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現身之時，妖潮的血腥氣尚未散儘。
蘇硯胸口殘留的毒素已被花姑淨化，但體內靈力依舊虛浮。
他緩緩站起，望著那名道人，心頭卻隱隱生出一絲警覺。
“你口中的‘舊神殘魂’……究竟是什麼？”蘇硯聲音低沉，眼中卻透出幾分銳利。
歸墟道人靜靜看著他，眼神中似藏著千載滄桑，“那是太古仙域崩裂的根本源頭，也是你們末法紀元誕生的契機。”
林若璃眉頭緊蹙，冷聲道：“你是說，我們的世界是因舊神之死而生？”
“不。”歸墟道人搖頭，“是因舊神未死而存。”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震。
秦歌輕輕一笑，目光卻不帶笑意，“聽上去像是個老套的傳說故事。”
歸墟道人沒有反駁，隻淡淡道：“九寶蓮燈為何能貫通兩界？因為它承載的是舊神的意誌碎片。如今這碎片正在複蘇，妖潮不過是它的試水之舉。”
蘇硯心中震動，腦海中閃過蓮燈在他體內覺醒的畫麵。
那種撕裂靈魂般的痛楚與意識深處的低語，仿佛在印證道士的話。
“你想帶我去哪？”蘇硯問。
“九淵裂隙。”歸墟道人語氣平靜，“那裡是舊神最後的封印之地，也是真相的。”
聞言，蘇硯並未立刻答應，而是回頭看向林若璃與秦歌。
林若璃眼神冷靜，“若真是舊神之力作祟，我需回天樞玄院查閱上古秘卷，或許能找到應對之法。”
秦歌則眯起眼睛，“我倒是好奇，這位道長的身份是否如他說得那樣單純。不如先派人暗中尾隨，看看他究竟要去哪。”
蘇硯點了點頭，隨即轉頭對歸墟道人說道：“我需要時間考慮。”
歸墟道人沒有催促，隻是站在原地，仿佛早已料到這個結果。
待道士退去後，三人聚在一起，低聲商議。
“他的出現太巧了。”林若璃道，“偏偏在我們剛發現蝕心藤毒素之後，似乎早有預謀。”
“但他說的舊神之事，未必全是假話。”蘇硯沉吟，“蓮燈的力量一直無法被完全解析，也許真和你說的那些上古秘術有關。”
秦歌雙手抱胸，嘴角微揚，“所以，你打算跟他走？”
“是。”蘇硯點頭，“但不是現在。”
他環視二人，“我們分頭行動。我隨他前往九淵裂隙，查探舊神之謎；林師姐回去調閱秘卷；秦小姐可借身份便利潛入天音宗舊地，調查信仰之力是否有異常流動。”
林若璃微微頷首，眼中流露出一絲擔憂，“你一個人，要小心。”
“放心。”蘇硯笑道，“我可是靠著一張嘴和一身膽，在碎星巷活下來的。”
秦歌輕哼一聲，“彆忘了，你胸口那道傷還沒痊愈。”
“小事。”蘇硯擺擺手，“等找到答案，我有的是時間恢複。”
翌日清晨，蘇硯獨自來到約定地點，歸墟道人已等候多時。
“準備好了？”道人問。
“嗯。”蘇硯點頭，卻補充了一句，“但我有幾個條件。”
“請講。”
“第一，途中不得對我隱瞞任何信息；第二，若我發現你另有目的，我會立刻離開；第三——”蘇硯頓了頓，目光直視對方，“我想知道，蓮燈為何能穿梭兩界。”
歸墟道人沉默片刻，隨後點頭，“成交。”
兩人踏上旅程，一路向北，穿行於荒蕪之地。
旅途中，歸墟道人多次試探蘇硯實力，或以言語誘導，或設下幻境考驗。
起初蘇硯以為是對方想確認他的價值，但隨著深入交流，他逐漸察覺不對。
“你似乎很在意我的修為？”蘇硯終於開口問道。
“你的蓮燈氣息，比尋常修士更純粹。”歸墟道人答非所問，“說明你曾與它共鳴。”
“不止我吧？”蘇硯反問，“蓮燈並非唯一能穿越兩界的媒介，對嗎？”
歸墟道人腳步一頓，神色晦暗不明，良久才道：“你以為自己是唯一的鑰匙，其實……還有更多。”
蘇硯心頭一震，麵上卻不顯，“看來這一趟，不隻是找答案那麼簡單。”
歸墟道人淡然一笑，“有時候，答案本身，也會帶來更大的問題。”
風從遠方吹來，帶著荒野的寒意，也吹開了塵封已久的真相一角。
他們繼續前行，目的地遙不可及，而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醞釀。
蘇硯腳步輕移，跟隨歸墟道人穿越荒蕪的北境之地。
沿途儘是斷裂的山脈與死寂的古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的氣息，仿佛這片土地早已被時間遺忘。
一路上，歸墟道人看似淡然，實則暗中試探不斷。
時而以言語引誘，探問蘇硯對蓮燈的認知；時而在腳下的塵土中布下幻陣，故意讓其察覺；甚至有一次，在夜間登陸末法世界的中繼站時，悄悄將一道低階靈訊注入蘇硯體內，被他體內的九寶蓮燈瞬間淨化。
每次試探都被識破，道士卻從未露出半分惱怒，反而眼中多了一分意味深長的審視。
“你比他們預想的要聰明。”某次夜宿山洞時，他突然開口。
“‘他們’是誰？”蘇硯不動聲色地舀起一勺熱湯，眼角餘光瞥見道士袖口一抹泛紫的紋路。
“一群還在等待時機的人。”歸墟道人緩緩道，“你以為你是唯一的鑰匙？不……蓮燈雖獨一無二，但持有者不止一個。”
這句話如雷貫耳。
蘇硯心中猛震——難道世上還有其他人，也擁有穿梭雙界的異能？
父親臨終前所言“九盞同源，命定之子”中的“九盞”，莫非指的是這層意思？
但他沒有追問，隻是默默記在心裡，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笑了笑，繼續低頭喝湯。
隨著旅程深入，天地間的靈氣波動愈發紊亂，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某種即將到來的變化而躁動不安。
這一日，二人終於接近九淵裂隙邊緣。
腳下大地逐漸皸裂，黑色霧氣從裂縫中遊離而出，腥臭撲鼻。
蘇硯剛想開口詢問，忽然胸口一陣抽搐，蓮燈內部隱隱傳來輕微震動，仿佛感應到了某種召喚。
緊接著，整片大地猛然一沉，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自地下深處傳來！
“來了……它們已經提前感知到了你的存在。”歸墟道人神色驟然凜冽，手中掐出一道晦澀難懂的法印。
話音未落，一道龐大的黑影猛然破土而出！
那是一頭形似巨蟒卻又生有鱗翼的異獸，通體覆蓋著烏黑冰冷的堅甲，雙眼泛著詭異的紫色光芒，張開獠牙利齒直撲蘇硯而來！
狂風卷起，塵土飛舞，空氣仿佛在此刻凝固。
蘇硯瞳孔微縮，體內的靈力瞬間調動，右手悄然按向胸前埋藏的末法芯片。
這是他在碎星巷時親手打造的融合型戰鬥模塊——靈紋戰甲·初代試驗版。
“來得好！”他低喝一聲，體內靈紋與芯片同步激活，一層淡金色的能量紋路迅速在身體表麵蔓延！
異獸的利爪撕裂空氣，狠狠砸向他的胸口——
蘇硯咬牙後撤，雙手交錯結印，口中同時默念太古符咒，於掌心凝聚出一麵晶瑩盾影：“玄冥封印訣！”
砰！！！
異獸一擊轟中盾麵，爆出驚天炸響，地麵大片崩塌，碎石四濺！
異獸怒吼連連，卻未能得手。
蘇硯喘息一口粗氣，目光銳利如刀——這隻是開始，真正的風暴，才剛剛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