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瀟和白潔,回到小區,已經是淩晨五點。
停車場裡空空蕩蕩,隻有微弱的燈光散發著冷清的光暈。
白潔沒有立刻下車,她隻是靜靜地坐在副駕駛,目光有些空洞地望著前方。剛才在顧清璃家發生的種種,不斷在她腦海中回放。如果不是陳瀟……她不敢想象後果。
她轉過頭,看著駕駛座上的陳瀟。這個比她小了近二十歲的男人,就是他在最危急的時刻,如神兵天降,將顧清璃從地獄邊緣拉了回來,也無形中,再次震撼了她的心。
沒有任何預兆,白潔撲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陳瀟。
陳瀟微微一怔,隨即也伸出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沒事了,都過去了。”
陳瀟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沙啞。
白潔悶悶地“嗯”了一聲。
突然,白潔猛地抬起頭,下一秒,她溫熱的唇便印了上來。
陳瀟再次愣住。
這些日子以來,白潔從最初的意外,到後來的糾結、迷茫,再到今晚這生死一線的衝擊,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都找到了突破口。
陳瀟能感覺到她複雜的情緒,正準備回應她,但白潔卻猛地推開了他。
“上去吧。”她偏過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慌亂,不敢再看陳瀟的眼睛。
陳瀟看著她通紅的耳廓,心中了然。這一夜,對她的衝擊太大了。他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啞聲道:“好。”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電梯,回到家中。簡單洗漱過後,已經是清晨六點。白潔似乎耗儘了所有力氣,很快便沉沉睡去,隻是眉頭依舊微微蹙著,顯然睡得並不安穩。
陳瀟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腎上腺素帶來的亢奮感逐漸消退後,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但他腦子裡卻異常清醒。今晚發生的一切,像電影慢鏡頭一樣在回放。那些歹徒的凶殘,顧清璃的絕望,白潔的恐懼,還有自己……毫不留情的殺戮。
他不後悔。那些人渣,死有餘辜。
就在他思緒紛飛之際,床頭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這麼早,會是誰?
陳瀟拿起手機,屏幕上跳動著“安澤”兩個字。
他挑了挑眉,接通電話:“喂,安老大,這麼早?”
電話那頭傳來安澤標誌性爽朗中帶著一絲凝重的聲音:“陳老弟,哈哈,沒打擾你休息吧?”
“剛躺下,還沒睡著。”陳瀟淡淡道。
“陳老弟,你……你這次可是乾了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啊!”安澤的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歎,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城東那邊,那夥喪儘天良的畜生,是你解決的?”
陳瀟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安老大,消息真靈通啊。警方的封鎖線,應該還沒撤吧?”
“哈哈,我安澤在寧海混了這麼多年,要是連這點消息渠道都沒有,那不成睜眼瞎了?”安澤乾笑兩聲,隨即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陳老弟,你老哥我這次是真的服了!一個人,赤手空拳,乾掉了七八個帶家夥的亡命徒……嘖嘖,這種手段,我安澤自問手底下最能打的幾個金牌打手綁一塊兒,都未必有你這本事!”
他頓了頓,繼續道:“兄弟,你這次不光是救了人,更是給寧海市除了一個大害!我安澤佩服你!以後有什麼用得著老哥的地方,儘管開口,水裡火裡,絕不皺一下眉頭!”
“安老大客氣了。”陳瀟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舉手之勞而已。”
這種雲淡風輕的態度,讓電話那頭的安澤更加高看一眼。這年輕人,不僅身手深不可測,心性更是沉穩得可怕。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安澤知道陳瀟需要休息,便主動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陳瀟閉上眼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看來,這件事在寧海市地下世界,已經傳開了。不過,這樣也好,能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煩。
……
與此同時,寧海市一家隱秘的高檔會所頂層包廂內。
安澤掛斷電話,臉上那股驚歎還未完全褪去,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濃茶,平複了一下激蕩的心情。
在他麵前,齊昭然、阿彪等幾個心腹手下正襟危坐,大氣都不敢喘。他們也是剛剛才從安澤口中得知了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
“澤……澤哥,那陳瀟……他,他真的一個人……”齊昭然咽了口唾沫,聲音有些發乾。他想起第一次在賭場,自己還曾對陳瀟動過歪心思,現在想來,簡直是在鬼門關前跳舞。
安澤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怎麼,不信?我剛跟他通過電話,他親口承認的。”
他將一份剛送來的情報扔在桌上,是用加密渠道獲取的,比警方公開的簡報要詳細得多,甚至還有一些現場的模糊照片,雖然打了馬賽克,但依舊能感受到那份血腥和慘烈。
“都看看吧。”安澤沉聲道。
幾個手下連忙傳閱,越看臉色越白,額頭上冷汗涔涔。情報裡詳細描述了歹徒的數量、武器配置,以及他們被擊斃的慘狀——幾乎都是一擊斃命,有的脖頸斷裂,有的胸骨塌陷,甚至有的頭顱變形……
這哪裡是打鬥,這分明是單方麵的屠殺!
“媽的……這小子……還是人嗎?”一個平時以狠辣著稱的小弟,此刻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幸虧……幸虧上次在賭場,我們沒真的動手……”阿彪拍著胸口,一臉後怕。如果當時真的起了衝突,他毫不懷疑,自己這些人,現在恐怕已經和那些歹徒一個下場了。
安澤將眾人的反應儘收眼底,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慶幸和凝重:“當初選擇和陳老弟合作,看來是我安澤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他頓了頓,繼續道:“這個人,我們不僅不能得罪,還得想辦法深交。他就像一條潛龍,平時看著不起眼,一旦風雲際會,便能一飛衝天,攪動整個寧海!”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看向安澤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敬佩。能在陳瀟尚未完全展露鋒芒時就慧眼識珠,並與之交好,這份眼光和魄力,不愧是他們的老大。
安澤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目光深邃:“以後,關於陳老弟的事情,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的事,就是我們最重要的事。明白嗎?”
“明白,澤哥!”眾人齊聲應道。
安澤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包廂內隻剩下他一人,他重新拿起那份情報,又仔細看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陳瀟”兩個字上,久久不語。
“人才啊……真是個了不得的人才……”一聲低低的歎息,在煙霧繚繞的包廂內,緩緩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