵圈住他脖頸,隔著幾層衣服,胸前柔軟與後背緊貼住,腦袋靠在右邊肩膀。

容寐雙手圈住她膝彎站起身,心微微一顫。

少女看起來瘦小,背著也是輕飄飄的很小一隻。

古家都不讓她吃飽飯麼?

看到容寐的眸色變化,何嬤嬤打心底替古笛高興。

三小姐在府裡受二小姐欺負多年,這個書生雖家境清貧,他若對古笛有幾分真情,也不失為一個出路。

容寐肩背寬厚溫暖,穩穩背著她大步流星往前走,沒有半分吃力模樣,如一顆鬆柏般堅韌,安全感十足。

小院本就位於最偏僻處。

新婦不能走回頭路,容寐提前給婢女塞了紅包,繞開轎子來那段路。

古笛察覺繞道,知曉是他提前安排好,內心似有暖流劃過。

容寐以小四方步緩緩步行,眼角餘光偷偷落在少女臉上。

看清她的容貌,容寐眼睛陡然亮了幾分。

少女約莫十七八歲,小臉白皙透亮,還帶著幾分尚未褪去的嬰兒肥,三千秀發戴花冠,粉黛未施,隻塗了唇脂。

容寐見過的女子屈指可數,更彆提像古笛這般,美得驚心動魄。

古笛容貌傾城而不自知,神情略帶幾分懵懂,像隻小動物般趴在他肩頭,嘴唇微張,比她衣服檀香氣先傳來的是她呼吸的熱氣。

容寐親自背出來,這可是古昕上輩子都沒有的待遇。

而古昕是府裡後院粗使嬸子背出來的。

那嬸子五大三粗,臨時被通知背府裡二小姐,連乾淨衣服都來不及換就來了,後背還有剛搬煤炭的黑灰。

古昕嫌棄,又怕耽誤了入宮時辰,隻能忍著難受讓嬸子背出來。

古昕打扮得花枝招展,就算嬸子後背蓋了層粗布,她原本為進宮而精心挑選的大紅色衣裙沾了一汗氣,混合身上的淡玫瑰花香,俗氣至極。

對比之下,受夫家重視程度顯而易見。

李公公用詫異的眼神看古昕。

她又不是出嫁女,這點路都需要背,她是沒長腿麼!

古昕是忘了入宮選秀,並非尋常百姓家的娶妻習俗,不用守新婦腳不沾地的規矩。

此番叫嬸子背,多此一舉。

容寐背著古笛出現,還是引起古昕心底的怨氣。

轉念一想,這將是古笛受容家蹉跎前的最後風光,古昕心裡好受許多。

接旨,侍女翹翹扶入馬車,古昕端著高雅姿態上馬車,仿佛她已是六宮之主。

嫁妝車馬隊待命,就等一聲吩咐出發。

李公公看古昕馬車後跟了一條冗長車隊,又看到旁邊古笛花轎後孤零零的兩輛板車,皺眉叫停。

“古郎中,你家庶女嫁妝看不到儘頭,她加上私人物品就幾箱嫁妝?”

李公公口中的‘她’是指古笛。

古父支支吾吾,因心虛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子,江氏緊張的替他擦汗。

欺君可是死罪啊!

李公公當然知曉古郎中家有三女,庶長女下嫁富商,古家就剩嫡長女和庶次女。

目光在古昕和古笛臉上徘徊。

古笛看起來乖巧、順從、溫婉嫻靜、完全是被家裡長輩拿捏住的柔弱表情,不似嫡女該有的樣子。

而古昕方才堂而皇之走進馬車,眼尾都不帶看人一眼。

見李公公懷疑眯眼,古父從江氏腕間扯下一隻鑲紅瑪瑙的金臂釧,臉上堆起笑,偷偷塞到李公公手心裡。

“大人,一點小心意,一定是有誤會,有誤會。”

李公公收下禮,依舊端起公事公辦架子。

“……古郎中,這事情不妥,你家嫡女怎可能就幾個箱子,莫不是府裡下人疏忽搞錯,把兩位小姐的嫁妝搞反了?”

“對對對,是府裡下人疏忽,大人英明!”

古父臉上堆起討好的笑,招呼兩邊嫁妝車輛物品換過來。

江氏用淬毒的眼神剜古笛一眼,見馬車拉開窗簾,古昕雙眸帶不悅,江氏使了個眼神示意古昕彆衝動。

古昕氣急敗壞拉回窗簾,自命清高地坐在車裡,不讓人察覺她失態。

嫁妝沒了事小,欺君之罪古家擔不起。

等她贏得帝王寵愛登後位,要什麼沒有,這些普通的珍寶在宮裡就是垃圾!

看古昕吃癟躲馬車裡,江氏氣得七竅生煙還要堆起假笑,古笛心底彆提有多暢快了。

一切如古笛所預料。

古昕又爭又搶,最終東西都落她口袋裡!

這幾日,古昕堂而皇之攬收好東西,嫡母愛女心切縱容,給古笛留幾箱破爛,這兩人都沒想過會引起旁人懷疑。

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如此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古笛特彆好奇,以古昕的智商,如何能在宮裡廝殺爭搶。

李公公是宮裡的老人,閱人無數,一眼就能看穿古昕這種端起清高架子,被家裡寵壞而不自知的‘嫡女’。

嫁妝有問題,古郎中讓人調整兩人嫁妝,他收了禮可以隻眼睜隻眼閉。

但古昕不把他放在眼裡這筆賬……

李公公意味不明道:“古郎中,你家秀女嫡庶尊卑不分,若傳到聖上耳裡,恐落人口舌。”

古父從江氏手裡又拔下一隻鑲寶石金臂釧,笑著塞到李公公手裡。

“大人,你看這事……”

李公公笑納禮物,吩咐道:“來人,拿戒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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