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衛東這邊說話的時候，汪晴跟李慧也從女生宿舍小跑過來。
這會兒沒啥娛樂項目，聽見這邊動靜，都跟著過來看。
最近江衛東幾乎天天拿糟子糕到廠裡，也有嘴饞的單個兒買過，或三個人湊一毛錢，買三個。
像是代加工的這種，在廠子裡是頭一回。
“自己的雞蛋白麵白糖，五毛錢一斤加工費，不要票，比供銷社的好吃。”
“我也想要點兒，後天回家，正好不用去供銷社排隊。”
“江衛東他媽還挺厲害，這都會做，要是能嫁給江衛東，是不是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糟子糕了？”
“想的可真美，人家江衛東看上林麗莎了，你就崩考慮了。”
“去你的，我也就是說說，油嘴滑舌那樣兒，我才不嫁呢。”
人群裡的議論聲，江衛東都沒在意，他認真看著汪晴跟李慧倆人。
“他們三個看過，都說沒問題，你們也檢查檢查，沒問題咱就兩清了哈。”
江衛東搓搓衣角，眼神有些飄忽。
熟悉他的人一眼就瞧出他心裡有鬼。
而人群裡站著的，還真有熟悉他的人。
汪晴檢查的快，這次是一斤一包裝起來的，她拆開之後大體上過了一遍，還隨意掰開一個嘗了嘗，滿意的不得了。
“我的沒問題，江衛東，行啊你，等我下禮拜回來，還找你。”
汪晴說著就要走，想起來還有李慧，她又停了下來。
李慧也檢查無誤，“都沒問題，還挺好吃。”
江衛東有些懵，這倆人看著也沒啥不對勁。
他按叮囑，重複問一遍，“你們都確定沒啥問題是吧，那咱說好了，貨送到了，萬一有問題跟我可就沒關係了哈。”
“不是，江衛東你有病吧？怎麼感覺你好像非得讓我們檢查出來點兒問題你才高興。”汪晴白他一眼，倒是沒有重新檢查的意思。
李慧也跟著說：“就是，這糟子糕能有什麼問題？江衛東，你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其餘三個男同誌互相看看，心裡也有些打鼓。
糟子糕難道有問題，他們沒看出來？
江衛東明顯鬆了口氣，“沒沒，二位姐姐說啥呢？我什麼人你們不是不知道。”
“那啥，我回去了哈，你們忙，晚飯我還沒吃肚裡呢。”
他邊說邊轉身，心裡暗道，他媽說的也不準啊。
哪兒有人出來找茬兒？
“江衛東，你一直強調沒問題、跟你沒關係，是不是裡邊有事兒？”
人群裡走出來一個戴眼鏡的男同誌。
江衛東心一咯噔，回頭看清說話的人。
這人是廠子宣傳部的，名叫魏有才，老家農村，高中畢業，一次偶然機會參加廠子招聘考試，憑著自己的努力，十選二進了廠子，吃上這碗公家飯。
魏有才站出來，本來要散掉的大夥兒又圍攏過來。
“你什麼意思？”江衛東挑眉，吊兒郎當瞪著對方，“我家糟子糕賣好幾個月了，能有啥事？”
魏有才嗤笑，他剛才一直觀察江衛東，彆人或許看不出來，他可知道，江衛東心虛緊張就習慣搓衣角，搓手，或者眼神飄忽。
從江衛東到這院子開始，眼神一直不堅定，搓衣角的小動作也沒斷過。
“據我了解，這幾位同誌給你材料是讓你帶回去加工的，沒錯吧？”
魏有才賣起關子，問。
江衛東看不慣他這嘴臉，“你到底想說啥？磨磨唧唧跟個娘們兒一樣。”
其他人也都直勾勾盯著魏有才，等他繼續。
魏有才欲言又止，歎了口氣，“哎，算了，找你加工糟子糕的人不是我，跟我沒什麼關係。”
“呸！”江衛東一口唾沫吐他鞋麵上，“你他媽故意找茬兒！”
“江衛東你真惡心。”魏有才皺眉看著自己鞋麵，從兜裡掏出一塊粉紅色衛生紙，撕下來一小半兒把鞋上的唾沫擦掉，紙丟一邊。
“有你惡心？癩蛤蟆貼腳麵，毒不死人膈應人。”江衛東嚷嚷的聲音不小，又引來更多的圍觀群眾。
他指著魏有才鼻子開罵，“你他娘長得人模狗樣不說人話，把大夥兒好奇心吊起來了，大家都誤以為我家東西有問題了，你他娘又算了，算了個屁！”
“今兒你不說出個一二三，甭想算了！”
魏有才心中激動，江衛東他急了，他每次心虛才著急。
這就叫惱羞成怒。
“哎。”魏有才語氣依舊平和，跟江衛東形成相應對比，他無奈開口，“既然你讓我說，那我就說說我的看法。”
他一言難儘地掃視過汪晴等人，“我覺得你們還是好好檢查檢查你們的糟子糕吧，最好掰開多看幾個。”
“什麼意思？”汪晴擰眉，忽然覺得手裡的糟子糕不是那麼想要了。
李慧也問：“魏有才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清楚？”
她這人最煩扭扭捏捏。
“哎，就是，我懷疑你們的糟子糕裡有東西。”魏有才無奈歎氣，又看江衛東，“我對事不對人，換做是彆人家賣這個，我看到了也會說。”
江衛東冷笑，“有什麼東西？”
汪晴李慧以及那三個男同誌也都齊聲跟了句，“有什麼東西？”
“你們自己看吧，眼見為實，萬一是我看錯了，哎，也不是，萬一過篩篩出去了，好像檢查也檢查不出來。”
魏有才一拍腦門兒，“怪我怪我，多嘴多嘴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各位，你們還是當我沒說過吧。”
李慧眼睛圓瞪，轉而看向江衛東，“麵裡有啥？到底咋回事？”
臥槽，這女的有病吧！不質問魏有才，反過來質問他。
江衛東心裡罵娘，“魏有才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自己不會看？我家糟子糕一點兒問題沒有。”
他一把揪住魏有才領口，“你他娘有話直說，含沙射影的兜圈子算什麼玩意兒。”
“馬勒戈壁的，一會兒懷疑我家，一會兒又他麼看錯了，一會兒又過篩篩出去了，話都讓你說了，錯的都是我唄！”
“之前咋沒看出來你這犢子心眼子泛濫成災？以後誰家蓋房子必須找你，和稀泥你真他媽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