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奉天殿裡頭,文武百官無不是被李暄這句突如其來的話驚的魂不附體。
就算是死諫,也不是這麼個死諫法吧?
這純粹是嫌命長啊!
藍玉一會天上,一會地下,人都麻了。
皇上都給你梯子下了,你非但不下,還把梯子給拆了?
活爹誒。
你就算覺得皇上昏庸,好歹說的委婉一點啊!
哪有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直接說出來的?
藍玉心裡無比的忐忑。
李暄之前說什麼,奉養親親之製危害江山社稷,宗室如豬,已經有夠猖狂了,沒當場掉腦子,可謂是皇恩浩蕩。
結果現在居然又整這麼一出。
屬實是覺得自己是閻王爺親爹了。
這其實沒什麼,關鍵是,現在藍玉已經上了李暄的賊船,李暄若死,他必然不會有好下場!
“難道,李暄有辦法和秦王的事情那樣,說服陛下廢除奉養宗親之製?並承認自己的確是糊塗了?”
“根本就不可能吧?秦王十惡不赦是鐵證如山,可宗親之論,皆是猜測,陛下怎麼可能還會和上次那樣妥協?”
“哎!這可如何是好啊?”
“李暄!”朱元璋語氣很是冰冷:“《大誥三編》載“指斥乘輿”罪當淩遲,爾安敢以“昏聵”汙朕!”
他是一忍再忍。
到現在,已經是忍無可忍了。
縱然再如何提醒自己。
殺了李暄,是便宜李暄。
也沒法按耐住那幾乎要化為實質的怒火。
李暄這狗槽的混賬玩意。
實在是太可惡了!
朱元璋現在篤定李暄就是在胡說八道,故意激自己弄死他!
兩百年,他老朱家就能從幾百人,變出幾十萬人?
這已經有夠離譜了。
但,朱元璋還能忍著不動殺心。
畢竟李暄說的,確實有那麼幾分道理。
可李暄居然說他昏庸?
說他殘暴沒問題。
說他昏庸,這完全就是在侮辱他!
古往今來的皇帝,但凡有一點誌向,要一點臉麵都,都極其忌諱留下昏君之名。
朱元璋自然也不例外。
故而此時,他的忍耐已經來到了極限!
殺意,控製不住的從言語之間溢出!
李暄感受到了那股殺意。
心裡頓時大喜。
他擲地有聲地說道:“陛下固然可援引《皇明祖訓》之製約束後世之君,明令永絕削藩之舉。然此等措置實為剜肉補瘡之策,雖可暫緩宗室祿米浩繁之困,卻無異於在社稷根基處埋下星火燎原之禍端。
陛下欲以宗室藩屏鎮守九邊、拱衛京畿之策,看似深得“親親相衛”之古義,然實乃飲鴆止渴之危局,九邊諸藩虎符鷹揚,燕王鐵騎縱橫漠北,寧王控弦八萬震懾遼東,此皆賴陛下如日之威能懾服寰宇,可後世守成之君,也能有如此威望?
絕無可能!一旦出現了一個平庸的君主,那麼九邊藩王就會立刻失控,屆時,本該鎮守九邊,拱衛京師的藩王,與周朝諸侯何異?
恕臣直言!陛下此舉,實乃禍國殃民之策!斷送萬世基業之謬舉!
陛下說,自己難道不昏庸嗎?
陛下若是足夠冷靜,自然能意識到這種做法是行不通的,可涉及藩王,陛下便沒法冷靜!為何,臣鬥膽猜測,在陛下的眼中,朱姓血胤之福祉,重於山河永固,重於黎民百姓!身為天子,卻以私情亂公器。
陛下說,自己難道不昏庸嗎?
臣鬥膽叩問天聽:陛下常以唐太宗自況,太宗納魏征“十思疏”從善如流,今臣效魏徵直諫,陛下可願效太宗雅量?
懇請陛下即刻罷黜“量國之力奉養親親”條,效漢武帝頒《輪台詔》之故事,明詔罪己以謝天下。”
這話說完,奉天殿裡頭文武百官皆是噤若寒蟬。
而朱元璋氣的渾身發抖,臉色陰晴不定,大喝道:
“巧舌如簧的混賬東西!
咱是徇私情。
但又怎麼了?
咱打跑了蒙元韃子,恢複了漢人山河。
想給自家後人一些優待罷了。
這很過分嗎?
就因為這點事情,咱就成了昏君,就得寫罪己詔?”
李暄心裡暗暗發笑。
瞧,被戳中痛處,急了!
他大聲道:
“臣之所以說陛下是昏君,是因為“奉養親親”條與“後世之君不得削藩”之議,皆是禍國之策!是因為陛下身為天子,私心卻昭然若揭,視朱姓血胤重於山河永固,企圖用天下百姓的血肉,供養宗室!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陛下有私心,這沒什麼,但陛下的私心太過了!已經到了人儘皆知,百姓怨聲載道的地步!”
“故臣請陛下廢除“奉養親親”條,臣,死諫!”
朱元璋臉色陰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李暄說的是有一些道理!
可在他看來。
自己量國之力奉養親親。
如何也不至於引發那麼嚴重的後果!
李暄完全就是在危言聳聽。
在借題發揮!
如果李暄的那些話是私下說的。
朱元璋或許還能忍忍。
但,李暄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說的。
如此當眾揭短。
這讓朱元璋顏麵何存?
最重要的是。
李暄顯然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
如果,他不按照李暄的意思去做。
李暄又會和之前那樣,直接一頭往柱子上麵撞!
而“奉養親親”條,乃是朱元璋的底線之一!
血親,這是朱元璋的逆鱗!
於是。
朱元璋最後的耐心也被耗儘。
他怒道:
“你想死是吧?行!咱成全你!”
“來人啊!給咱把這個亂臣賊子抓起來!打入詔獄!
咱要扒了他的皮!把他千刀萬剮!”
隻要崇禎聽咱的去辦事。
東林黨立除!
屆時,大明中興可望!
沒了你!
咱也能救得了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