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話音剛落,兩個小弟便獰笑著,一左一右朝著顧清璃撲了過去。
顧清璃嚇得尖叫一聲,臉色慘白如紙,下意識地躲到陳瀟身後。
陳瀟眼神一寒,正要動手。
“吱——吱——”
一連串刺耳的急刹車聲,瞬間劃破了廠房內緊張的氣氛。
緊接著,刺眼的車燈齊刷刷亮起,將廠房內照得如同白晝。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個高舉著鋼管的混混,動作也僵在了半空。
刀疤臉臉色一變,皺著眉朝門口望去。
隻見廠房外,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七八兩輛黑色的商務車,將唯一的出口堵得嚴嚴實實。
車門邊,站了二三十號人。
清一色的黑西裝,白襯衫,黑皮鞋。他們手裡沒有拿那些花裡胡哨的砍刀鋼管,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但身上那股子肅殺的氣息,卻比廠房裡這群烏合之眾加起來還要濃烈百倍。
這根本不是街頭鬥毆的混混,這他媽是訓練有素的組織!
人群自動向兩邊分開,一個神色冷峻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正是阿彪。
他甚至沒有看廠房裡那些小嘍囉一眼,目光直接鎖定了為首的刀疤臉,邁步走了進來。他身後的黑衣人,動作整齊劃一地跟上,腳步聲在空曠的廠房裡回響,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刀疤臉手裡的砍刀,不自覺地垂了下去。
他在這道上混了十幾年,眼力還是有的。對方這陣仗,這氣勢,根本不是他這種過小嘍囉惹得起的。
“你……你們是誰?”刀疤臉的聲音有些發乾。
阿彪走到他麵前三步遠的地方站定,麵無表情,吐出了四個字。
“寧海,安澤。”
但這四個字,卻像一道九天驚雷,在刀疤臉的腦子裡轟然炸開。
安澤!
寧海市的地下皇帝!
刀疤臉的額頭上瞬間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他來寧海之前,道上的朋友就千叮萬囑,寧海有兩樣東西不能碰,一個是市中心的警察局,另一個就是安澤。
他以為自己隻是綁了個窩囊廢,怎麼會惹上安澤這條地頭蛇?!
“噗通”一聲。
刀疤臉腿一軟,差點直接跪下去。
“你……你們是安……安爺的人……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位先生是您的朋友……”刀疤臉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指著陳瀟,連話都說不完整,“這……這都是誤會!天大的誤會啊!”
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這小子的後台這麼硬,彆說五百萬,就是五千萬他也不敢動一根毫毛啊!
他手下那幫兄弟全都傻眼了,隨即也反應了過來,一個個嚇得臉色慘白,手裡的家夥事“當啷啷”掉了一地。
阿彪沒有理會刀疤臉的求饒,而是轉身,對著陳瀟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陳先生,安老板讓我過來處理。您沒受驚吧?”
這一幕,讓刀疤臉和他的一眾手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安澤手下的頭號心腹,在寧海市跺一跺腳地下都得抖三抖的彪哥,竟然對這個年輕人如此恭敬?
這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刀疤臉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渾身冰涼。
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踢到鐵板了,而且是那種能把自己碾成粉末的鈦合金鋼板。
顧清璃也看呆了。
她看著眼前這堪比電影情節的一幕,大腦一片空白。
前一秒還是地獄,後一秒,局勢就發生了如此戲劇性的逆轉。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陳瀟。
她看著陳瀟平靜的側臉,這個比自己小了十幾歲的年輕人,此刻在她眼中,卻散發著一種讓她無比心安的強大氣場。
陳瀟沒有回應阿彪,他的目光,落在了刀疤臉的身上。
他從顧清璃手裡拿過那個裝錢的皮箱,隨手扔到了刀疤臉的麵前。
皮箱摔在地上,彈開了鎖扣,一遝遝嶄新的紅色鈔票散落出來。
刀疤臉身體一顫,根本不敢去看地上的錢,隻是一味的看著陳瀟。
陳瀟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錢,拿走。”
“人,留下。”
“滾。”
這三句話,像三記無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刀疤臉的臉上。
侮辱性極強,但他連一絲一毫的憤怒都不敢表現出來。
他知道,這是對方在給自己最後的機會。
“是……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貴人!”刀疤臉的腰瞬間彎了下去,對著陳瀟和阿彪點頭哈腰,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我們馬上滾,馬上滾!”
他狠狠踹了一腳旁邊嚇傻了的手下:“還他媽愣著乾什麼?快給謝先生解開!”
兩個小弟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衝過去,解開捆在謝臨川身上的繩子。
刀疤臉不敢多耽擱一秒,也顧不上去撿散落的錢,隻抓起那個皮箱,帶著一群手下,連滾帶爬地衝向自己的破金杯,發動車子,倉皇逃竄。
那群亡命徒,來時有多囂張,走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隨著汽車引擎聲遠去,廠房裡終於恢複了平靜。
阿彪走上前來:“陳先生,這幫人要不要處理掉?”
“不用了。”陳瀟擺了擺手,“讓他滾出寧海就行。”
“明白。”阿彪點點頭,又對陳瀟恭敬道,“安爺說,您有什麼事,隨時吩咐。”
“沒事了,今天多謝你們了,改天請你和安哥吃飯。”
阿彪點了點頭便帶著手下撤了。
另一邊,繩子被解開的謝臨川,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
他看著滿身狼狽的自己,又抬頭看向不遠處的顧清璃和陳瀟。
一股無法言喻的羞愧和屈辱,像是毒蛇,瘋狂地啃噬著他的心臟。
他才是顧清璃的丈夫,本該是她的依靠。
可他,卻因為自己的愚蠢和貪婪,把她推入了地獄。最後,還要靠一個比自己年輕了十幾歲的男人來拯救。
顧清璃也終於從巨大的驚嚇中緩過神來,她看著失魂落魄的丈夫,眼神複雜地走了過去。
謝臨川抬起頭,那張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涕淚橫流,再也沒有了半點男人的尊嚴。
他看著陳瀟,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從喉嚨裡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
“陳……陳瀟……謝……謝謝你……”
隨即,他轉向顧清璃,這個老實木訥的男人終於徹底崩潰,嚎啕大哭起來。
“清璃……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啊……”